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快到春節了。賀志遠和於文秀的婚事也定下來,定在臘月二十八結婚。結了婚就過年,喜事連着喜事。
婚期定下來就開始準備了,辦婚事和過年的年貨一塊買成堆吧。實際上這樣還比較節省,辦結婚的一些東西用不了,過年就用了。不浪費。
於文秀結婚是件大事,於文秀的父母早早就給城裡的兒子兒媳打電話,要求他們一家全回來,也正好過年,團圓團圓。
賀春花是當家的,答應小姑子結婚肯定回來。不過臨近春節的時候買賣好做,二十六七趕回來吧,不誤臘月二十八文秀結婚。於大葵賀春花還得送嫁去呢。親哥嫂嘛!
於家比賀家還忙活,忙活於文秀的婚事。於文秀的母親心裡總有個小節,閨女在前一段婚姻中,沒有孩子,這可能是造成夫妻感情淡薄,離婚的主要原因。她很擔心閨女的生育問題,現在和賀志遠結婚,是不是有生育呢?孩子實際上是維繫夫妻家庭的重要紐帶,非常重要的。老太太這個節老是打不開。她心裡有矮一截的想法,很巴結這門婚事。
老太太給閨女準備嫁妝,實際上也很簡單,就是買些陪嫁,大多是些日常用品,於文秀不叫多買。老太太給準備了六鋪六蓋,一水的新棉花被褥。
到了臘月二十六,在城市裡的於大葵賀春花帶着一家人回來了。於家一下子添了四口子人,就熱鬧起來了。於朵朵都長成大姑娘了,念初中了。於滿囤也上小學三年級了,脫去了鄉下的土氣,像個城裡孩子似的。
哥嫂的到來,於文秀自然高興。父母更是高興。因爲再過一天,就是於文秀出嫁的日子,於大葵兩口子立刻就投入到妹妹的婚事中去了。
鄉俗,在婚事的前一天,要給新人做新被褥,賀春花就是趕着這一天來的。
於文秀的父親於本田今年種了二畝棉花,老頭子實際上是特意留出些棉花來,打發閨女用的。軋好的新棉絮做被褥又暖和又柔軟。這一天,賀春花和於文秀母親,及熱心來幫忙的鄰居,給於文秀做出嫁用的新棉被。鄉俗,孃家得給出嫁的閨女去鋪牀。
大嬸小媳婦湊在一起,給於文秀做着棉被,說說笑笑。賀春花快人快嘴,是主角。鄉下人對城裡的生活還是挺嚮往的,就問起賀春花好多事情。
賀春花是個好說的主,就添油加醋地回答,惹得鄉下的女人們心裡長毛,羨慕的不行。都說有時間投奔賀春花,到大都市裡去逛逛。賀春花滿口答應。
於文秀回來也有兩年多了,對城裡的事情也很感興趣,就問起嫂子一些事情。比如她原先工作過的公司怎麼樣了?在城裡的那些舊相識如今混得咋樣了?其實賀春花和那些人不是一個層次的,沒有什麼來往。不過有一個人她是知道的,那就是於文秀的前夫陳潔明。
因爲賀春花一家住着於文秀和陳潔明的婚房,離婚時判給了於文秀。但是陳潔明好像對這套房子還挺懷舊,去過幾次。賀春花沒給他好臉色,他還假惺惺問起於文秀的情況,賀春花沒告訴他。不過這是於文秀快結婚的日子,賀春花沒說那些掃興的事情。
孃家給於文秀做鋪蓋,要做一天,晌午就在於文秀家吃飯。賀春花下廚給大家做的紅燒肉。大白饅頭隨便吃。農村大嬸小媳婦們,都是地裡幹粗活的人,能幹也能吃,頂一個大男人吃。幾乎每個人都吃一大碗紅燒肉兩個白麪饅頭。有的還不夠,回碗又盛半碗吃。看得賀春花都發呆,說:“呵,你們真能吃啊,飯桶啊!”
大家就起鬨賀春花,說:“啥?我們能吃,你過去也不是這樣?搬了城裡沒幾天,裝起文明人來了!”
“沒,沒有。我也是頂着高粱花子混過日子的人,可沒有看不起咱老鄉親們。有功夫你們到城裡去,我請你們吃西餐。”
“西餐?西餐有什麼好吃的?”
