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轉眸時,眸中已是清冷一片,只是脣角卻是彎了彎:“二十萬兩黃金買下風玉閣還有……你!”
風玉閣掌櫃神情驚愕,顯然沒明白她的話語是什麼意思,怔了半晌才湛湛的回過神來,喃喃道:“姑娘這話是何意?!”
“掌櫃的是聰明人,怎麼會不明白我的意思?”沐音淡淡的看着他,聲音冷然淡漠:“風玉閣如今的情形想必掌櫃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離開欒城?還是投靠徐府?”
風玉閣的掌櫃眉頭緊蹙,方纔他確實是這麼打算的,而且如今擺在他面前的也就唯有這麼兩條路可走了不是麼?如今徐府的丫鬟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的店裡,雖然是自殺,但是又有誰能作證?!這徐府一早就有意要將這風玉閣收爲己有,只不過他也不是那軟弱可欺的主兒,這麼些年硬是憑着盛京外戚的關係與之周旋,而徐府也顯然是顧及到這一層纔不得不將此計劃作罷,如今這次出事,徐府怎可能不有所動作?!遠水解不了近渴,爲今之計他除了離開亦或是投誠就再沒了其他的路可選!畢竟如今的徐府在徐府可謂是隻手遮天,就連那欒城撫臺潘俞也不敢將其如何?他不過就是一介布衣如何能與之抵抗呢?!
想到此面上不由得閃過一抹愁苦,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到了一旁空着的位置坐下,那副神情看起來彷彿一下憔悴了許多,人也老態了許多:“姑娘既然知道風玉閣如今的情形,又爲何……”
這個時候將風玉閣收入囊中顯然是不明智的舉動,不僅僅是收拾爛攤子,而且面臨的還有徐府這個諾大的威脅,按照徐府如今的發展形勢,能將其鉗制顯然是不太可能,除非有比之更強勁的靠山亦或是比之更龐大的產業,但是在這欒城又能有哪個能與之匹敵?!
“風玉閣在你的手中只有一個下場,是要就此湮滅還是風華無限全在你的一念之間。”沐音看着他,眉宇之間閃過一抹銳色,即使容貌平平卻依舊無法遮掩其童聲散發出的那股不容忽視的強大氣場。
有的人天生就是如此,只需要一個淡淡的眼神亦或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就能讓人感到一股由內而外所散發出的氣場,經歷了兩世的人生從一開始的那股冷血默然逐漸變成了如今收放自如的威壓,即使不開口卻依舊能讓人感到其不凡與自信。
在那風玉閣的掌櫃看來,就是那一瞬間所散發出的強大的氣場,讓他心底深處無端的升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信心!就在那一刻,他竟然全然的信服她的話,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儘管不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那股信任卻是從未消減,也許,這纔是真的信任一個人!
沉默了良久,風玉閣掌櫃才湛湛的擡起頭來,眸光堅定而冷然:“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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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覺得風玉閣可好?”沐音看了眼桌上沏好的茶,蹙了蹙眉,鳳眸微挑看着對面淡然喝茶的人道。
“風玉閣在欒城算得上久負盛名,雖然牽扯的人不少但是卻也不失爲一件好事,如今荊州紛亂嚴重,不少人都想趁此機會插上一腳,欒城這邊也用不了多長時候了。”祁瑾熠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掃了眼周圍寥寥無幾的人,淡淡的道:“更何況如今徐德本正盯着這塊肥肉,倘若是知道風玉閣落入他人之手,必定是不會安然就坐,到時候查不出幕後之人,只會自亂陣腳……”
沐音點了點頭道:“師兄說的與我考慮的一樣,只不過拿下風玉閣我還有另一個打算,醉霄樓雖然不錯,但是當做在欒城激起欒城這片地界的石子卻遠遠不夠,如今徐府執掌整個欒城,能拿得出手的地界也是寥寥無幾,這風玉閣在徐府的眼皮子底下能做到如此地步,倒也是實屬不易……既能讓徐府視作眼中釘肉中刺,那作爲這個投石問路的石子自然是再合適不過了。”
“看來音兒一早就已經有此打算?恩?”祁瑾熠眉梢微動,語氣淡然。
“恩。”沐音點頭道:“之前曾派人查探過關於風玉閣的底細,只是風玉閣牽連甚廣需要一段時間的整頓,才一直沒有動手,今日倘若不是師兄這件事情應該還會往後推遲兩日。”說道這裡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道:“不過今日顯然是個不錯的時機。”
原本打算拿下風玉閣需要費上一番功夫,亦或是做上一些手段,卻不想事情竟是如此巧合,輕而易舉的就將風玉閣拿下了。
祁瑾熠道:“盛京那邊你打算怎麼做?可有什麼計劃?”
