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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周博傷得這麼嚴重,周潭突然見一陣天昏地暗,想起十多年相依爲命,從一個哺乳小嬰到健壯的少年,想起昨天都還精神有力地去狩獵,而現在卻要生離死別,這種打擊,這種痛苦,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

強忍着心中的哀痛,周潭那沙啞的聲音有些顫抖,問道:“先生,那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醫治。”

萬先生點頭道:“有,辦法有兩個。”聽到萬先生的回答,周潭精神一振,充滿希望的望着萬先生。

“第一個辦法就是用紫靈花來入藥,回覆周博的生命力。相傳這種藥全身呈深紫色,有七朵花瓣,生長在靈氣充足的深山中,很難尋覓,而且百年開花一次,一個月後就會凋謝,十分神奇,也只有傳說明太祖時期出現過一次,我也是以前當官的時候聽老太醫們提起。現在根本沒時間可以等,所以想要用紫靈花來入藥是不可能的。”萬先生搖頭道。

周潭聽完後心中一冷:“是啊,上哪兒找這麼神奇的草藥啊。”接着又小心翼翼地問:“那第二個辦法了?”

知道周潭心中焦急,於是萬先生繼續道:“還有一種辦法就是《醫經奇術》裡的金針破**之法,這種方法是醫術裡禁忌,非到萬不得以不能用。

破**之法就是用金針刺破人體全身的七百二十處**位,以求全身經脈連通,把生命力激出來。不過這種方法雖然能使百脈盡通,卻因身無**位,無法練氣,以後也不能修煉內力了。”

周潭急忙道:“沒有內力沒關係,只要能活着,那比什麼都強。”

萬先生又道:“若只是這樣我也早就施針了,可是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金針破**稱爲禁術,自然是蔽大於利。

這七百二十處**位分佈在人體全……

身上下,每一處**位又牽扯到不同的神經,所以每用金針刺破一處,將會奇痛無比或是奇癢難耐、讓人狂,受不了的人就會活活疼死,而且心智不堅者,就算成功也會變成癡呆。所以老夫猶豫不決,只有找你商量,畢竟小博是你的孩子。”

愣了半晌,周潭突然擡起頭,一臉悲痛卻又堅定的對萬先生道:“請先生施針吧,我看着小博長大,知道他很堅強,相信他這次也一定能夠承受得住。如果……如果真有什麼意外,那就是命吧。”說完淚水便從臉龐滑落。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是堅強的獵人。

望着周潭,萬先生心裡滿是敬佩。有時候,選擇也需要勇氣啊!於是他點了點頭轉身向屋內走去:“我會盡力的。”

……

茅廬內屋,周博被萬先生架在一個巨大的藥爐裡,全身浸泡在藥湯裡面,只有頭露在外面,看上去很是嚇人。

不一會兒,周博便醒了過來,雙目微開,卻現自己如此模樣,心中驚訝,想要開口詢問,卻因太過虛弱只能微微動了動嘴脣而已,無法述說。如此情況心中甚是無奈,於是不再亂動,輕輕地呼吸着。

萬先生把最後的幾味藥草丟到藥爐後,靜靜的觀察着藥爐裡周博的情況,而藥爐下方小雅兒正專注的控制着火候……

一陣工夫,萬先生低頭對着小雅兒道:“好了雅兒,這樣可以了,你先去幫我準備金針,把周潭叫進來幫忙,一會兒再去燒多些熱水。”

接着,萬先生轉向藥爐裡的周博道:“小博,你的情況很糟,我現在用‘百草湯’暫時恢復你一點元氣,過一會兒在使用《醫經奇術》裡的破**之法,刺破你全身的七百二十處**位,連通你全身的經脈,激你的生命力,這樣才能讓你完全地恢復過來。但破**過程痛苦萬分,稍有差池將前功盡棄,所以你必須好好配合我。

記住,你若是挺不過來,那就只有一死,,到時候你的親人誰來照顧?所以你一定要挺住,緊守靈臺清明,不能被痛苦所淹沒。若你已經明白我的意思那就點點頭吧。”

聽了萬先生的話,周博也知道自己現在情況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於是無力的點了點頭。

這時周潭走進來道:“萬先生,小博怎麼樣了?”

萬先生道:“現在他已經醒了,你幫我把他扶到牀上吧。”

周潭看了看虛弱的周博,心中一陣悲憤,但還是堅定道:“小博,你一定要挺住知道嗎?”

