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橫的車馬原本是準備驛站歇着的,卻如何也沒想到這邊馬車還未來得及進去,那邊已經有人過來攔下了去路。
“你是何人,可是知道這馬車裡坐着的人是誰?!”車伕滿面憤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冷哼了一聲是沒好氣的罵咧道。
“顧相,在說一個時辰便能夠到都城了,何以非要在此歇息一夜?”赫溪曲一身輕便的衣裳,笑臉吟吟的看着馬車,低聲道。
原本坐在馬車內假寐的人驀然睜開雙眼,而後挑起了車簾看了過去,天色漸晚,卻還認得出來這人是誰。
赫溪曲,那是喬衍身邊的人,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是什麼事情,竟然能夠勞動赫大人,親自來走這一趟?”顧城橫看了一眼身邊坐着的人,便是低吟反問。
赫溪曲仍舊是方纔那麼一副笑臉吟吟的模樣,聳了聳肩便是幽幽嘟囔:“月貴人已經在相府靜候多時。”
顧城橫微微一顫,半晌方纔想起來,赫溪曲說的月貴人是自己的妹子,卻不知道顧月蘅這個時候找自己是有什麼事情,而且還是這麼一副匆匆忙忙的,是連一夜都等不了的。
甚至是直接在這邊找人來等着的,更加是去了相府等着,已經由不得顧城橫不去想其中的緣由了。
赫溪曲瞧着顧城橫的那副模樣,便是瞭然他已經明白了其中的關係,看着顧城橫到底是沒有了剛纔語調輕浮模樣:“後宮出事了。”
後宮?
後宮出事了,輪的上她關心什麼?
更何況,就算是後宮出事了,甚至是顧月蘅出事了,來找自己的人,都不應該是赫溪曲。
除非,出事的不是後宮的女人……
“你是說……”顧城橫到底是面色一僵,看着赫溪曲的目光便是帶上了幾分詫異的難以置信。
赫溪曲是面色收斂,顧城橫是戛然而止。如此,自然是不言而喻。
顧城橫仍舊是不敢相信,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原本該是好端端的,怎麼就……
“有些話現在是說不清楚的,往後恐怕也不見得能夠說的清楚,下官這趟過來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名。顧相。”赫溪曲鎮重其事的喊了一聲,喊得顧城橫禁不住的便是微微一顫。
在顧城橫的記憶力,這個赫溪曲即便是後來當了尚書,也仍舊是那麼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正兒八經的樣子是少之又少的。
一個向來習慣了吊兒郎當了的人,突然之間成了如今這幅模樣,正兒八經的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兒過分的凝重,那就當真是由不得不讓人覺得心顫了。
“顧家同喬家是世代的恩怨,說不清究竟應爲什麼,說不準不過是爲了讓朝局不至於動盪,爲了兩項平衡。但是,顧相,有些時候一些事情上,還是需要顧喬兩家通力合作的。”
如今喬衍是不在都城的,赫溪曲如今說的這番話甚至是可以所得上是站在喬家的角度說出來的。
顧城橫抿緊了薄脣看着赫溪曲卻到底是聽出來了他話裡的意思,自然也聽明白了想要說的是什麼,冷冷的看着赫溪曲最終點頭:“好,我知道了。”
赫溪曲今日個偶來這一趟,出了是讓顧城橫儘早回去之外,剩下的便是來說這一番話。
倒也不是不信任,不過是多一份心安罷了,顧城橫是容國的丞相,是忠心耿耿之人,危難關頭不會因爲一己私慾做出什麼離經叛道的事情。
赫溪曲是不曾同顧城橫一道走的,他這趟出來不曾同任何人說過,到底還是不合適。
“這趟下官是去提顧相將前路城門打開了,就此告辭。”赫溪曲拱了拱手,而後便是直接挑起了車簾,信步便是已經去的十米之外的地方。
顧城橫勾着車簾,看着夜色之下已經看不見人影了的官道,早已經過了城門開放的時辰了,赫溪曲先行一步去將城門打開,倒也無可厚非。
。
顧月蘅是儘早便已經出宮在相府裡等着了的,卻沒想到是等了一天都沒見人回來。
“貴人,這趟若是再不回去,怕是宮門要關了。”丫鬟神色着急的看着顧月蘅,頗爲擔心的說道。
顧月蘅如何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這有些事情若是今日辦不成,怕是明天就晚了,更何況她這即便是回去了恐怕也是要坐立難安的。
“本宮在這兒等着,你且先行回宮回稟了皇后娘娘,只說若是今晚回不去了,還請皇后娘娘能夠恩准。”顧月蘅左右想着,這是一聲招呼都不打的太過於突然,還是得有人回去說一聲。
丫鬟自然是不願意,說到底,這後宮妃嬪回門是沒什麼的,可是要過夜卻是得有陛下的聖旨的。光是皇后娘娘的一句話,那是萬萬不頂用的,跟個何況,誰又知到這皇后倒地時候究竟會怎麼說?
