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樓。
“胡掌櫃。”祁弘毅看着面前之人,微微的點了點頭,神色間沒有半點輕視,反倒是略帶着一絲淡淡的敬佩之態。
自從有了這梅花牌之後,他可也算得上三天兩頭的往這裡跑了,再加上小嫂子與這掌櫃相熟的緣故,來的就更是勤了,久而久之倒是也與這胡掌櫃有了一些交集。
顯然胡掌櫃對於祁弘毅卻也是有幾分滿意的,看到他的到來,原本有些漠然的臉上倒是鬆弛了一些,眸中也不自覺的帶了一絲淺淡的笑意:“晉王世子,多日未見,倒是越發的精神抖擻了。”
祁弘毅不由得擡手撓了兩下墨色的發,呵呵一笑道:“算了吧,你可別再誇我了,萬一再把我誇得不知所以然來,等回去又得讓我父王狠狠給教訓一頓了,好不容易這皮肉鬆了幾日,我可不想再緊起來。”
這話說的可不摻半點假,晉王之於他的方式那可真可謂算得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若不是因着這些日子他一直呆在盛京,恐怕他的皮肉又要免不了幾頓了,倘若是回去還是這麼一副德行,那他絕對的會被收拾的很慘!一點兒也不摻假。
胡掌櫃看着祁弘毅那無奈又後怕的神情,頓時揚脣一笑道:“晉王世子如此謙度,倘若晉王知曉必定也會十分欣慰的。”
“欣慰?”祁弘毅嗤笑一聲:“他不將我的腿打斷我就謝天謝地了。”
話雖如此,但是眸中卻是神采奕奕,洋溢着歡愉的笑意,可見兩人的關係卻是非常只好的。
胡掌櫃淡淡一笑,卻是擡手道:“晉王世子請吧,韓公子已經在樓上廂房等候多時了。”
聽到這,祁弘毅面色倒是比之前正色了幾分,點頭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先上去了,等下次咱們再聊。”
胡掌櫃淡淡的點了點頭,眉眼中卻是染上了一層笑意。
輕車熟路的走到二樓的拐角處的房間,敲門,推門,步入,一氣呵成,沒有半分的停頓。
只見房內正對房門正側首而坐着一抹雪白色的衣衫,雙眸微斂,脣角凌然,略帶着些冷意的棱角微微側對,倒是瞧不出什麼情愫來,聽到聲音,也只是用餘光淡淡的掃了一眼便快速的收回了目光,沒有半分的停頓。
“我這大老遠的跑來見你,你好歹也歡迎一下啊。”祁弘毅揚了揚眉,卻是反手關上了房門。
“二里的路也算是大老遠?”韓雪風轉過眸子看向祁弘毅揚眉道。
祁弘毅正欲落座的身子微微一僵,而後卻是若無其事的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幽幽道:“那也不是出門就到的啊,怎麼說我也是走路過來的,雖說只有二里的路,但是也不算是近了。”
韓雪風挑脣笑了笑,蒼白的面容越加顯得無血色了些,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微拂過桌上的糕點,道:“你最愛吃的糕點。”
果不其然,聽聞此言,祁弘毅雙眸倏然一笑,擡手將糕點拉到眼前,揚眉笑道:“說吧,是不是在宮裡呆的久了有些悶,所以纔來找我透透氣啊。”
“現在什麼情況你也知道,與其讓他們千方百計的探我的底,倒不如呆在皇宮清靜自在一些。”韓雪風淡淡一笑,平靜無波的面容倒是多了一絲淡的足矣看不清的恨意。
他們既然知道了他的存在,就算是他躲在皇宮也無濟於事,該出現的也總是會出現的。
祁弘毅喝茶的手微微一頓,而後道:“當初你就不該動用那批人,現在好了吧,他們既然來都來了,又怎麼會放過你?”
“該來的遲早都是會來的,逃不掉的。”他並不後悔當初的選擇,若是再重來一次,他依然會選擇這樣做,哪怕知道她並不需要,但是他卻也不能就此放任,這大概就跟他永遠無論如何也擺脫不掉他們一樣吧,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因果關係。
祁弘毅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有些無奈的輕嘆了口氣,說到底,他其實也不是怪他當初的決定,畢竟那個人是他的小嫂子,他也希望她平安無事,但是有三哥在應當不會出什麼亂子,他還是擔心他,擔心的就是有一日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他料想到會有這麼一日,但是卻沒想到會是這麼的快。
他們竟是會這麼快的出現在了這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真是有夠敗興的。
“想好怎麼辦了嗎?我看他們是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之前在宮裡他們就已經不止一次的向皇伯父提出了請求,雖然皇伯父以你舊疾復發拒絕了他們,但是他們若是不親眼見你確認一番是絕對不是安心的。”
“他們想來那就讓他們來好了,反正我這身子也與舊疾復發沒什麼兩樣了。”韓雪風淡淡道,神態間卻是平靜的可怕。
有時候時間久了,也就越發的看的淡了,他的身子成了這副模樣已然多年,他也早已經習慣了,沒什麼可放不開的了。
祁弘毅難得的眉眼一凜道:“你以爲他們看到你這副模樣就會放過你了?只要是你還存在一日,那就會對他們構成威脅,他們就不會安心。”
他父皇說的有一句是對的,對待敵人,最好的手段莫過於斬草除根,留有一絲生機,那是在給自己留下殺機!