聽到父親的期盼,周博又輕輕點了點頭……

把周博移至暖牀後,幫他盤坐在牀上。小雅兒也把金針拿來,現在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萬先生手持金針,神情嚴肅的對着周博道:“小博,這次九死一生,我們確要爭那一線生機,你一頂要相信自己……

的命,不會輸給天!”說完手一落下,金針已經刺入百會**。

百會**位與頭頂正中線與兩耳尖連線的交點處(後頭頂)。經屬督脈,爲手足三陽、督脈之會,若是受到傷害,輕則昏迷、重則畢命。

金針破**的第一步就是破百會**,這非常危險,若是在平常破百會那必死無疑,但這金針破**之法卻是神奇無比,力度精準、手法獨特,剛好讓**竅破開卻不讓靜脈受損,但所需要承受的疼痛遠非平常可比,那是一種肝腸寸斷、痛心入骨的疼。

周博身如電擊,額頭現在是汗如雨下,疼痛讓身子都顫抖起來,心中狂吼!

這還只是第一針,還有七百一十九針,能挺過去嗎?……不,一定要挺過去,我不能認輸,我怎麼可以認輸!

周博硬抗着……

第一針下去以後,萬先生停止了動作,等在一旁,靜靜地觀察着周博的反應,接着緩緩道:“破**第一針疼痛無比,你要挺住這一關才能繼續施針。”

原本無力的全身,在劇烈疼痛地刺激下,肌肉也變得緊縮起來。就這樣緊咬牙關忍着,清楚的感覺到疼痛的蔓延,從頭頂至肩、胸、腹、再至四肢。

痛!無限巨大的痛!周博想要大聲叫喊,可是無力張口。

就這樣熬過了半炷香的時間,周博感覺像是過了很久一樣,慢慢的平靜下來,而全身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浸溼了整張暖牀。

看到周博挺了過來,萬先生也鬆了口氣,但仍然神情嚴肅道:“這第一針非常兇險,現在已經過去了,下面我開始正式施針,記住,無論如何都要保持靈臺清醒,否則你將永遠也不會醒過來!”

見周博猩紅的眼睛定了定,萬先生雙目凝神,兩手似劍,不停地在周博身上點落,一下工夫就已經紮了十來針,每一針下去,周博身上就會冒出一滴血珠。

雖然沒有第一針那麼痛,但周博卻更加難受,現在不只是疼痛,而且又酸又癢、忽冷忽熱,全身又動彈不得,這遠比單一的疼痛更加難熬。

周博現在可謂是度日如年,努力地控制着保持清醒,卻又要清楚地感受痛苦,如此之矛盾。若是一般人也許早就一命嗚呼了,幸好周博從小的狩獵生活,鍛煉出了無比的意志力,在這關鍵時刻還是咬着牙挺了過來。

萬先生不再理會周博的感受,神情專注的繼續施着金針。

一但開始就不能停下,這就是禁術,此法不但是對病人承受能力的一種考驗,更是對醫者的一種考驗。不論如何,只要能醫治好病人就是奇術。

……

時間慢慢地流失着。

二十多針了……周博臉色越來越蒼白。

一百多針了……周博現在全身是血,但臉色有所好轉。

又一百多針……周博現在連咬牙的力氣都沒有了。

三百多針……

四百多針……

五……

百多針……

六百多針……現在周博已經有些麻木了,靈臺也不再那麼清醒,完全是靠着一點點的意志力在支持着不讓自己昏迷。

萬先生讓站在一旁的周潭把周博托起,然後繼續施針。

抱着自己滿身是血的孩子,周潭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悲痛,強忍着眼淚心中祈禱道:“孩子,你要撐過去啊,你不是說要照顧我嗎,你要是也離開了,那我一個人活着還有什麼希望。”父子之情血肉連心啊。

整整過了兩個時辰,萬先生現在也是心力焦瘁、全身是汗,但手卻一直沒有停過,還好已經破了七百多個**竅,成功似乎就在眼前。

“還有最後九個**位,爲連環九竅,必須同時施針才行,但痛苦卻是百倍,如果挺過去,那就大功告成,準備好…”萬先生雙手持九針,向後退了一步,突然力,將九根金針同時甩出,從額頭至臍下排成一豎,正好打中神庭**等九個**位。

突然的巨痛讓周博差點沒回過氣來,猶如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在全身蔓延。

思想漸漸地模糊起來……

三歲時,小周博哭着問周潭道:“爹,爲什麼別人都欺負我,還罵我災星,說我害死自己的孃親,爲什麼?”