“貴人,這於理不合。”
“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本宮讓你回去,你變回去就是了!”顧月蘅神色不耐的瞪了她一眼,雖說也是明白不過是忠心爲主,可是想不明白弄不清楚如今的局勢,未免是太過於木訥了!
一旁伺候這的管家這會兒是醒過味兒來了,是明白了爲何顧月蘅這般模樣,便是連忙瞪了一眼那邊還傻愣愣的站着的丫鬟:“主子吩咐的事情,趕緊回宮去!”
逮到那丫鬟離開之後,顧月蘅這纔回過神來,到底是一聲長嘆,面色無奈。
“小姐,她也不夠哦是擔心小姐罷了。”管家低聲提方纔的丫鬟講清,看着顧月蘅的目光便是帶上了幾分溫和,“也不必如此動怒的。”
顧月蘅到底是沒有了剛纔的氣勢,坐在那裡神色不寧。
“小姐,這是宮裡頭出了事情了?”管家面色狐疑的看着顧月蘅,小心翼翼詢問道。
顧月蘅回頭看了管家一眼,便是多有有幾分奇怪,往前可從來沒見過管家這麼打聽事情的。
管家被顧月蘅看的有幾分不安,便是笑了笑,到底是沒有繼續追問了。
顧城橫回來的時候那該回宮的丫鬟早就已經離開了,顧月蘅就在這邊正堂上等着,見着門口有了動靜,是連忙站起身來,滿臉希冀的看着門口的方向。
顧城橫是下了馬車直接進門,是知道顧月蘅在這裡等着,也知道事情恐怕當真是已經到了十分厲害的地步了。
“怎麼回事?”顧城橫見到顧月蘅的第一眼,便是滿臉急切的過問道。
顧月蘅抿緊了嘴脣看着顧城橫,最終咬了咬牙,低聲道:“是宮裡頭出事了事情,兄長同我去書房談吧。”
顧月蘅到底是心悸與方纔管家的反應,終歸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多少留個心眼的好。
顧城橫面色帶着幾分遲疑,卻到底點了點頭,同意了顧月蘅的做飯。
顧城橫對於顧月蘅所說自然是無法相信的,怎麼好端端的就中毒了?
“陛下的身體,如今是如何?”容啓是這容國的天子,容啓若是出了事情,容國恐怕當真是要不得安寧了。畢竟,如今皇子年幼,而且還是個……宮女所生,到底是有幾分名不正言不順。
顧月蘅到底面上帶上了幾分爲難,她是沒見過容啓的,如今是個什麼模樣也不甚清楚。
“皇后娘娘守着?”顧城橫不覺有幾分計較,喬楚戈說的話,到底是否能信?若是這般輕而易舉的相信了,回頭當真出事了,該如何是好?
顧月蘅看着自己兄長那儼然是神色遲疑,大約是不怎麼相信自己的說辭的,便是微微一愣,最終抿緊了薄脣緩聲說道:“哥哥,那是喬楚戈啊。”
顧城橫驀然一下,是沒聽懂顧月蘅這話裡的意思的,那是喬楚戈又能夠如何。
“那是喬家的女兒,是喬侯府的人,她要害我們顧家,也不會是拿着容國江山開玩笑的。”
顧城橫讓顧月蘅這般一提醒,這才反應過來。
是啊,那是喬侯府的喬楚戈啊,便是天下人都要同容啓勢不兩立,喬楚戈也不會做出一絲一毫傷害容啓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在沒有道理去反駁顧月蘅所說的話,更加沒有理由去拒絕明日要做的事情。
顧城橫抿緊了薄脣,微微握緊了手心。
“如此,妹妹便先行回宮了。”
“恐怕這回宮門已經關了。”顧城橫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顧月蘅是已經進了宮的姑娘,這麼晚了還沒回去,恐怕是於理不合,到時候怕是連宮門也進不去了的。
“夜宿相府,恐怕到時候便不是妹妹一個人的麻煩了,而是相府的麻煩。哥哥不能有事,容國的朝堂還要哥哥穩着。”
顧月蘅那分明就是已經做好了回去之後凶多吉少,即便是喬楚戈出面,也未必能夠護她周全。
那後宮如此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多少人虎視眈眈,一絲一毫的過錯都能夠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只是,卻沒想到的是,顧月蘅這邊都已經想好了可能會有的結局,卻沒想到那邊管家是進來通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