懿瑄宮的事情自然瞞不過宮裡的人,不過短短一個時辰,已是上下皆知,褚擎趕到之時已是兩個時辰之後,此時太后已醒,殿內的血跡屍首已經清理乾淨,但殿內的血腥氣息卻仍舊有些殘留在側。
褚擎鼻尖微動,眉頭卻已是高高皺起:“來人吶,再將這殿內上下再仔仔細細的清理一遍。”
殿內上下早已清理了五遍有餘,但此時殿內的人卻是不敢違逆,紛紛垂首應下。
太后寢宮。
御醫正開好方子,擡眸便看到褚擎闊步而來,當即垂眸行禮:“微臣參見皇上。”
“起來吧。”褚擎淡淡擺手:“太后的身子如何了?”
太醫道:“太后受驚過度,脈象有些紊亂,還需好生調養一陣纔是。”
褚擎點頭,吩咐道:“去將太后的藥煎了吧。”
太后身邊隨身侍奉的婢女連忙應聲。
“三公主那裡怕也是有些受驚,常愛卿已經過去了,你也過去瞧瞧吧。”褚擎看向御醫淡淡開口道。
御醫哪裡還不明白這話裡的意思,連忙行了禮恭謹的離開了懿瑄宮。
“你們也都下去吧。”褚擎揮退了寢宮侍奉的所有人。
“是。”所有人應聲而退。
直到殿內只剩下兩人時,褚擎方纔淡淡開口喚了一聲:“母后。”
牀幃後的太后應聲:“皇兒難道就沒有什麼要對哀家說的嗎?”
褚擎眉峰微動:“母后是要朕說什麼?”
太后的聲音逐漸帶了一絲戾氣:“今日之事全是那雲門門主所爲,皇兒難道還不下旨將其拿下?!”
“不可能!”褚擎當即否決:“他沒有理由要這麼做。”
他與宮裡的任何一個人皆是無冤無仇,爲何要冒這個險來做此事?
他不相信。
太后一把掀開幕簾,略顯蒼白的容顏此刻卻是佈滿怒意:“皇兒這是不相信哀家所說的話?”
褚擎道:“朕知曉母后一直瞧她不順眼,但此事決計與她無關。”
這還是不相信她了?
太后怒極反笑:“呵!沒錯,哀家是瞧她不順眼,但也不至於平白無故將此事扣到她頭上,若是皇兒還不信,等鈺兒醒了,皇兒不妨問問她,看今日行兇的人到底是誰?”
見太后如此篤定,褚擎心底倒是微微有些動搖了,但想到那副面容,心底的那點疑惑也全部消散了:“母后,今日之事,你們亦都受了不少驚嚇,這段時日還是安心靜養的好。”
“皇兒這是無論哀家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了?”太后定定的瞧着眼前這個由她一手培養大的皇兒,心裡的怒意是怎麼也壓不下去。
十幾年前,爲了一個女人他忤逆了她。
十幾年後,爲了一個與她長相相似的男人他再次忤逆了她。
不,她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決不允許!
看着眼前神色變得有些猙獰的太后,褚擎心底閃過一絲愧疚,話語也隨之軟了幾分:“母后,朕不是不相信,而是此事她根本沒有理由這麼做,這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
“理由?”太后冷笑:“哀家來告訴你理由,她入宮爲的就是江若,今時今日的所作所爲爲的也是給那江若報仇!”
“報仇?”褚擎目光一凝:“若兒當年根本就不是鬱結而死,是不是?”
太后神色一怔,壓根沒料到他的關注點竟然在這裡,而苦心隱瞞了如此之久的秘密,竟是如此泄露了出去,面上慌亂之色一閃而過,拔高了聲音斥道:“她是不是鬱結而死,太醫早就已經下過定論,哀家現在說的是另外一件事,那雲門門主企圖謀害哀家,這件事皇兒打算如何處置?”
褚擎不爲所動,目光依舊一瞬不瞬的盯着太后:“母后,若兒當年到底是怎麼死的?!你告訴朕,她不是因爲鬱結而死是不是?!”
太后微微側首,聲音冷硬:“哀家不知道皇兒在說什麼。”
“母后!”褚擎聲音沉了下來。
“皇兒!”太后也怒了:“那女人不過就是個禍國殃民的賤人,死了也就罷了,皇兒何必心念着她!”
就算她不死,她也絕不容許她還活着!
褚擎突然腳下踉蹌了一步,凌厲的神色頃刻間變得頹然:“原來……原來如此……”
低喃着,突然低低的笑了兩聲,只是這笑聲卻是沉鬱的讓人膽寒,他擡眸看向太后:“這一切都是母后做的,對不對?”
