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身子不好又如何?
終歸是你自己要來的這祭天一行,是如何也容不得你有絲毫的差錯的。
喬楚戈除了咬緊了牙關強撐,還能夠如何?
容啓一路上皆是小心查看着喬楚戈的狀態,卻是見着喬楚戈那是一直都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便是心中多少放心了一些的。
只是容啓不曾看出來,喬楚戈如今不過是強弩之弓一般,在那兒強撐罷了。
喬楚戈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後宮之中過活,那過的都是一派錦衣玉食似得日子,幾時是走過這麼長時間的路還得是這般緊趕慢趕的?方纔走了不到一般,實際上便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的。
喬楚戈只覺得自己眼前是一陣陣的泛白,卻是強行握緊了身側的手,抿緊薄脣的看着眼前那彷彿無窮無盡的臺階。
臺階上只有她與容啓二人,容啓走在喬楚戈的身側,喬楚戈微微側眸便是能夠瞧見容啓的模樣的。
容啓帶着一臉的肅然,眼底全然都是虔誠的模樣,喬楚戈禁不住的便是看的有些迷了雙眼,而後便是急忙跟上了容啓的動作,身怕自己怠慢了叫人看出什麼不妥當來的。
等到喬楚戈隨着容啓一起登上祭壇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兒了,這一個時辰裡,兩人皆是是一時半刻都不敢有所怠慢的,更加不敢有片刻的停歇。
待到喬楚戈站在這祭壇之上時候,只覺着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隨之而來的便是席捲而來的眩暈。
喬楚戈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一切,悶哼了一聲卻是強行壓下了嗓音,生生是擺出來一副一點兒事情都沒有的模樣。
容啓看着喬楚戈這般模樣,便是忍不住的滿臉皆是擔憂的看着她。
喬楚戈回過頭有些蒼白的臉上揚起了一抹淡然的笑意,而後柔聲道:“沒事。”
容啓終歸還是將這祭天一事看的更重一些,雖說是明瞭喬楚戈這是在強撐的模樣,卻也只能夠的點了點頭繼續行駛。
司儀手中捧着的是詞表,唱讀着祈求的程詞。
容啓手捧三柱清香跪立於蒲團之上,挺直了腰背望着眼前蒼穹,一臉的認真模樣。喬楚戈跪在容啓一側稍後的地方,亦是挺直了腰背的跪在那裡,微微仰着頭。
兩人是在這次一直跪倒容啓手上的清香燒完了爲止的,清香是經過改良與特製的,沒個一個時辰是斷然燒不完的。
喬楚戈是在這兒跪了小半個時辰便是有些體力不支了的,且不說喬楚戈方纔走了那麼長的臺階原本便是累及了的,便是單單這般跪着也是極爲折騰人的。
喬楚戈實則也不過是死扛罷了,憋着那麼一股子力氣的不肯倒下了,若是鬆了一口氣只怕是頃刻之間便倒下了起不來了的。
司儀已經停下了聲音,隨性而來的百官是在此時方纔隨同跪下的,祭壇之上跪了一地的人,寂靜無聲,沒有開口說話,甚至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都不曾有。
喬楚戈不敢有絲毫的分神,是怕自己一旦分了神便該支撐不下去了,原本是極少出汗的身子卻在這個時候滲出了汗水,順着脊背緩緩滑落,最終暈溼了腰間的衣裳。
待到這邊司儀喊了“起身”時候,喬楚戈便是再也支撐不住了的,再往後的事情喬楚戈便沒有了絲毫的印象了。
喬楚戈醒來時候已經乾淨舒爽的躺在了牀榻之上,身上蓋着綿軟的被褥是十分舒適的模樣,喬楚戈微微有些緩不過神來。
“娘娘可是醒了?”尺素手中端着藥進了屋子,便是聽見了裡頭的聲響,連忙是挑起了簾子過去,瞧着喬楚戈睜着雙眼卻是一臉茫然的模樣便是柔聲詢問道,“娘娘可是身子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
喬楚戈扭過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尺素,方纔有些緩緩的回過神來,最終才隱約想起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多少有些莫可奈何的神色,看着尺素的眼神亦是帶上了些許的瞭然。
