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瑩自然不敢有意見,回到福榮堂將君無忌的話一字不漏的與冷老夫人說了。冷老夫人半瞌的眼皮擡了擡,掃一眼臉色陰鬱的冷江沅,沉寂半晌,方纔問綠瑩道:“那丫頭的傷……”
綠瑩趕緊答:“身上奴婢不知曉,臉還腫着,血點子有十來個。許是回府之前在豫王府擦過藥的緣故,看着已經不大礙事。”
“嗯……”冷老夫人點頭,“豫王爺得皇上寵愛,加之本身身子就不好,府中靈藥比之皇宮也不遑多讓,月丫頭倒是個有福的。”
綠瑩不敢接話。京城裡人人都道豫王爺是個囂張跋扈的,是個什麼也不會,身子也不健全,除了皇上的寵愛便一物是處的廢物。但他待四小姐倒是真的極好。在綠瑩看來,比起那些富貴榮華,一個全心全意善待你的夫君顯然纔是最重要的。所以,她雖沒有接冷老夫人的話,心裡卻是極贊同的。四小姐確實是個有福的。
冷老夫人又看向一邊的冷江沅,“待會兒月丫頭過來了,你好好跟她說說,讓她將豫王爺送她的藥也拿出來給無雙用用。”
頓了一下,又說道:“今日的事不管月丫頭是不是受了委屈,你都要當她是受了委屈。至於無雙,庶出就是庶出,寵了她這許年,你瞧瞧都養成什麼樣了?嫁入寧王府也好,安王雖是不錯,總歸是個聽人使喚的。”
若是無雙爭氣,能早日爲寧王誕下一兒半女,將來寧王真坐上了那位置,尚書府自然會跟着水漲船高。
當然,若是寧王世子君落離的腳好不了了,便就更好了。冷老夫人老眼昏花的眼底乍出一縷精光,很快又收斂起來。擡起頭朝冷江沅看去,說了許久,也不見他搭個話,不由得加重了語氣,“聽說前幾日寧王新納了個婢女,還冊了庶妃?”
冷江沅這才擡起頭來,臉色雖然陰鬱,但眉宇卻在得知冷無雙與寧王的事後已經舒展開來。聽聞冷老夫人的話,點頭答道:“是,納的是寧王府老管家李平之女。李平在寧王還小的時候便貼身照顧了,早年更是爲了照顧寧王,年滿三十才娶妻生下這個唯一的女兒。寧王如今納了他的女兒,也算是對他這些年忠心伺候的報答。”
“哼!”冷老夫人不屑的冷哼一聲,皇家豈有講恩情之人?報答?那是說給沒有腦子的人聽的。“也好,以前總聽說寧王妃善妒,不允寧王取妻納妾,如今有了那管家之女打頭陣,無雙嫁過去也不至於會受欺負。對了,無雙嫁過去,是做平妃還是側妃?”
雖然不管是平妃還是側妃,都不會躍過南宮燕去,但倒底是不同的。平妃,那是與南宮燕平起平坐,側妃,卻要低南宮燕一頭。如果可以,冷老夫人自然是想要寧王府拿出個平妃之位的。
冷江沅眼底閃過一抹精光,撫着額頭,沉吟片刻後纔回答道:“側妃之位原本是許給雲陽金家的,金家小姐雖然逃了,據我所知,寧王並沒有放棄,暗中尋找之人從來沒有斷過。無雙若要入寧王府,有那管家之女打頭陣成了庶妃,無雙最有可能的還是側妃。”
“爲何不是平妃?”冷老夫人皺眉,在她看來,冷無雙雖是庶女卻也是尚書府精心栽培着長大的,比冷溶月這個嫡女還要用心,只是一個區區平妃之位,有何不能當的。況且,當初皇上賜婚的聖旨可是要將冷無雙指婚給安王做正妃的。
安王雖在能力上比不上寧王,但同樣是王爺。沒道理,嫁給安王是正妃,嫁給寧王倒成了側妃。
最最主要的,是寧王毀冷無雙清白在先,如今只一個側妃就想要抹平一切,傳出去,豈不是讓外人笑話?
冷老夫人長居後宅,冷江沅擔心她身體承受不住,早在暗中下了命令不準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外面的風言風語。如今,大約也只有她一人還將冷無雙當個寶貝一樣矜貴着,卻不知外面,早將冷無雙給鄙夷那哪裡去了。
“寧王是不會讓無雙高於金家之女的。”這一點,冷江沅看得十分清楚。比起金家幾百年堆積出來的財富,尚書府的家底到底還是薄弱了些。
冷老夫人眉毛皺得更緊了,“你的意思,是無雙嫁入寧王府不僅要屈居南宮王妃之下,還要屈居一個商戶之女腳下?”
“南宮大將軍軍權在握,寧王唯一還缺的便是如平王一般的豪門世家,若是有金家的支持……無異於如虎添翼。所以,金家小姐嫁入王府後的地位無論如何也不會低的。以前是側妃,如今只怕要成爲平妃了。”
“就算如此,也是寧王對不起無雙在先……”
“母親……”冷江沅知曉一時半會與她解釋不清楚,又不想惹了她生氣,只得無奈道:“別忘記了,宮裡的清妃……”
一提起宮裡的清妃冷清秋,冷老夫人再不滿也分得清孰輕孰重,便不在糾纏於這個話題。而是說道:“不管是平妃還是側妃,婚禮都得照着隆重了辦,萬不能讓人小看了我尚書府。”
“是,這是必須的。”冷江沅點頭應道。
“清妃肚子裡……”
“老爺……”尚書府的管家江愧急衝衝闖進福榮堂,也顧不得規矩不規矩,低頭附在冷江沅耳邊低聲說了句話,便看見冷江沅的臉色一變,握住椅子扶手的手指都泛了白。
冷老夫人心頭一跳,急急問道:“何事?”
冷江沅揮揮手,冷愧與伺候在冷老夫人身邊的綠瑩都退下後,才氣急敗壞道:“清妃沒有身孕!是先前太醫院的太醫診斷出錯,如今……如今,母親……”
冷老夫人兩眼一黑幾欲暈倒,聽見冷江沅心急的呼叫又醒過來,擺了擺手,“我沒事,你繼續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有身孕怎麼說沒就沒了?”
冷江沅厲聲道:“清妃悄悄帶話出來,說是有人故意在陷害她,在她飲的茶中下了毒,中毒後症狀與懷有身孕之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