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於文秀和母親真做的豬肉燉粉條,蒸的白麪饅頭。於文秀還特地跑到村裡小賣部,買了一瓶白酒和幾個小菜,叫賀志遠和父親喝兩盅。在農村裡這算得上盛情款待吧。一般打工幹活的沒這待遇。把賀志遠當親戚接待了。
小飯桌擺好,都圍着坐下。好像一家人一樣。賀志遠很是舒心,拿起白麪饅頭就吃起來。一點也不客氣,說:“這飯做的真好吃。豬肉粉條真香。”
於文秀母親愛惜地看着賀志遠說:“好吃就多吃點。管夠。”
於文秀卻瞪了賀志遠一眼,說:“不陪我爹喝兩盅了?光顧了自己吃,餓死鬼似的。”
賀志遠還真聽話,立馬停住筷子,給老頭斟滿了酒,自己也倒上點,說:“大伯,我喝酒不行。敬你一個。”
“嗯。”於本田老頭喝乾,說:“男人不會喝酒是不行的,還得裡裡外外應酬。咱爺倆隨意,你不愛喝就少喝點。”
“好嘞。”賀志遠答應。管着給於老頭倒酒。於老頭喝得時候,他拿起酒盅也用嘴脣呡呡。
於文秀在一旁看着心裡偷笑:真是個老實人。她很瞭解賀志遠。從小一起的同學嘛,性格脾氣是熟悉的。
母親馮俊喜很是熱情,在一邊不停給夾菜,叫賀志遠吃。也問了一些話。賀志遠的基本情況她幾乎都問到了。
賀志遠覺得老太太像丈母孃一樣,有些拘束。偷看了於文秀一眼,於文秀卻說:“我娘是個熱情的老太太,待人真誠。大概把你當女婿待了。”說完自己笑起來。
一句話戳破窗戶紙,大家也就不拘束了。老太太接過來說:“我這閨女,挺大膽的,什麼話都敢說,就是辦不了事。你說都老大不小的了,連個婆家也沒有,還能在孃家過一輩子啊?愁死人呢。說親的她看不上,自己又搞不上對象,這個煩人呢。俺看着她在眼前晃悠,就心亂髮慌。找個人家快着把她嫁出去。”
賀志遠笑,說:“大娘,你多慮了。你這麼優秀的閨女還愁嫁人啊?是人家文秀眼眶子高,一般的男人看不上,要不還用你老發愁?”
“是呀,這才叫高不成低不就啊,不好找合適的婆家,蝸居在家裡,叫父母發愁。這叫啥能耐啊。”老太太看來對閨女很有意見。
“娘啊,不用你發愁,緣分到了自然成,不到的時候你求也求不到。聽老天爺安排吧。”於文秀說。
“什麼呀,淨瞎說八道。女兒大了不可留,留來留去結怨仇。俺可不敢留你,以後你真的成不了家,你還不埋怨俺一輩子啊!俺盡力能找的給你找,給你張羅,俺可不想給你結怨仇。”老太太挺有意思。
賀志遠覺得老太太說的在理,就對於文秀說:“文秀,你娘是爲你好。靈活一點唄。別叫老人家太操心了。”
“我有我的原則。我的個性你是瞭解的。我在鎮上做皮活時,那個廠長看上我了,家裡有的是錢,可是歲數都五十多歲了,快轉到夕陽紅了,我能嫁給他嗎?他還有一個兒子上大學了,說我不生育也行,這不是污辱我人格嘛!豈有此理。我辭職就回家了。我受不得這個。”於文秀說。
老太太馮俊喜看了賀志遠一眼,很難爲情,她也搞不明白閨女是能生育啊,還是不能生育。這一點確實是缺點。沒結過婚的男人都不願意娶不生育的女人。
賀志遠說:“文秀是很優秀的,我們是從小的同學,我瞭解她。大娘啊,你也不要爲文秀的婚事老發愁,我也是那句話,緣分沒到,到了什麼問題都解決了。相愛的人是不會嫌棄對方的,這一點你放心吧。”
老太太舒了口氣,說:“唉,哪裡去找那個相愛的人去啊?俺是看不見。”
於文秀接過來說:“娘,你就別管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解決。”
“閨女,你解決個啥呀,我看你也快愁成神經病了。”老太太看不上閨女的能力。
賀志遠說:“大娘,我覺得文秀能行,看着好男人她不會放過的。她又不傻!”
