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巨響,門被踹得震動了幾下,卻沒有被踹開。很快,一陣金屬相碰的聲音傳來,像是有人拿着東西在砸門鎖。
柏小妍緊緊握住手中的匕首隱在暗處,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吱嘎!門被打開,柏小妍看見一個身影舉着一個火把進來,她想都未想暗中運氣迅速向身影一掌劈去。只見身影敏捷地閃開,躲開柏小妍的掌風,手中的火把卻不慎掉落滾到一旁熄滅了,就在柏小妍再一次聚集內力時,一道聲音響起,讓她散了手中的內力。
“妍兒?”
柏小妍驚喜地向來人望去,順着微弱的晨光,她看見來人拿下臉上的面具,那張她日思夜想的臉出現在眼前。
柏小妍一把將陶安泰抱住,前幾日一切的堅強化爲烏有,眼淚止不住地留了下來,有些哽咽道:“你怎麼來了?”
陶安泰將柏小妍的眼淚擦去,略帶自責又有些心疼道:“我來晚了,讓你擔驚受怕了。”
柏小妍搖搖頭,道:“並無,我未想到你竟真會來,其實也不是那麼害怕。”
“難道你想過我會來?”陶安泰甚是開心,柏小妍在危難之時想到他,這是否說明柏小妍對他也有意?向來他都是主動靠近柏小妍的,如今柏小妍能想起他,這讓他欣喜無比。
柏小妍點點頭,這些時日她想過了,若是陶安泰會來救她,她將不會再離開陶安泰。陶安泰見柏小妍點頭,欣喜地將柏小妍一把抱住。
這時,一道火光竄起,火勢蔓延得極快,屋子內又滿是紗幔,不一會兒陶安泰與柏小妍二人便被困在了火中。
柏小妍望着漫天的火,腦中突然一陣劇痛。
漫天的火光映在眼中,腦海再一次浮現許多畫面。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瞬間化爲灰燼,宮殿中似乎有一對身着宮服的男女緊緊相擁,畫面一跳,又是一襲宮服的女子對着粉雕玉琢的女孩淺聲低語,具體說着什麼柏小妍聽不真切,只是女子是極美的;繼而,宮殿不再,一片竹林在腦中浮現,竹林之中有一間竹屋,竹屋中三三兩兩的人在其中爭執着什麼。忽而,一支支泛着幽光箭頭鋪天蓋地地射來,之後箭頭換成塗有煤油,在地上摩擦着生火,不過幾息小小的竹屋便燃了起來,只是後面的柏小妍卻想不起來。
頭劇烈地疼着,不給柏小妍留有一絲縫隙,柏小妍不自覺的抓緊身下人的肩膀,用力之深怕是陶安泰的肩膀紅了一片,而陶安泰眉頭不皺,不見半分痛苦。不知過了有多久,柏小妍大汗涔涔,泛白的嘴脣沒有一絲血色,鬢間的髮絲黏在臉上,亂的不成樣子。
柏小妍擡頭望着抱着她的陶安泰,不知何時陶安泰將她放下,擁在懷中緊緊抱住。柏小妍眼中劃過一絲異樣,不過被她掩飾的很好,處在擔憂中的陶安泰沒有發現。
“你好了些嗎?”陶安泰的聲音有些沙啞。
“恩!”柏小妍淡淡點頭,不欲多說,渾身無力地靠在陶安泰身上。
“那我們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三皇子那怕是很快就會過來了。”陶安泰抱起柏小妍,腳尖輕點向着一處屋頂掠去。
天已大亮,柏小妍向下瞥了一眼,地上橫着不少的屍體,微冷的晨光下血流成河,蜿蜒着想一處流淌,在白色的雪地中妖冶萬分,倒是與當初某些場景有些相似,三皇子當真太看得起她了,她冷淡地收回目光。陶安泰將柏小妍帶回了當日的別府,原來別府就在康城不遠之處,那日她竟會隨着黑影走了近一夜,毓秀這手段耍的讓她自愧不如。
“妍兒,今日你累了吧,那麼早就被吵醒了,現在臉色也不是很好,先去歇下吧,其他事我們以後再談。”陶安泰將柏小妍抱回以往柏小妍的住處。
柏小妍漠然回了一句:“好!”說完柏小妍就自行上了牀榻,蓋上被子閉了眼。
陶安泰不疑其他,深深望了眼柏小妍的背影,輕步退出了廂房。柏小妍在房門合上的那一瞬間,原本閉上的雙眼霍然睜開,手下的錦被被死死攥住。
陶安泰換了身衣服就去了書房,書放中謝玦早已候着。看見陶安泰完好地出現,謝玦緩了一口氣。
“你總算回來了,說了讓我跟着去你又不肯。這次去三皇子府中,沒有什麼意外吧?”謝玦絮絮叨叨道。
“有!”
“是什麼?”原本稍放心的謝玦提起了心。
“妍兒在見到大火之時,受了不輕的驚嚇惹得身子不適,你說她會不會因此受到刺激?”陶安泰想起柏小妍蒼白的臉有些擔憂地問道。
“你怕她因此恢復記憶?”
