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有勞孫捕頭了。”冷溶月微微點頭致意過後,便垂了眸,重新拿起書卷,準備看書。
“這是在下該做的。”孫捕頭應了一句,便要轉身離開。“等一等。”冷長青趕緊出聲,孫捕頭這一回去,便等於證實了冷溶月是被冷家趕出來的事實。不用冷溶月出聲,冷家就該徹底的完了。
況且,先前與冷素薇在花廳時還曾說過冷溶月是自己外出賞花走丟的,如今當着面的被冷溶月說出是被冷家給攆出來的,且還是在她重病垂危的關頭。冷家縱然勢大,也不過是仗了冷尚書的面子。若是從頭到尾都聽在耳中的孫捕頭出了李家大門,不用全說,只隨便說兩句,冷家就是錯骨揚灰都不夠冷尚書處置的。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明心不耐煩的看着冷長青。眼裡滿滿的都是恨意。
冷長青看着冷溶月,“我與四小姐有幾句話要說,可否請他們暫時避一避?”
冷溶月捲了書在掌心輕輕一拍,回眸看向明月明心。明月拉着不甘不願的明心立刻退到三丈外,在冷溶月一擡眸便能看到的地方。孫捕頭要走,被冷素薇攔了下來。“還請孫捕頭稍等片刻吧,若是四小姐在我的薔薇閣出了什麼事,孫捕頭也好及時做個見證。”
孫捕頭心中一緊,默然的思索了片刻便應答下來。與冷素薇錯開一步站在同一位置,目光緊緊的注視着榕樹那邊的情況。
榕樹下,冷溶月依然坐在貴妃椅中,一隻手肘着椅子扶手,手掌託着下巴,歪了頭看着冷長青,“冷大人有什麼話便說吧,我聽着便是。”
冷長青臉上神色已經恢復自然,掃了眼遠處的明心幾人,猶不在意的走過去坐到先前冷素薇坐的椅子中。半晌,也不說一句話。
他不說話,冷溶月便也不說話。
冷長青等了許久,見冷溶月只眯了眼靜靜的看着他,一雙清水般的眸子笑意盈盈的,莫名的就讓他覺得他的所有心思都被她看穿。眼底閃過一絲驚詫,不自在的清咳一聲,出聲道:“四小姐,我們冷家確實將你給攆了出來。可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事,縱然你爹爹與安王勢大,外面最多的傳言也是說我冷家敷衍趨勢。可人心是最不可揣測的,特別是那些整日吃飽無事只知道嚼舌根的普通人,若是我冷家在臨死前說出四小姐是因爲與人……冷家勸慰不過,纔將你給趕了出來,你猜安王可否還願意娶你?外面的人是說我冷家無情還是說四小姐無德?”
冷長青目光凌厲的看向冷溶月。
冷溶月眸中神色不變,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安王是否願意娶我,外面的人如何說,你冷家試試不就知道了?”
試試?冷長青自問識人無數,卻從冷溶月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來。但有一點,他卻十分肯定,冷溶月不害怕他的這個威脅。
想了想,便又說道:“當年,將你趕出冷家事實上並不是我冷家的本意。走到如今這一步,是誰也料想不到的。我們冷家料想不到,她也料想不到。說起來,四小姐其實應該感謝我冷家,若不是我冷家將你趕了出來,只怕四小姐早就沒命活到現在了。”
“你們還想聯手殺了我?”冷溶月眼底有着淡淡的嘲諷。
八年前,她剛剛附身到冷溶月身上,確實只能虛弱的躺在牀上只能讓明月明心伺候着,但這並不表示她就是任人宰割的。
只要她不願意,這個世上,還真沒有誰能殺得了她。這不是自信,而是萬不得已的活命手段。天不仁,她便謀天,地不仁,她便誅地,而若世人皆對她不仁,大不了,她便攜了天下蒼生與她同赴地獄。
“不。”冷長青擡起一隻手來,搖了搖食指。“我冷家再膽大包天,四小姐再不得冷江沅的寵,也擺脫不了尚書府嫡女的身份。可我冷家不敢做的事,總是有人敢的。四小姐不想知道,冷家是爲何會將你給趕出冷府嗎?”
“我當然想知道。不過若是你想以此來交換我不怪罪冷家當年攆我出府的這個記恨,那便算了。”
冷溶月身體好之後,便暗中查了其中的因由,自然知曉是因爲張氏的一封信,冷家纔會有如此反應。不過聽冷長青的話,似乎還有些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不管是真是假,冷溶月還真是有幾分好奇。
好奇,這世上竟還有人時時刻刻想讓她死。
不過,若是冷長青想要以此來要挾他,她只能說一聲抱歉。知曉還有別的原因後,她自然會查清楚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她冷溶月最討厭的便是有人威脅她。
而剛纔,冷長青已經犯了她的這個忌諱。
“原本是要與你做這個交易的。”冷長青笑了笑,“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聽說當年四小姐在來江州的路上遇到怕不下十次的刺殺,四小姐可知曉是何人所爲?”
怕冷溶月不能理解,冷長青又說道:“四小姐當年不過只是個八歲的小女孩,且還是一個剛剛失去孃親又被遠送外養的小女孩,誰會有這麼大的仇怨要來謀害一個孩子?”
“你想說什麼還是直說吧。”冷溶月不想與他多繞彎子,且看着遠處的明心明月曬在太陽底下,心中也有些不忍。
冷長青順着冷溶月的目光看過去,心中並未做他想。收回目光看冷溶月臉上不耐煩的神色,便知曉不能再繞彎子。從懷裡拿出了一封泛黃的信紙遞給她,“一切的答案就在這封信上。”
冷溶月接過信,快速的看過一遍後便還給了冷長青。
“你不相信這封信的真假?”冷長青問。
“不,我相信它是真的。”這封信,正是冷溶月暗查冷府時曾經翻看過的,自然知曉它的真假。
“那你怎麼……?”冷長青挑着眉,懷疑的打量着冷溶月。半晌,輕聲笑道:“八年不見,你倒是出落的越發精緻了些。當年我便知曉若是你長大,必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如今看來,倒是不假,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