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藍把手中的字條撕碎後揣入懷中,看看不遠處正與顧穎初談笑自如的陳曼麗,心下感嘆:果然,陳曼麗的城府,深不可測啊。
當晚周藍便在旋轉樓梯上細細抹好了桐油,那樣溫純的顏色,彷彿就是爲了掩護而生。
“顧姊姊,你等着我啊,我去給你拿潤喉糖……”
晚場開始,顧穎初梳妝妥當和陳曼麗下樓,行至一半方想起潤喉的薄荷糖沒有拿,陳曼麗便轉身回去取。
宋鼎聲一言不發,卻拉着陳湛走得很快。陳湛惴惴不安,果然見到了她。
該說什麼呢?抱歉?
“你身子好些了嗎?”宋鼎聲開口,打破了陳湛的尷尬。
“嗯。好很多了。”顧穎初立於三級臺階之上,目光流轉卻巧妙地避開了陳湛。
“E……顧小姐……那天的事,是我……”陳湛擡起頭欲看她,誰知陳曼麗急急地跑了下來。
“姊姊,糖拿來了,哎喲!!”
陳曼麗順勢一歪,重心偏到了顧穎初身上,兩人便從樓梯上滑下,連宋鼎聲亦驚呼:“小心!
陳湛沒有言語,只是搶上一步,顧穎初滑落的瞬間便被他抱住,沒有摔下樓梯。
她的面孔再一次貼過他的面孔,溫熱的觸感攝人魂魄,陳湛卻沒有心思去體會,朝着正在揉腳的陳曼麗喝了一聲:“你爲什麼要推她?!”
陳曼麗擡起無辜的雙眸:“沒有啊……我剛纔跑得急崴了腳不小心撞到了顧姊姊……我怎麼可能推她呢……”
“我看到了!”陳湛怒斥,沒有意識到自己忘記放開在顧穎初腰間的手。周藍站在二樓迴廊裡,這個動作他盡收眼底。
“許是少爺眼花了罷……”陳曼麗露出笑容,眼神在陳湛的手邊瞟了瞟,陳湛這才意識到,忙放開了顧穎初。
“不可能!我明明看見的。宋鼎聲?”陳湛回身,卻發現宋鼎聲已出去叫侍者給陳曼麗拿藥。
“曼麗平時跟我很要好,陳湛你看錯了吧。”顧穎初柔聲道,卻也沒有發現自己直呼他大名時陳曼麗眼中閃過的驚喜和興奮。
“好了,陳曼麗沒事吧?喏,擦點萬金油好了。穎初,你該出場了。”宋鼎聲出現,遞給陳曼麗一瓶萬金油。
顧穎初依言轉身向舞池走去,欲回頭看,又不敢承認自己想再看他一眼,便匆匆地和宋鼎聲並排而行。
“你太過卑鄙了罷。”陳湛冷眼看着陳曼麗。
“少爺這是什麼話呢,咱們做這一行的,不都是爲了自己麼?”陳曼麗嬌笑着靠近他,她身上濃烈的脂粉香氣讓他有些噁心,她降低了聲調,“況且您對顧穎初的情意,我可是盡收眼底啊。”
“胡謅!我……我和顧小姐毫無瓜葛。”陳湛否定得很堅決,卻不禁問自己,真的是毫無瓜葛麼?
“當然不是了,您看,方纔我們都滑倒,您卻只救顧穎初不救我,救完了又攬着她的腰不放,這可是什麼理兒啊?”陳曼麗愈發靠近他,“姊姊可是有主顧的人呢,少爺還是收斂些罷。”
“陳小姐在這裡啊?劉爺找了您好久了!”周藍滿臉堆笑地出現,陳曼麗倨傲地撇一撇嘴:“快,帶我去見他。我可不像某些人,吃着碗裡的想着鍋裡的,不要臉。”說罷輕笑一聲去了。
陳湛茫然地向舞池看了一眼,溫軟的女聲漸漸響起。
“如果沒有你,日子怎麼過……”
是啊,顧穎初,是有主顧的人。她若失了黃濟安的幫持,身旁又都是陳曼麗這樣的奸人,這日子,可怎麼過呢。
陳湛黯然,撫撫懷中依舊溫潤的玉笙。
所以,彼此留着空間,或許,是最好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