“沒錯,是哀家做的。”太后眸光狠厲:“皇兒是至高無上的九五之尊,沒有人能成爲你的污點!像她這種恬不知恥的女子就應該除之而後快。”
“恬不知恥?”褚擎扯了扯嘴角,蒼涼的笑容中帶着一絲嘲諷:“母后難道不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朕強求她的?是朕不顧她的意願強逼了她!是朕……以孩子相迫將她納入這後宮之中!”
褚擎猛拍了兩下胸口:“這一切都是朕做的!都是朕一個人做的!”
“皇兒!”太后連忙拉住他的手:“你這是做什麼啊?你可是萬金之軀,哀家不許你這麼對自己!”
“呵!”褚擎嗤笑一聲,拂開太后的手:“萬金之軀又如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連自己心愛的人都得不到!”
“皇兒!”太后警告:“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上!注意你的言辭!”
“朕纔是皇上!”褚擎怒喝一聲,對上太后驚愕的神色,冷聲道:“若兒當年的死因朕會調查的一清二楚,孰是孰非朕自有決斷,至於這段時日……母后還是呆在懿瑄宮安心靜養吧。”
話落,再不看太后,直接拂袖離去。
看着消失在殿內的身影,太后腳下一軟,當即跌坐在了地上,她的皇兒終究……還是偏向了那個女人!
他怎麼敢?!
他怎麼會!
不!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不能!太后猛然一驚,掙扎着想要從地上站起:“來人吶!來人!”
殿內的人早已被遣了出去,此時哪裡還有人在?
所有死士也早已身死……此時的她也不過就是一個空有其表沒有實權的太后而已……
長樂坊。
“喲,三位公子瞧着眼生,這是第一次來?”甄掌櫃看着眼前的三人,眉目間閃過一絲暗芒。
“早就聽聞長樂坊乃第一賭坊,今日一見果真不凡。”藍衣男子面色掛着淡淡的笑意,讚道。
甄掌櫃聞言自是笑的愉悅:“只是各位給些薄面而已,三位是想四處瞧瞧還是要單獨包間?”
藍衣男子淡笑道:“勞煩掌櫃開個包間吧。”頓了一下又道:“最好是臨近窗戶的位置。”
甄掌櫃明瞭,招手喚來夥計吩咐道:“帶着三位公子去樓上地一間。”
夥計連忙應聲:“三位公子樓上請。”
地一間,正處二樓正中位置,打開窗戶便能將樓下的情形一覽無餘,可謂是觀望的絕佳位置,待那夥計退下,三人便將目光轉向了樓下。
“二哥,你說咱們收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他真的會在這裡出現?”江若君瞧着樓下四周,滿眼掩不住的好奇,雖說江家底蘊不錯,不差銀兩,可說到進這賭坊這還倒是第一次,不是江家家規不讓進,而是江家人對這些都不感興趣,饒是江若君這等脫跳的性情也從不進得這賭坊半分,此番第一次進來倒是有些好奇的緊。
“等等看就知道了。”江若衍一邊神色愜意的品茶一邊緩緩道:“大哥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江若修神色冷然,冷眼掃了下窗外,方纔淡淡道:“聰明果斷。”
江若衍倏然一笑,只聽江若君道:“我倒是覺得他肯定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你們想想啊,能一手創立起雲門,肯定不會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要我說啊,他肯定長得一臉的兇相,凶神惡煞那種,要麼就是笑面虎一個,表面看着慈眉善目,內裡其實黑着呢。”
江若衍放下手中的茶杯,擡眼道:“小三兒,你說話就說話,這麼看着我說是怎麼個意思?”
對上那熟悉的似笑非笑的神色,江若君渾身一激靈,不自覺的將位置靠後了些,訕訕一笑道:“二哥,你能不能別拿這種眼神看我,我只是擡眼這麼一看,沒什麼其他意思,真的,你這麼看着我,我是真的害怕。”
天知道,他對自家二哥這眼神有多熟悉,自小在這上面吃的虧可是多不勝數,方纔說起笑面虎,他也只是不自覺的看向了自家二哥而已,但這也不能怪他啊,誰讓他本來就是笑面虎一個呢?
“怎麼?你連大哥都不怕,會怕我?”江若衍淡淡一笑,神色和煦。
江若君連忙將位置挪向了一旁的江若修:“大哥向來對我最好了。”
“是麼?”江若衍若有所思的道:“可我怎麼聽見你對音兒說大哥冷冰冰的無趣的很呢?”
江若修一個眼神掃來。
江若君:“……”
欲哭無淚!
有這麼坑親弟的麼?
坑完了親弟,江若衍的心情自然是不錯,慢條斯理的飲完了手中的茶水,緩緩道:“我總覺得爺爺上次說起這雲門門主話裡有話似乎是在刻意隱瞞些什麼。”
江若修點頭:“爺爺應該知道些什麼。”
江若衍挑眉:“看來大哥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現在下定論還爲時過早。”江若修道:“一切還要等見到他人了在言其他。”
江若衍點頭,笑容溫和:“這是自然。”
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皆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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