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客嗎?”冷溶月反問。
“當然。”皇甫亦摺扇輕搖,“本皇子不遠千里到齊京爲齊皇祝壽,難道不是齊國的客人?公主難道不是齊國人?”
強詞奪理。
自我感覺未免太好了些。
冷溶月笑看着他,粲然一笑。恍得皇甫亦的有些微微失神。
“七皇子一向這麼自以爲是,認爲所有人都該以你爲中心打轉嗎?”
皇甫亦看着冷溶月,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冷溶月的話。
冷溶月搖搖頭,“七皇子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一般一般吧。”皇甫亦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冷溶月。
冷溶月也看着他。
皇甫亦覺得很有意思。
在西臨國,是沒有哪個女子敢如此大膽的與他對視的。
就算有,也只是一眼之後就會羞着臉低下頭。
他一向知道自己長得很英俊。
事實也如此,西臨國有哪個女子不做夢都想着要嫁給他?
第一次,有人用如此直白的目光看着他。
沒有羞澀。
沒有歡喜。
有的,竟是淡淡的疏離與嘲諷,還有,還有憐憫。
沒錯,就是憐憫。
皇甫亦想笑,他也確實笑出聲來。
笑聲狂妄。
笑了很久很久,他才停下來,看着冷溶月,說道:“你在憐憫本皇子?本皇子身爲西臨最得寵、將來最有機會坐上皇位之人,你應該羨慕纔對。你是不是表錯了情?”
“七皇子有什麼值得羨慕的?七皇子能保證這些擁護你的人全都是真心,若有一日七皇子落到絕境,他們也會如今日這般擁護你?”
“哈哈哈哈。”
皇甫亦再次大笑出聲,說不出的狂妄。
“明淨公主這是在關心本皇子嗎?”
冷溶月長長的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皇甫亦一個閃身攔到冷溶月面前,“與公主說話着實有趣。”
冷溶月停下腳步看着他。
“不枉本皇子特意走這一趟。本皇子覺得,若是將公主娶回西臨,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公主呢?”
“你可以試試。”冷溶月笑着說道。
皇甫亦以摺扇抵着下巴,“本皇子不認爲齊皇會爲了一個外封的公主而與西臨交惡。”
“那你便去試試嘍。”冷溶月再次一笑。
皇甫亦再次恍了恍神。
回過神來,冷溶月已經繞過他,再有兩步就要跨進屋內。
皇甫亦再次說道:“本皇子已經遞交了和親的摺子,相信再過幾日,公主就要收到聖旨了。本皇子很開心,能與公主這般美人共結連理。”
冷溶月轉身,一副看白癡的表情看着他,“七皇子說夢話是不是還嫌早了點?”
皇甫亦不說話,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擺明了他所說不假。
冷溶月原本不想與他多想。
但想一想,只怕不說清楚,後面還不知道要折騰出多少的事來。
便道:“如果七皇子不想要皇位了,請便。”
“你認爲就憑豫王那個廢物,能阻攔得了本皇子?”
“不。”冷溶月笑得更燦爛了些,“要阻止七皇子坐上皇位,焉要豫王出手?本公主就夠了。七皇子若是不信,儘管試試。本公主不介意多往西臨走一圈。”
冷溶月說完這句話,轉身就進了屋。
皇甫亦想要跟上去,被清風給攔了下來。
“讓開。”皇甫亦沉聲道。“本皇子與你家主子說話,豈有你這狗奴才插手的餘地。”
“清風,將七皇子給本公主扔出尚書府。”冷溶月清冷的聲音從百花閣屋內飄了出來。
清風嘴角一勾,“是,屬下遵令。”
“你敢!”
皇甫亦的話音剛落下,人就被清風給扔了出去。
站在尚書府圍牆外,皇甫亦有半晌回不過神來。
別說是他,就連跟在他身邊,暗中保護他安危的四個侍衛也有些回不過神。
皇甫亦問:“本皇子剛纔真是被丟出來的?”
侍衛沉默了一會兒,才答,“是,皇子剛纔就是被明淨公主的侍衛給丟出來的。”
皇甫亦瞳孔微微一眯,夜色中,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只見他注視着百花閣許久,久得身後的四個侍衛都以爲他會變成望夫石的時候,皇甫亦突然笑了。
他的笑聲極低極低,低得不仔細聽都聽不到。
他的眼睛極亮,就像天上的星星般璀璨。
就好像發現了什麼絕世珍寶般。
目光亮的都有些刺人眼。
是的,絕世珍寶。
他確實找到了一個。
要了她,就不能坐上皇位嗎?
他偏不信邪。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皇甫亦突然張狂大笑。
笑了許久許久,轉身大步離去。
直到確定他已經離去後,清風才返回百花閣中,站在院子裡,清聲稟報道:“小姐,他已經走了。”
“嗯。”冷溶月淡淡的應了一聲。
清風又說:“但屬下看,他並沒有死心,小姐還要當心些。”
屋裡,正在卸妝的冷溶月停下來。
仔細一想,就明白了。
他若是這麼輕易的就放棄了,大約也不是西臨皇最寵愛的皇子了。
輕輕的嘆了口氣,只怕又要有麻煩了。
正要脫衣睡下,那塊雕龍玉佩突然從袖口滑了出來。
冷溶月拍着額頭,噢,天啦,真是被皇甫亦的狂妄給氣糊塗了,連玉佩也忘記還給他了。
麻煩果然來了,就在第二天。
冷溶月纔剛起牀吃過早點,正要忙中偷閒的讓清風搬一張躺椅到葡萄架下,看看書或是發發神。
結果,躺椅是搬到了葡萄架下,她也歪到了躺椅中,手正伸向頭頂的一串已經成熟了的葡萄,還沒有碰到,明月就拿了一張請柬過來遞給了她。
冷溶月並沒有接。
手依舊伸向那串葡萄。
待將葡萄摘下,明月才笑着說道:“是西臨的煙雲公主送到來的請柬,請公主今日午時在太和樓一敘。”
冷溶月將葡萄遞給明心,讓她去洗過來。
這個時令的葡萄已經甜得很,又是自己院子里長的,光想一想,食慾就上來了。
“你覺得我與她有什麼可談的?”
“奴婢不知。”明月笑道。“或許,煙雲公主初到齊京,人生地不熟,是想找小姐作陪呢?”
冷溶月斜睨她一眼,“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明月聳了聳肩膀,“奴婢信與不信沒有什麼關係,關鍵這位煙雲公主請帖裡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