“師兄說的是與風玉閣掌櫃有些牽扯的閔懷良?”沐音揚眉道。
“雖然兩人只不過是外戚關係,沒有過多的牽扯,但是這麼些年若是沒有閔懷良在背後撐腰,風玉閣也遠遠走不到今日。”祁瑾熠道:“閔懷良一直以來都是皇后一派的人,此番扶持這風玉閣未嘗沒有想要入主荊州的心思,如今也只不過是在等待一個時機而已,風玉閣此番易主,打亂了他的計劃,他必定不會就此罷休,倘若是再出些事端,這欒城也即將成爲下一個荊州。”
“看來皇后一派此番是真的想要與祁景煥一較高下了。”沐音眯了眯眼,神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停頓了片刻,繼續道:“既然他們不想安分,那不妨就先給他們製造一些事端好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閔懷良如今可是掌管着河域一帶?”
如今欒城的局勢相對於荊州要好上許多,畢竟欒城只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都城,雖然爲鄰荊州,累下的財富不在少數,但是倘若真的費盡一番心思將其收入囊中卻是遠遠划不來的,尚且不說欒城的經濟發展如何,倘若是沒有荊州的方面的扶持,欒城只不過就是一個略微有些富庶的都城而已,亦或者將會變成貧窮落後的地界兒,畢竟在欒城這裡的交通要樞也僅僅只有那麼一條不大不小的運河而已,更何況如今北楚對於運河的管制也遠沒有那麼疏鬆,倘若是想要經過水路運輸,沒有過往官員的關卡亦或是足夠的財富走水路顯然是一條愚不可及的辦法。
此番倘若是皇后一派摻和進來,這欒城的水只怕是也要變得渾濁不堪了,到時候想要拉下徐府也不是那麼輕而易舉的事情了。古往今來不管什麼事,向來是有一個平衡點,但是兩個點叫平衡點,倘若變成三個點那就只能是喚作三足鼎立了,而倘若其中任何一個點將其打破,那剩餘的兩個也將陷入深淵,是以維持住兩點的平衡點纔是如今至關重要的存在。
祁瑾熠眸中閃過一抹精光:“音兒是想要……”
“師兄想的沒錯。”沐音道:“就是運河!正巧我打算先在徐府的水路上做些手腳,這次倒是便宜了他們。”
“看來音兒已經將潘俞這條線打通了?”祁瑾熠揚眉,眉宇間閃過一抹極淡的笑意,脣角卻是勾了起來,揚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只是敲打了一番,不過應當很快就會通了。”沐音眉宇間閃過一道銳利,鳳眸微挑,面上浮現出一絲冷意。
經過上次的事情潘俞雖然嘴上說不相信,但是心底深處卻已經有所懷疑了,更何況他已經將那小妾關押了起來,連帶着她那哥哥的鋪子都未能倖免,沒有大張旗鼓的動作,顯然這潘俞也不是個蠢笨之人,此番最終的擂臺比試雖然並沒有達成她想要的效果,但是就算是如此,潘俞心中那道懸着的繩子也該收緊了。
做人不但是要聰明,而且也必須要學會認清現實,否則面臨的就不單單只是滅亡這麼簡單了!潘俞也是個有些聰明的人,自然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看來這段時日音兒是做足了充分的準備。”祁瑾熠眉宇間閃過一抹淡淡的無奈,笑道:“音兒這麼能幹,可是讓我的壓力很大啊,音兒如今可謂是坐擁天下財富,看來將來熠王府可就全要仰仗你了。”
沐音挑眉笑道:“師兄這是打算提前交權?”
“有何不可?”祁瑾熠笑道:“只要音兒願意。”
沐音何嘗不知道他話裡的意思,只不過如今南侯府的事情還未解決,一切都還未有定數,實在不是一個好的時機,揚了揚眉轉開了話題:“方纔那徐碧蘇身邊的那個齊昊師兄可看出了什麼?”
祁瑾熠眸中忽然閃過了一道暗芒,隨即冷峻的面容閃過一絲極淡的殺意:“南姜齊家之人!”
南姜齊家?!沐音神色不由得也是一凜,方纔在風玉閣她確實看出了那齊昊是南姜人,雖然穿着打扮與北楚之人並無差異,但是他腰間那細小暗沉的紋路卻是騙不了人,若不是幾年前她曾無意間救下一個南姜之人,她也不會看出這些,因爲那些暗紋在旁人看來不過就是一些比較奇怪的紋樣而已,但是她卻知道,那不僅僅是一些紋樣,更是他們之間彼此辨別身份的重要憑證,但是沒想到這齊昊竟會是南姜齊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