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踏雪的孩子沒了。
北辰夙冷着臉，一屋子女人戰戰兢兢。
“怎麼回事？”
“當時很亂，貴妃不知爲何突然向前撲，然後洛晴推了臣妾一把，臣妾便向貴妃的方向摔了過去。”
“皇上明鑑，臣妾萬萬不敢啊……姐姐怨臣妾惱臣妾臣妾都不怪姐姐，可是這樣事關人命的大事妹妹不能替姐姐……”
“臣妾願意發誓，如果臣妾污衊洛晴，此生便終生求而不得，並且不得好死。”楚泠歌字字誅心，讓北辰夙不由自主地皺了眉頭。
楚語笙見到他的眉頭緊皺，當下以爲他是惱了楚泠歌，忙火上澆油道：“姐姐就這樣恨臣妾麼？恨不得下這樣的毒誓來讓臣妾承擔這樣的責任……”
楚泠歌看着她的目光越發冰冷起來。
“妹妹不是有意代替姐姐陪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的……真的不是……”楚語笙又嚶嚶抽泣起來。
這下子連北辰夙的目光也愈發地冰冷了。
蘇踏雪的痛呼聲越來越小，一盆盆血水像當初司徒雁失去孩子的情形一樣不停地往外端，太醫院院正終於擦着汗過來回話：“啓稟皇上……貴妃娘娘的孩子……沒了……”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院正此話一出，大部分女人的心都定了。
楚泠歌卻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滿含恨意的目光依舊沒有離開楚語笙半分。
良久，北辰夙方道：“洛晴惹事生非造謠生事暗害嬪妃，先軟禁在華越宮，等一切清楚之後再做處置，其他人全部回宮接受查問，這次事情清楚之前誰都不許出門半步，就這樣吧。”
接着又對楚泠歌道：“你先回宮去吧，朕知道此事怪不得你。”
楚泠歌這纔將定在楚語笙臉上的目光收回來，應了聲是，然後跟着衆人一起出門各回各宮，接着閉門謝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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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宮內，楚泠歌筋疲力盡地撲倒在牀上，緊接着卻是淚如雨下。
爺爺……
最疼愛她的爺爺，一手培養她的爺爺，就這樣死在楚語笙和林宣的手裡，她卻沒能保護他，是她不孝，是她無能，不能讓爺爺好好頤養天年，不能讓爺爺看着她幸福優秀，不能讓爺爺安安穩穩過完一生。
是她的錯。
她不該輕信林宣，不該不把楚語笙放在眼裡。
爺爺，你會不會怪泠歌做的不好？
爺爺，泠歌好想你。
爺爺，泠歌想永遠都是五六歲的樣子，在爺爺的懷抱裡肆意玩鬧。
爺爺，我會爲你報仇的。
我要讓楚語笙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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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夙到的時候看見楚泠歌已經睡着了，只是面色蒼白，眉頭緊皺，彷彿睡得很不安穩的模樣，臉上還有淚痕。
北辰夙喚了人端來熱水，他親手爲她擦臉。
他從來沒見過今日這樣的她。
在他的記憶裡，她一直是冷靜自持的，目光沉靜清澈，從來沒見過她滿含恨意的樣子，就算她不是什麼熱情的人，他也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冷冷地將一切拒之門外的樣子。
泠歌，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牀上的人卻突然哭泣起來。
“不要…不要…不要傷害爺爺…不可以……”
“爺爺…對不起……對不起…”
“楚語笙……你不會有好結果的…不會的……”
“爺爺……”
“媽媽……”
楚泠歌模模糊糊間彷彿看見大火之中的楚家大宅和爺爺，看見楚語笙和林宣殘忍的笑，最後是血泊裡的媽媽絕望的眼神和楚語笙母女得意的神色。
北辰夙聽着她的夢囈雖然疑惑得很，但是看着她淚流滿面痛苦不堪的樣子實在心疼，卻也顧不上她說了些什麼，只是柔聲喚她。
“泠歌，你醒醒，泠歌…”
楚泠歌慢慢睜開眼睛，看見他擔憂的神色，伸手撫上臉頰，觸到滿手冰涼的淚水。
一想到剛剛的夢境，楚泠歌又忍不住想哭，卻死死的咬住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北辰夙攬她進懷：“想哭就大聲哭出來，我在呢。”
楚泠歌在他懷裡痛哭出聲。
北辰夙撫着她頭髮輕聲嘆氣。
哭過之後楚泠歌回過神來，伸手擦了眼淚之後方纔覺得有些羞靦。
北辰夙看着她的小模樣忍不住低笑，伸手去倒了熱茶水給她。
楚泠歌低低地道了聲謝。
“你……有什麼要問我的麼？”
“你剛剛夢魘了，我聽到你叫爺爺……還有……楚語笙，是誰？”
楚泠歌的臉色越發蒼白起來。
“楚語笙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她害死了我。”
楚泠歌看着他突變的臉色，竟是突然笑起來：“我是真正死過一回的人。”
楚泠歌的神色絕望且充滿恨意：“我是楚家唯一的大小姐，我母親是也是名門望族之後，可是父親他有一次喝醉了，便有了楚語笙。”
“我八歲那年楚語笙她母親抱着她鬧上門來，鬧成了人人皆知的楚家最大的醜聞，母親不堪其辱，跟父親離婚以後跳樓自盡，我就親眼看着她倒在血泊裡，面上滿是絕望。”
楚泠歌剛止住的眼淚又噼裡啪啦地往下落：“從那之後楚語笙跟她的母親就進了我家，父親很忙基本上不在家，家裡就只有爺爺疼我，我到十八歲之後，就進了軍隊歷練。”
“歷練出來之後爺爺就要將我培養成楚家唯一的繼承人，並給我挑了聯姻對象。”
“可是我沒想到那個人騙了我和爺爺，他和楚語笙早就暗度陳倉，最後暗算了我，然後殺了我。”楚泠歌越說越平靜，“我再醒來的時候就變成了洛晴，後來的事你全都知道了，這就是我的全部，我都告訴你了，北辰夙，你若是不能接受，便讓我走吧。”
楚泠歌同他對視，只覺得心中似乎有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開來，這才發現，她竟是真的捨不得他了，可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丟掉屬於她的傲骨。
北辰夙看着她越來越冷清的目光心下一驚。
等待他說分離的楚泠歌卻聽到這樣的一句話。
“我不管，我早就說過了，你要走，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