尺素見着喬楚戈這般模樣,便是繼續說道:“娘娘在天興山上受了涼,這會兒先將湯藥喝了吧。”
喬楚戈默默的望着尺素,而後便是支撐着雙臂試圖坐起身來,卻是隻覺得這手腳無力的如何都坐不穩的。
尺素連忙是放下了手上的藥碗,將喬楚戈小心扶起。
喬楚戈張了張嘴,原本是想問問尺素這會兒是什麼時辰了的,卻是剛開了口便只覺得喉嚨口如同叫什麼卡住了似得,根本無法發出聲音來。
尺素見着喬楚戈開口卻發不出聲音,便是一愣,心想着約莫是因爲高燒的緣故,所以導致暫時性的說不出話來,便是在喬楚戈身後放上了軟墊之後,連忙是去到了溫熱的水過來:“自早上便是滴水未進的,想來是嗓子乾的太厲害了才發不出聲音的,便是先等等。”
喬楚戈倒也沒多想的,尺素這話說的也並非全無道理,故而點了點頭,小口小口的飲着尺素遞上來的水。逮到小半杯的水喝下去之後,試圖開口,卻還是發不出聲音。
尺素見着喬楚戈那是一臉着急的模樣,便是連忙說道:“娘娘切莫着急,想來是因爲時間太長了,歇息一段時辰便是能好的。”
喬楚戈將信將疑的看着尺素,而後默然的點了點頭。
“先喝藥吧,想來與你這病着也是有關係的。”喬楚戈茫然的看着尺素,是想不起來自己何事病了的,尺素見着喬楚戈那是全然不知情的模樣,便是低聲解釋道,“昨兒個祭天時候突然暈了過去,太醫給看了說是染了風寒。回到行館時候才知道,這是汗溼了衣裳,天興山上風又大得很,一來二去的便是着了涼了。”
喬楚戈默然的點了點頭,對尺素說起的事情隱約是有些影響的,衣裳是溼了的,黏在了身上叫風一吹的確是冷的滲人。
喬楚戈眨了眨雙眼,便是接過了尺素手中的碗,抿着薄脣看着這碗裡面黑漆漆的湯藥止不住的皺眉。
“太醫說是並無大礙不過是着涼,只是娘娘體虛了些,故而開的藥裡面多了一些滋補調和的。”尺素在一旁解釋道。
喬楚戈這常年喝藥的身子,久病成醫說的大抵是她這般的情況,雖說不見得精通卻也知道什麼藥是用來治療風寒的。
太醫?
喬楚戈握着藥碗的手不自覺的一顫,而後擡頭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尺素,抿緊了薄脣。
尺素連忙解釋道:“那太醫是不敢細看的,故而看這架勢是不應該瞧得出來娘娘身子有樣的,更何況……若是真的瞧出來了,只怕現在也不見得能夠這般安寧了。”
喬楚戈擡眸配了尺素一眼,卻也知道尺素這話說的沒錯的,若是那太醫看得出來,想來現在也沒這般清閒了。
當今皇后,毒入肺腑,只怕太醫是沒膽子瞞着不說的。屆時,容啓如何能夠不問?又豈會有如今的清淨?
喬楚戈這般想着,便是覺得其貴啊的很,這容啓怎麼就不見人影了?
喬楚戈左右看了一眼,的的確確是不見容啓的身影的,喬楚戈便是止不住的覺得奇怪,容啓這會兒能去什麼地方的?瞧着外頭的天色,該是深夜了的。
“娘娘在看什麼?”尺素見着喬楚戈左右張望的模樣,便是覺得有些奇怪的輕聲詢問了一句,問過之後方纔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喬楚戈這會兒是發不出來聲音的,便是猜測着詢問道,“娘娘可是想問陛下?”
喬楚戈忘了尺素一眼,最終默默的點了點頭。
“祭天之後下山,突然衝出來了幾個村民喊冤,說是前頭江上鎮的鎮長,仗着自己侄女是後宮貴人,兄弟是當朝尚書,在當地草菅人命目無王法。陛下聽後,便是連夜過去了,這會兒還未曾回來呢。”尺素解釋着。
喬楚戈閃爍了一下眸子,思索片刻之後便是有些沉下了臉色。
尺素奇怪的看着喬楚戈的模樣,喬楚戈這般樣子可一點都算不上好的。
尺素便是柔聲說道:“陛下的帶了十幾個影衛去的,想來也不該是有什麼事情的,大抵的那邊的事情棘手了一些,故而這會兒還未曾回來。”
喬楚戈忘了尺素一眼,卻是心中如何都是不安的。
從這裡去往江上鎮也不過是一天不到的路程,容啓是昨兒個就過去了的,即便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也不應該是一點音訊都沒有的。
喬楚戈有些懊惱的捏了捏手腕,對於自己竟然是這個時候發不出聲音十分不耐。
“娘娘有什麼好聞的,亦或者是有什麼要說的……”尺素左右看了一眼,便是伸手將掌心攤在喬楚戈面前,“寫給尺素看便是了。”
喬楚戈面色略微一愣,而後便是一臉驚喜的看着尺素。
“江上鎮可是有傳回來什麼消息的?”喬楚戈寫完之後,便是擡頭看着尺素,尺素卻是在看了喬楚戈寫下的問話之後,便是神色一滯,當即是閃神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