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短短兩日,沐靖南就已經仿若是老了十幾歲一般,蒼勁俊朗的容顏如今只剩下了滿面的愁容,就連那不曾出現白髮的鬢角都已然如同霜染一般花白了一側,整個人哪裡還有之前那般意氣風發的模樣?!
縱橫官場數十載,經歷過各種各樣的大風大浪,面對過各種各各樣棘手狠辣的問題,這些都不曾難倒於他,但是如今沐鴻平的傷勢卻是教他束手無策,本以爲江湖中人才濟濟,奇人異士更是不在話下,找出一兩個善於解毒的人也定然不在話下,哪曾想到別說是一兩個就連半個也都絲毫不見身影,要麼不在盛京,要麼雲遊四海,要麼還未看診就已然斷言束手無策,混跡官場多年,如果還瞧不出這其中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那他這個侯爺也就白當了這麼幾年了。
但是儘管知曉有人在背後與南侯府爲敵,但是卻根本查找不到絲毫的證據,甚至就連一絲口風都不曾探得,這樣的對手要麼太多強大,強大到南侯府根本就不是其對手,要麼從一開始就在佈局,或許此次毒蛇事件也包含在內。
意識到這些問題,沐靖南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但是如今的情形他也根本就無暇顧及,只能吩咐沐煦暗中調查,是以,接連兩日沐煦幾乎忙的也是腳不沾地,沐荀卻是除了照顧沐鴻平就是呆在世安苑,整個人倒是越發的顯得沉悶了,不過有俞荏婕在其身側,倒還是稍顯些許的生氣。
阮僑玉並不比沐靖南好上多少,此刻的她神情凌厲,哪裡還有半分之前柔和賢惠的模樣?只見其眼前擺放了大大小小的賬本側目,每一本內頁之上都寫滿了大大小小的差勾,而在其下方則是依次排開坐了十幾號人,不過每個人的臉上此刻都是全然緊繃,沒有半絲的笑意,甚至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戰戰兢兢的。
“許掌櫃,這些賬目裡尤是瑞永齋損失最爲慘重,你先來說說這事怎麼回事?”阮僑玉掃向那坐在首位的中年男子沉聲道。
那許掌櫃聞言面上卻是沒有過多的驚訝,彷彿早已料到了阮僑玉會有此一說,畢竟瑞永齋是這些商鋪裡最爲賺銀兩而且又是最大的,如今又是損失最爲慘重的,一個叫他自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從凳子上站起身,朝着阮僑玉拱了拱身道:“回夫人,這些損失不是這一兩日所造成的……”
阮僑玉蹙眉,只聽許掌櫃繼續道:“前幾日鋪子就已經陸陸續續發生了不少事情,更有一夥兒凶神惡煞的人每日都到鋪子裡鬧事,打砸搶奪時有發生,原以爲過兩日就消停了,沒成想這兩日竟是鬧得更兇了,我等實在是鉗制不住所以今日纔來告知夫人。”
“打砸搶奪?!”阮僑玉秀眉一橫:“既然如此,你們爲何不報官?”
“我等也想過去報官。”許掌櫃面容十分的無奈:“但是每次只要是官府出動那夥人兒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根本找不到半分的蹤跡,等到官府的人一走,他們就立刻又會出現,下手比之前更甚。”
阮僑玉眉頭緊皺,掃了眼坐在下首的另外幾人,沉聲道:“這麼說,你們也都是遭遇了這些情況?”
其餘掌櫃皆是有些羞愧的垂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阮僑玉此時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嘭——”的一聲猛地拍了一下桌面,面容憤然的道:“豈有此理!我南侯府的鋪子也敢明目張膽的打砸!給我查,一旦查清送官查辦!我倒是要瞧瞧究竟是誰在背後搗鬼!”
許掌櫃等人默默的垂下了雙眸,在南侯府呆了這麼些年,這位南侯府夫人的性子他們不說十分的瞭解,但是卻也知曉幾分,哪怕是之前鋪子被人誣告之時,也不曾見她生如此之大的氣,今日倒是突然如此憤然,當真是讓他們震驚之餘又有些餘悸。
不過想到之前南侯府傳出的一系列事情,倒也是都有些釋然了,畢竟這些自南侯府一直都不是很安穩,大大小小的事情更是一大摞,如今沐老爺子還出了此等事情,心情定然也是十分的不好。
“這些日子倘若他們再來打砸,你們立即報官,必要時可以守株待兔。”阮僑玉吩咐道。
許掌櫃等人既能當上掌櫃自然也都能聽出這話的意思,當下也是點頭應下了,既然每次上門都摸不着他們的身影,但是換一種方法或許他們就逃不出去了呢。
許掌櫃等人心中不由得默默的打起了算盤。
又商談了一些其他事情,許掌櫃等人才起身離開。
送走了許掌櫃等人,桂嬤嬤進門變看到阮僑玉正一臉愁容的揉着額角的穴位,連忙上前,擡手接過其手指,力道適中的揉按起來:“此次的事情好像並非能輕易解決的事情,夫人不妨將此事告知侯爺,讓侯爺拿定個主意。”
“此事還是不要驚動他了。”阮僑玉一臉愁容的緊閉雙目:“這些日子爲了公公的事情已經寢食難安了,再將此事告訴他,不是雪上加霜麼?”