“西餐的牛排都是半生不熟的,也就五成熟,我嫂子哄你們呢。你們吃壞了肚子呢!”於文秀說:“俗話說,要吃還是家常飯,要穿還是粗布衣。咱家鄉的味道比哪裡也美。我上過大學,在城裡做過高管工作,我的體會哪裡也比了咱家鄉好。所以我要按咱家鄉的鄉俗辦這次婚禮。我就知足了。”
於文秀說得大家心裡熱乎乎的。都覺得於文秀說的在理。
結婚頭天做鋪蓋,第二天就是結婚的正日子。他們選的是臘月二十八,是男家選的。
晚上要做一些準備工作。主要是各種差事要安排下去。女方主要有兩大差事,一個是鋪牀的,就是女方得差人去男方家裡鋪牀。另一個就是送嫁的,送新娘到男方家。送嫁的就是於大葵和賀春花。哥嫂送妹妹出嫁正合適。
鋪牀的要去的早,一般早晨起來去,有於家本家子派人去。於大葵於文秀的叔伯兄弟什麼的,擔任這一差事。於家幾乎忙了個通宵。
不到天明,男家通路的人就來了。通路是兩人,擡着男方給女方父母送的厚禮,沿路往牆上樹上貼喜字,新娘要走這條路去男家。通路的是賀志遠的叔伯兄弟賀志高和另外一個本家兄弟。來到於家,就把重禮擡屋裡去了,一般是十色禮,也就是十樣東西,什麼雞鴨魚肉啊,點心什麼的,一應俱全。於家人就打開來,一邊往外拿,一邊評說。
賀志高見姐姐賀春花來了,就緊着過去說幾句話。
“姐,你啥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回孃家看看。”賀志高說。
“兄弟,我和你姐夫臘月二十六才趕回來。快春節城裡買賣興旺,姐想多賺幾個錢,捨不得耽誤太多時間。這不來了以後就給文秀做鋪蓋,準備婚事,沒功夫回孃家看。兄弟,等姐忙過這件事去,一定去孃家住幾天。”賀春花跟兄弟賀志高嘮叨了半天。
通路的一般不在女方家吃飯,女方只是茶水招待。辦完差事就得趕緊回去了。因爲女方還要準備接待男家娶親的來呢。
賀志高他們走了以後,於家人算有一段空閒時間,就緊着吃早飯。一大家子和幫忙的吃點,一會兒忙了就顧不上了。
吃了點早飯,於文秀就在自己房裡梳洗打扮,賀春花和本家婦女們給做參謀。打扮成新娘啊,等着娶親的來,就去了男方家裡了。
大約到了上午十點鐘,男方娶親的來了,新郎官賀志遠親自帶着迎親的車隊來的。新郎官要輕易娶走新娘是不可能的,少不了刁難他。紅包喜煙是肯定少不了的。一番周折之後,才把新娘於文秀抱上婚車。
於文秀摟着賀志遠的脖子,賀志遠抱着她,這一刻他們捱得那麼近,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他們那兩顆滾燙的心捱得更近,心貼心。以後要同甘共苦,共同生活,養兒育女,百年好和。總而言之,兩個人實際上是走到一起了。
在婚車裡,在往回走的路上,於文秀和賀志遠肩並肩坐在一起,彼此緊緊握着手,都不說話,讓幸福的暖流在身上流淌。路上肯定有攔路要喜糖喜煙的,這些都有別人去打發。他們不去管,只顧沉浸在新婚的幸福之中。
迎親車隊到了賀志遠家裡,鞭炮齊鳴,一派熱鬧景象。一對新人下車,要拜天地。早給他們準備好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一樣也少不了。
儀式完了之後,就開席,主要是陪好女家來的送親的人員。就是於文秀的哥嫂於大葵賀春花。賀春花等於回孃家了,不陌生,跟誰都認識,又是剛從城裡回來,見面都非常親熱。她在婚房裡陪小姑子於文秀,賀家人在陪她,說說笑笑,挺熱鬧的。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賀志遠於文秀一對新人,出來要給親朋挨桌敬酒。於文秀不能喝,就沾沾嘴脣。賀志遠實在,敬酒的時候還喝乾。這樣一圈下來,準喝醉了啊。於文秀不好直說,就用胳膊肘碰他,提示他。賀志遠好像今天特別興奮,全然不知,氣得於文秀沒法沒法的。
挨桌敬完酒後,於文秀就又回了婚房,賀志遠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想把剛纔喝進去的酒嘔吐出來。胃裡燒得難受啊。外甥潘福潘貴過來了,說:“舅,你喝多了?”
賀志遠就問:“福,貴,有什麼好法子,能把喝進肚裡的酒再吐出來,燒得難受。”
潘福說:“舅,我見我爹喝多了,就用雞毛往嗓子眼裡捅,嗓子眼發癢,就吐出來了。”
潘貴說:“舅,我抓雞給你拔雞毛去。”倆小子,跑到下蛋的雞窩裡,摁住一隻老母雞,就硬拔下一把雞毛來,送給賀志遠。你還別說,這法子還挺管用,用雞毛往嗓子眼裡捅捅,嗓子眼發癢,就嘔吐出來了。賀志遠主要是聞到雞屎的那股腥臭味了,給薰吐了。
嘔吐出來,胃裡就舒服多了。賀志遠用涼水洗了把臉,清爽了許多。他還去應酬賓客,把婚事辦的圓滿了點。
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炷夜,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炷夜是一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