“我家文秀能自己搞相中的男人?我看不行。”老太太憂慮。
“你家閨女幹什麼都行,放心吧。”賀志遠哄老太太。
於文秀嗔怒說:“賀志遠,你說啥哩?喝了幾盅酒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幹活去吧,工錢免了。”
賀志遠起身要走,馮老太太看到賀志遠衣服上掛了口子,就說:“志遠,你衣服咋不小心掛破了,脫下來我給你縫縫吧。”
賀志遠不小心把衣服掛了釘子上了,扯了口子,就脫下來,說:“謝謝大娘。”
老太太嘟囔說:“家裡沒個女人行嗎,縫縫補補的。真是的。”
於文秀看出來,母親相中賀志遠了,賀志遠她熟悉啊,她也有信心。所以吧,跟賀志遠交往用不着母親。
賀志遠現在學的世俗了,也圓滑了。在社會上混,不這樣也不行啊。如果說和於文秀結婚,他肯定是願意的。他也知道於文秀的小脾氣,還得讓追求她。賀志遠恍然大悟,欒紅英叫他給於文秀家送席,是劃了圈叫他鑽呢。目的是叫他追求於文秀。叫於文秀父母相看他。賀志遠暗自說:這農民還挺有心眼的。
不過賀志遠心裡還是挺歡喜的。於文秀是他眼裡最好的女人。在上初中的時候就給於文秀遞過小紙條。由於學習好,經常在一起開班幹部會,接觸的比較多。同學們都知道。十五六的小孩子就有朦朧的愛情意識了,同學們都背後議論,他們兩個是天生的一對。只是後來考了不同的大學,就分開了。於文秀留在城裡工作了。他回鄉下和李豆花結了婚。
過去的往事依稀可見,回想起來,充滿幸福的感覺。賀志遠就像在自家幹活一樣認真實在。把活做的又好又快。
於本田是地地道道的老農民,一個莊稼院裡的把式,一眼就相中了賀志遠的手藝。
“這娃行,有出息。”於本田老漢心裡很稱讚賀志遠,於本田就動了心思,但是老漢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並不多說話。心裡有數。
賀志遠一直忙到下半晌才完活,於文秀的父母要留賀志遠吃晚飯,賀志遠拒絕了。於文秀送賀志遠出來。
於文秀說:“謝謝你,給我們家來換炕蓆,還不收工錢。這活又髒又累,挺難爲你的。”
“沒什麼,應該的。”賀志遠說。
“咋個應該法?”於文秀問。
“我做的是買賣,上門服務,客戶至上。這是我經營之道。”賀志遠說。
“傻。我發現你都這麼大歲數了,還不會聊天。骨子裡還有着那股子傲氣。會吃虧的。不夠成熟。”於文秀撇嘴。
賀志遠當然知道於文秀想聽什麼,見於文秀不高興,就又說:“文秀,謝謝你家的款待,我挺滿足的。我大伯大娘都是好人,我感到溫暖。謝謝!”
“不用客氣。我們家對每一個上門服務的工人都是如此,你也不例外。我爹歲數大了,爬不了房,僱了一個掏煙筒的,也是給做的肉菜,蒸的白麪饃吃。那是個窮光棍漢,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飯菜,一高興幫着鄰居還掏了兩個煙筒。”於文秀呵呵笑着說。
賀志遠臉紅了,說:“文秀,以後這種活你就喊我做,不用再僱別人了。”
“憑啥呀?無親無故的,這種偏宜我們可不沾。”於文秀拒絕。
賀志遠知道於文秀小脾氣又上來了,想哄哄,又覺得不合適,就硬着頭皮說:“文秀,我們是老同學,有事招呼一聲。”
“同學咋了?你走吧,小心別掉了溝裡去。都多大歲數了。還不會說個話!”於文秀沒給他好臉色看。
賀志遠騎三輪車走,想,要是正式提親的話,人家於文秀不一定答應嫁給他呢。他也知道於文秀的傲氣和小任性。
賀志遠冷靜下來,忽然很害怕失去於文秀,決心要腳踏實地追求於文秀。在他心裡於文秀是很不錯的一個女人。
賀志遠回到家裡,大娘嚴文娟就過來了,問起賀志遠在於文秀家的情況。賀志遠的母親劉玉文也在。
大娘嚴文娟說:“志遠呢,給你說,我有心撮合我閨女春花的小姑子於文秀和你的婚事。你娘也在這裡,聽我說,於文秀是個挺好的閨女,你們又是同學,也互相瞭解,不用我多說了。另外給你說明一點,於文秀前段婚姻是她男人不好,才離婚了。外邊傳說,文秀不能生育,我不信。懷孕這事還是挺複雜的,說不定你們倆在一起就能生個胖小子。總而言之,於文秀是個好閨女,志遠呢,你要拿定主意,不能錯過這段姻緣。”
賀志遠的母親也說:“是啊,志遠,聽你大娘的話,你看你拉着個孩子也不容易,我們都老了,家裡沒個女人能行嗎?人家文秀願意咱就願意。”
“這還不行,志遠呢,你要追求人家於文秀,獲取人家姑娘的芳心,那才能行。”嚴老太太還懂這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