雖然有些事情沐靖南並未同她講,但是看着他一日日的憔悴下去,她又何嘗不心疼呢,這麼些日子府內大大小小的事情一直就沒有間斷過,也都沒有一日消停過,如今鋪子的這些事情再告訴他,豈不是更加的讓他心焦麼?
“那此事也不能就這麼一直擱置着啊。”桂嬤嬤不贊同的道:“倘若是一兩個鋪子出了問題倒也無礙,但是如今是所有的鋪子都出了問題,倘若這麼一直擱置着恐怕……”
桂嬤嬤雖然沒有將話說完,但是阮僑玉也自然是明白這個理的,沉吟了片刻才道:“罷了,此事就先交由荀兒去辦吧,也該是時候讓他獨當一面了。”
“二公子這些日子瞧着心思好像很重,莫不是沐老侯爺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太大了?”桂嬤嬤想起這些日子沐荀的沉默寡言,不由得心中有一絲的聯繫,他們自小也都是她看着長大的,形如她的孩子一般,這麼看着如何能不心疼呢。
阮僑玉輕嘆了一口氣道:“荀兒自小跟在公公的身邊,自然感情也是較深的,這麼些日子也是難爲他了,如此也好,趁着這次機會好好的散散心,再這麼壓抑下去可不行。”
“夫人說的是。”桂嬤嬤點點頭道:“依老奴看啊,這些日子也是多虧了俞小姐在二公子的身邊陪着,如若不然,二公子怕是要更加的沉默寡言了。”
“是啊。”阮僑玉擡眸,想起俞荏婕的那性子,不由得面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婕兒是個好的,若是沒有她,公公當日只怕是也要危險了,有她陪在荀兒的身邊,我也就放心了不少,雖然有些太過脫跳,但是年齡還小,再過兩年性子穩了就好了。”
桂嬤嬤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心中卻是明白夫人今日的這番話語只怕是已經將俞小姐化爲自家人了,這俞小姐只怕也已經是默認的二公子的夫人了。
沉默片刻,阮僑玉突然道:“音兒還未回府麼?”
桂嬤嬤按揉的雙手微微一頓,而後才緩緩的道:“聽院子裡的丫鬟說還沒有看到大小姐的身影。”
阮僑玉嘆了口氣,面上再次染上一絲深深的無奈,這個女兒她當真是越發的看不透也猜不透了。
“大小姐會想通的。”沉吟了片刻,桂嬤嬤道。
阮僑玉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意,這麼長時日以來,她不敢保證十分的瞭解這個女兒,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能夠看得透的,倘若她當真能夠想通,回府這麼些時日也早該想通了,又何必等到現在呢?
“我不盼着她能想通,我只盼着將來她能將這裡當做是自己的家就夠了。”阮僑玉的聲音很輕,帶着一絲淡淡的無奈與哀傷,讓人聽上去頗有感觸。
桂嬤嬤跟在阮僑玉身邊這麼些年,有些事情自然也是知曉的,此時聽到阮僑玉的話語,心中也是涌起了一絲心疼來:“夫人說的哪裡話?就算大小姐出嫁了,這裡也是大小姐的根啊,大小姐又怎麼會不當這裡是自己的家呢?”
阮僑玉想起那一副冷淡而又淡漠的面容,不由得深深的深深嘆了一口氣道:“希望如此吧。”
頓了一下又道:“音兒還有一月就要成婚了,也該開始準備嫁妝了。”
倘若不是府中這段時日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情,音兒的嫁妝也理應是該早早的就準備齊全的,不過幸而如今開始着手準備倒也不算晚,想到此處,不由得朝桂嬤嬤道:“明日你去將安晴喚來,音兒的嫁妝拖不得了,另外再去庫房盤點一番,將要準備的東西全部都先備好,明日再商議一下看還有什麼遺漏的趕緊添上。”
桂嬤嬤應了一聲,而後道:“大小姐若是知道夫人如此在乎她,定是也會開心的。”
阮僑玉輕嘆一聲,這些也都是一個身爲母親該做的事情,以前虧欠音兒太多,如今也只能儘量的彌補了,希望音兒能明白她的一番苦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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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十月一號國慶節,祝大家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