他們一個個的狡詐如狐,又怎麼會愚鈍的選擇後者而非前者呢?
“左右也不過性命一條,他們若是想要拿便來拿吧。”韓雪風道:“橫豎多活了這麼些年,也算是賺了的。”
“嘭——”韓雪風的話音剛落,突然坐在一側的祁弘毅卻是猛然拍桌而起:“你這是說的什麼混話?!什麼叫賺了?你要是現在死了,那纔是穩妥妥的賠了!賠慘了!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你活着?你就這麼撂攤子不幹了,讓關心你的人怎麼想?!”
韓雪風悽然一笑,清攜俊秀的面容上帶着絲絲的無奈,是啊,他們想讓他活,但是他卻已經是厭煩了如今的生活。
想想還真是賠慘了啊。
“再說了,你不是說小嫂子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還沒還她的恩情,你怎麼能撂攤子了?”祁弘毅突然又道了一句。
韓雪風一怔,繼而想到些什麼,脣角卻是溢出了一絲淺淡的笑意,是啊,他差點忘了,恩情還沒有還,他又怎麼能就此放手呢?!
“恩,你說的對,這攤子還是得挑起來,不能撂下了。”
就像她說的,就算他想死,哪怕是到了鬼門關她也定是會將他給拉回來的,是他想岔鑽了牛角尖了。
“這樣纔對嘛。”祁弘毅眉眼一笑道:“只要是你不想跟他們見面,別說是她們找上門了,就是他們出現在眼前,也大可以裝作沒看見,不給他們幾分眼色瞧瞧,還真當自己是開染坊的不成了?!”
冷哼一聲道:“等着吧,我定會讓他們狠狠地付出一點兒代價!”
韓雪風笑道:“你莫不是還想整治他們?”
“嗯哼。”祁弘毅輕哼一聲,眉眼閃過一抹狡黠道:“這盛京可不是南姜他們的地盤兒,在我們地盤上還能讓他們給欺負了去?你就等着瞧吧,這下他們定是跑不了的。”
說實話,他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之所以沒動手不過就是怕打草驚蛇,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到時候就算是皇伯父出面也有些困難,但是現在麼,既然已經打草驚蛇了,那他當然也不介意再打一下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韓雪風淡淡的舉了舉手中的杯子,清攜俊秀的面容看上去倒是微微多了一絲血色。
祁弘毅揚眉道:“你就等着瞧熱鬧吧。”
韓雪風揚眉,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片刻,祁弘毅才道:“你說今日會不會在這裡碰到小嫂子啊?我剛纔還在跟胡掌櫃說話呢,忘了問一下他小嫂子今日來不來了。”
想到那抹熟悉的身姿,韓雪風悠然一笑道:“你不妨現在就過去問問看?”
祁弘毅聞言頓時一拍腦門道:“對啊,我怎麼忘了這些了”
話落也不管如何,率先站起身道:“我現在就去問問看,小嫂子答應教我的賭術到現在還沒有教我呢,今日一定要讓她再露一手。”
看着疾步而出的祁弘毅,韓雪風淡淡的搖了搖頭,卻也是笑着站起身,淡淡道:“等下,我和你一起過去。”
果然,他的私心還是太重了些,他想要見一見她了。
兩人下樓之後並未看到胡掌櫃的身影,而是一個小廝跑了上來朝着兩人恭謹的彎了彎身子道:“晉王世子,韓公子。”
祁弘毅掃了眼櫃檯的方向,淡淡的皺了皺眉道:“怎麼?胡掌櫃方纔還在這裡,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小廝立即解釋道:“胡掌櫃方纔有事去忙了,晉王世子若是想要找胡掌櫃,不妨再稍等上片刻,胡掌櫃應當片刻就會回來。”
“也罷,既然下來了,那就等等吧。”祁弘毅揚了揚眉,掃了眼大堂內的場景,眼光卻是落到那右手側的一桌空位,看向韓雪風道:“走吧,先去那邊等等。”
說話間,身子卻是已然朝着那空桌而去。
不過卻不想還未走到那桌前,突然迎面走來兩道錦灰色的身影:“兩位請,我家主子要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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