“啪!”

周潭一巴掌打了過去,厲聲道:“男兒流血不流淚,想別人不欺負你,你就要有出息,你如果比他們強,他們就不敢欺負你了。”

突然被打,小周博覺得十分委屈,想要哭泣,可一聽完父親的話,立刻用手把眼淚擦去,用力點了點頭。

看到小周博這樣的懂事,周潭無不心痛地摸着他的頭,柔聲道:“你孃親並沒有死,她活在我們的心裡,所以以後你不用在意別人怎麼說。”

小周博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

四歲時初拿砍刀砍柴的艱苦;

五歲時學會寫自己名字的喜悅;

六歲起跟隨父親學習打獵的激動;

七歲時連累父親被毒蛇咬傷的自責;

還有那三個日夜的苦侯,第一次收穫獵物時的那種成就與滿足。

一幕幕經歷在腦海裡浮過……

……

周博的思維越來越模糊,漸漸被這些往事的情感所淹沒。

萬先生觀此情景,知道周博到了最爲緊要的關頭,如不及時拉回現實,那他將永遠不會醒過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那將永遠不會醒過來。

似乎出於生存的本能,周博意識到自己的思想快要消散了,所以拼命的抵抗這些幻覺,模糊中隱隱聽見耳邊傳來《養心經》裡那段清心凝神的話:心靜若水,動而不驚,止於平靜;命百年,外物之羈絆,心於天地,何求長生;心若靜,天塌而不驚,神內斂,命外放,無神既無命,養命於養神……

《養心經》越念越快,而靈臺也慢慢地恢復着一絲清明。就在這時,周博體內那道奇異的氣體動了,由於沒有**道的阻礙,快地在體內遊走,來回與百慧**與涌泉**等七百二十個**位之間,在七經八脈中不斷的循環。

躺在牀上的周博已經平靜了下來,身上沒有再出血,而且全身表面上覆着一層薄薄的透明氣膜,使身上的血質快的被融化,然後慢慢地滲透進了皮膚裡,最後一點沒剩,就像是從來沒有流過血一樣。要不是牀上的一灘血跡證明,可能都會以爲是幻覺吧。

這樣奇異的場面,就連兩位如此穩重的人都忍不住一陣驚呼,不過看到周博的臉色正漸漸地恢復血色,心中一陣驚喜,不再像剛纔那麼緊張了。

想了想,周潭卻還是放心不下,關心的問道:“先生,剛纔那是怎麼回事,看現在的情況,小博他應該是挺過去了吧?”

萬先生長長舒了口氣,一臉的疲憊,緩緩地坐到椅子上,點了點頭對周潭道:“小博氣息恢復正常,顯然已經挺過去了,而且臉色也很好,恢復得很快,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小博這條命算是從閻王那兒搶回來了。”……

鋝了鋝鬍鬚又搖了搖頭道:“可是我也不明白,小博身上那層透明的氣膜到底是什麼,這麼神氣,連血氣都能逆回,看來這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啊。”

……

聽到自己孩子沒事,周潭當然欣喜若狂,一顆心總算放下了,至於萬先生後面說的那些話也沒怎麼在意,他纔不管什麼神奇不神奇,畢竟只要孩子現在沒事,他就心滿意足了。

於是他猛的跪下,感激涕零的對萬先生道:“感謝先生的兩次救命之恩,周潭無以爲報,在這裡給你磕頭了。”

連忙起身扶起周潭,萬先生誠懇的道:“快起來吧,我還沒感謝你們這些年來的照顧呢,而且小博也是我看着長大的,他有事我怎麼能不管。這次要不是我讓小博帶雅兒出去拖累他,小博也不至於會傷成這樣,該內疚的是我啊,所有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你用不着這樣,否則我都無地自容了。”

周潭被扶,激動的望着萬先生道:“先生當年救我一命,這些年照顧你都是我該做的,怎麼談得上感謝啊!”

萬先生擺了擺手道:“好了,我們不提這些了,讓小博好好休息吧,忙了一晚了,天都快亮了,你也快點回去休息吧,小博就在這養傷,有我照看你就放心吧。”

周潭深深的對萬先生鞠了一躬,這次萬先生並沒有阻攔,反而點了點頭。

鞠躬後周潭臺起頭道:“本來我想就在這裡照顧小博的,但小博答應了給別人去送柴禾,如果不是這次情況特殊,小博是不會失信的,所以這次就我幫他送去,那小博就辛苦你們照顧了。”說完後就跛着步子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