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志宇硬是咬着牙一聲不吭,任憑鞭子抽在身上,留下一道道火辣辣的血跡。
“好一條喪家之犬!”灰衣人怒道。
黃衣人得令加重手上的力道,一時間耳邊只有呼嘯的鞭子聲,和皮開肉綻的聲音。
見夜志宇始終咬緊牙關一言不發,灰衣人最初的胸有成竹也漸漸變成不耐。
“你若是不怕死的話就繼續嘴硬下去,看是你的嘴結實,還是我的鞭子結實!”
灰衣人話音剛落,鞭子就狠狠抽在夜志宇身上。
此時的夜志宇,身上已經難找一塊好肉,都是被鞭子抽的傷痕,有深有淺,觸目驚心。
審訊的二人也有些筋疲力盡之感,本想着速戰速決,沒想到夜志宇還是塊難啃的骨頭。
“我最後問你一遍,朝霞公主是不是握有皇帝的把柄?”
夜志宇也好不到哪兒去,眼看着是出氣多、進氣少,臉色蒼白如紙,耷拉着腦袋,鞭子抽在身上也只是反射性地一抖,連痛呼的力氣都沒了。
“大魏皇帝究竟爲何要找朝霞公主?是否與老皇帝有關?!大魏還有多少軍力留在京都城內?”
灰衣人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一步步逼近夜志宇,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柄發着寒光的利刃。
“你若是不說,就別怪我在你身上開幾個洞!”灰衣人惡狠狠地威脅。
但夜志宇仍是無聲無息,沒有一點反應。
“我看你是找死!”灰衣人舉起匕首就要刺下去。
恰在這時傳來叩門聲。
屋內二人動作也一頓。二人都未察覺,夜志宇的耳朵也輕微顫動了一下。
“怎麼了?”灰衣人沒好氣道。
“主子到了。”
屋內二人瞬時一怔,換上另一副表情,丟下鞭子和烙鐵。
灰衣人心有不甘地瞪了半死不活的夜志宇一眼,“算你運氣好!”接着收起匕首,毫不猶豫地開門、、出去。黃衣人緊隨其後。
朝霞公主看着桌上沒怎麼動的齋菜,思緒卻漸漸飄遠。
門突地敞開。
她擡頭,又是方纔的二人。
“居士,主子有請。”二人態度十分恭敬,全然不復方纔逼問夜志宇時的狠辣。
朝霞公主知道和這些人作對自己佔不到一點便宜,就淡定地起身跟着二人離開。
她本以爲若來人是兆國國主,至少也該找一個像樣的地方,但她並未離開義莊。
朝霞公主跟在二人身後走了一會兒,左拐右拐,終於來到一處空曠的院子。
她擡頭就能看到屋內明亮的燭光正在輕輕搖曳,窗上的影子也跟着左右擺動。
“居士,請。”二人不動聲色地催促道。
朝霞公主收回目光,淡定地推開門,就見一男子已等候在內。
聽到門聲,坐着的男子放下手中酒杯,竟是起身相迎,自然地與朝霞公主對視,面上笑容更深。
朝霞公主微微蹙眉,面前這男人的樣貌讓人移不開目光,一舉一動都帶着貴氣,一看便是人中龍鳳。
此人多半就是那些人口中的“主子”,兆國之主虞尚雲。
“心清居士,久仰。”
朝霞公主看着虞尚雲,一時忘了言語,虞尚雲也不惱,就淺笑着主動與她問候。
“兆國國主?”朝霞公主回神,心裡雖然有了定論,但還是確認似的問了一句。
虞尚雲點頭,“在下虞尚雲。”
朝霞公主看着進退有度的虞尚雲,並未被此人表面的無害欺騙,反而不自覺戒備起來。
這個虞尚雲,絕對不簡單。
但朝霞公主面上絲毫不爲所動,聞言也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沒有提前打招呼就將居士請來,還望您不要見怪。”虞尚雲道。
朝霞公主神色依舊是淡淡的,“見怪與否,國主也不會改變主意,不是麼?”
虞尚雲笑容更深,“居士與徐若瑾不愧是母女。方纔您進來在下就想說,她與您真的神似,只是您身上多了些她所沒有的穩重和沉澱。”
言外之意就在嘴邊,朝霞公主瞭然。
“國主謬讚。”朝霞公主仍是沒什麼表情,“我與她只是名義上的母女罷了,國主應當也清楚。”
虞尚雲未答,而是笑道:“居士多慮了,您怎麼說也是她的母親,她不可能不在乎您。”
朝霞公主心下一凜,眼神掃向虞尚雲,但沒有輕易開口。
虞尚雲也就笑着轉移話題,“實不相瞞,在下愛慕徐若瑾已久,希望她能成爲在下的女人,可惜她總刻意與在下保持距離。”
虞尚雲說着頗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爲情所困的普通人。
但朝霞公主絕對不會這麼輕視他。
“她是樑霄的女人。”朝霞公主好心提醒虞尚雲。
虞尚雲不以爲然,笑容都不曾變動分毫,“在下知道。但這有何關係?在下願意照顧她們母女一輩子。”
“沒想到國主竟如此癡情。”朝霞公主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在虞尚雲接下來的話出口之前,道:“恐怕國主找錯人了,我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會聽,請恕我幫不上忙。”
朝霞公主態度不卑不亢,一副早已看透世事不再踏入紛繁的模樣。
虞尚雲只是淺笑看着朝霞公主,並未催促。
“與其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莫不如賞我一個痛痛快快的死法更好。”朝霞公主目光淡如水,“在此多謝國主。”
面對一個一心求死的人,虞尚雲或許沒有旁的法子。但他面對的是曾將大魏攪得雞犬不寧的朝霞公主。
“居士言之過早,”虞尚雲笑意不減,“在下何曾說過要您的命?在下會敬您一輩子,就當是替徐若瑾還債。”
朝霞公主聽到這話,一直淡定的面孔纔出現一絲裂痕,肩膀微微一僵,強自鎮定道:“此話何意?”
虞尚雲嘴角上揚,卻並未多做解釋,“只要您跟在下回兆國即可。在下可以答應你,遲早會讓你們祖孫三代人在兆國重逢,共享天倫之樂。”
朝霞公主定定地看着虞尚雲,腦中不知在想什麼。
虞尚雲也不急,邊等邊喝着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