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不禁讓人覺得暖暖的。
楚泠歌睜開眼睛的時候北辰夙已經不在身側,她回想起頭一天晚上——差點擦槍走火又生生止住去沖涼水澡的時候,她居然一時衝動說願意把自己給他結果被拒絕了——不由得尷尬又害羞,面上如火燒雲一般。
他說他要她有朝一日當着所有人的面風風光光地嫁給他,那時候纔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絕不肯如今委屈了她。
楚泠歌失笑之餘也是感動,然後——用手幫他解決了……
完全不敢再想下去,楚泠歌緊緊拿被子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
“娘娘醒了,可是要起牀洗漱了?”梨影的聲音適時響起,楚泠歌嗯了一聲,起身下牀。
距離中秋節已經過了許久,漸漸入了冬日,雖然還未曾下雪,只是天氣已經冷了起來,並且連着幾天都是陰陰的,所以今日的陽光更是顯得格外燦爛。
這兩個月來楚泠歌一直一人獨寵,北辰夙一有空閒時間便過來陪她,兩人感情增進了不少,卻也招了許多人的紅眼,也有善於奉迎的竟時不時地過來給她請安。
楚泠歌說了好幾遍不能如此卻依舊是擋不住有些人往她這兒來。
——請安?不是啊,我是來找淑妃娘娘說話的…
——這麼巧我也是……
所以一則是天氣好二則爲了避開這些一直巧合着來找她說話的人,楚泠歌用完早膳之後果斷的離開昭陽宮去了念慈宮,準備在給太后請安回來的路上多走一會兒曬曬太陽。
是以從念慈宮出來了之後楚泠歌便沒有徑直回宮而且改道去了御花園。
冬日的御花園並沒有什麼景緻,何況她也不是那種會欣賞景緻的人,只是御花園梅林附近的鞦韆還在,便坐在上面閉着眼睛曬太陽,任銀箏銀蝶在後面不輕不重地推着。
墨千痕經過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形。
心心念唸的女孩子閉目坐在鞦韆上,微微揚起的臉頰在冬日陽光的照射下彷彿美得不真實,冬日的御花園萬物凋敝,而一身藍衣的她便是黯然之中唯一一抹亮色。
“娘娘,那邊好像是墨少爺。”銀箏到底眼尖,一眼看到了現在御花園門口的墨千痕。
楚泠歌微微一愣。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楚泠歌只在讓北辰夙幫她送還他玉墜去御書房時見過他一面,不知道是北辰夙把他派遠了還是他刻意迴避,那之後幾個月以來竟再也沒有見過。
楚泠歌終還是朝着他走去。
相顧無言。
有些日子不見,他瘦了些,一身黑袍的他已然有了穩重了許多,再不是往日那個清朗明亮的少年,楚泠歌突然想起,他比北辰夙還要大上一歲,早已經成年了。
“好久不見。”
“嗯。”墨千痕神色淡淡,側臉避開了楚泠歌的目光。
“進宮來看筱鳶?”
“嗯,剛從北邊回來。”
“那我先走了。”
“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不是不耽誤你去看她麼。”楚泠歌輕輕地笑笑。“再說你畢竟是外男。”
墨千痕的神色上染上幾分嘲諷:“你什麼時候這麼懂規矩了?”
“畢竟同樣的事情不能發生兩次的,何況我身爲掌宮人,該爲六宮做表率。”楚泠歌轉身就走。
“是爲了表率,還是爲了他?”
楚泠歌的身形猛然定住。
沉默了一會兒方纔聽到她的聲音:“自然也是爲了他。”
“他有什麼好……”墨千痕的聲音裡滿是苦澀,“爲了他,你連我們師兄妹的情誼都不顧了,你當初明明說過你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因爲那時候我還沒有喜歡上他。”
“如今爲了他,你願意放棄一切你想要的?”
楚泠歌轉回身子,定定的看着他:“對於現在的我來說,留在他身邊就是我最想要的。”
墨千痕的面色僵住。
“他因爲玉墜的事把我支得遠遠的,讓我離開這裡,這麼小心眼的人,你居然能忍受他?”
“他沒有什麼錯,只是太在乎我,他身處帝位,想要什麼得不到?可是他甘心爲我放棄一切特權,像個普通男子一樣愛我,寵我如命,所以我也願意同樣程度地縱容他的一切。”
可是我愛你,有錯嗎?
墨千痕心裡冷冷地笑起來,你只看到了他,那麼我呢?
如是想着他卻沒有說出來,只是道:“我真是輸得夠徹底的。”
楚泠歌微垂着頭沒有回答,半晌才道:“師兄會有自己的幸福的。”
墨千痕淡淡應了聲。
“我還要去看看筱鳶,先走了。”
楚泠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轉身向他的反方向走。
一路無言,走出了許久,楚泠歌方纔突然開口問道:“銀箏,我是不是太狠了?”
銀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楚泠歌沒有再說話。
其實她想說的是,她明明知道墨千痕喜歡她,明明知道他還放不下她,卻這樣直白地告訴他她喜歡北辰夙,甚至主動與他保持距離逐漸生分,是不是太狠?
可是一個人的心只有這麼大,當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哪裡還能顧及到別人的心思。
楚泠歌的異樣並沒有瞞過北辰夙,卻也沒有去問,只是問過銀箏之後,沉默着撫了撫她的長髮。
“怎麼了?”
“銀箏說你今天在御花園遇見墨千痕。”
“嗯。”
“你放寬心,他會看開的。”
楚泠歌輕輕笑起來:“我以爲你要怪我私下見他,我們只是碰巧。”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