“那倒不是,她只是疼了會腦袋,之後便沒有什麼異樣。”陶安泰搖頭。
“那你擔心什麼?”
“我擔心她身子,你午後去給她看看身子吧,現在她在歇息。”
謝玦看陶安泰一副心思都撲在柏小妍身上,不着痕跡地嘆息了一聲,無可奈何道:“是,我會去幫你好好診斷的,如今我們得商量接下來的事了。”
陶安泰在將柏小妍接到自己身邊後,甚是愉悅,嘴角自出柏小妍廂房之後就一直揚着,聽到謝玦的話,很是爽快道:“你所言不錯,如今三方都攪到一起,我們得儘快讓恆王爺脫身。”
“這並非易事,大皇子身邊有柏霽,柏霽一心扶持大皇子,這是個勁敵,我們遇上對手了。三皇子身邊雖說沒有柏霽這樣的人才,但是他手中的兵力我們也不容小覷,跟何況朝中大多數臣子是三皇子黨,這也將是恆王爺登上皇位的一大阻力。”
“你所言不錯,這相比之下,恆王爺倒是有些勢單力薄了些。”
“怎麼會?不還是有你嗎?”謝玦反駁道。
“我很期待與柏霽的博弈,三皇子得儘快讓他出局了。”陶安泰傲然道,謝玦說得不錯,雖然塵染沒有三皇子強大的兵力,也沒有柏霽那般善於謀略的助手,可他卻是兩者兼具。
陶安泰瞭然於胸的回答讓謝玦一震,那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將軍又回來了,這點意識讓謝玦十分興奮,看來他的決定是正確的,還好沒有阻止陶安泰去救柏小妍,不然陶安泰能這麼快恢復?那是不可能的。
兩人商議了將三皇子出局的一些事宜,在得知了陶安泰早有計謀後,謝玦越發地欣喜。
約莫一個時辰,謝玦意猶未盡地從陶安泰的計謀中醒過神來。
“陶安泰,你真是越發地妖孽了,這你都能早早下手,我真是佩服,恐怕三皇子到被你脫了一層皮之時,都不會知道是怎麼脫的皮。”
陶安泰喝了一口茶,一個時辰與謝玦商議,一口水都未服用,一歇下來便覺得有些渴了。飲過水後,陶安泰道:“妍兒是時候醒,你得去給她看看了。”
“好好好!我去給她瞧瞧,不過你先去歇息吧,我瞧你臉色不好,怕也是疲憊極了。這幾日你都未怎麼歇過,還是先養好精神吧。”謝玦見陶安泰眉間的疲色,有些不忍。
“恩,我這麼精神不好地去看妍兒,怕也會嚇着她。”說完陶安泰便轉身回房了。
謝玦拿起藥箱向柏小妍的廂房中走去。
一進廂房,謝玦便看着柏小妍目光呆愣地坐在牀頭,只是謝玦一靠近柏小妍便收回了盯着牀榻出神的目光。
謝玦放下藥箱,取出厚厚的錦包放在牀榻邊沿,示意柏小妍伸出手來:“白小姐,請伸出手來,我聽陶安泰說你受了不輕的驚嚇,所以過來瞧瞧。”
柏小妍神色清冷,依言配合地將手伸了過去。
謝玦把過脈後,道:“你身子並無大礙,只是受到不少刺激。這樣,我給你開幾貼藥,你這幾日服過後保證你的身子沒有半分異樣。”
柏小妍點了點頭,將手收了回去,道:“他人呢?”
“誰?”謝玦正在收拾藥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柏小妍所言是誰。
“陶安泰!”
“哦!你說他啊!”
“他、他可曾有受傷?”柏小妍遲疑地問出了聲,本硬起來的心腸在想到陶安泰時不自覺地冷了下去,這很不好!
“你說他啊?”謝玦使着心眼,尾音微微吊起。
柏小妍這次沒有回覆,只是冷冷地望着謝玦,讓謝玦有些異樣的感覺。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一會,謝玦敗下陣來,道:“他沒事,只是累了,所以我便讓他去歇着,你莫要去打擾他。”
“哦!”柏小妍淡淡得回了一句。
謝玦心中腹誹,就單單一個“哦”字,看來陶安泰的路還長着,就這麼看來,柏小妍也不見得對陶安泰有多傷心。
“你難道沒有其他的話?”謝玦道。
“什麼話?”柏小妍擡頭。
“好歹陶安泰是不顧危險將你從三皇子府中救出,難道你就沒有一絲感激之情?即使你對他無意,也不至於這麼絕情吧?”
“我對他感激爲何要對你說?又不是你救的。”
“你!”謝玦被柏小妍懟得說不出話來,但也不願這麼失了風度,“這話是說得不錯,可是你不想讓我轉告一聲。”
“不想!”
柏小妍乾脆利落的回答讓謝玦頓時說不出話來,謝玦無法只好換了話頭道:“白小姐,你真的變了,與我見到的那個白小姐不一樣了。”
“你還是喚我柏小妍吧!畢竟我不是什麼白琴,喚我白小姐讓我膈應得慌。”柏小妍冷漠道。
謝玦猛地擡頭,道:“你都想起來了?”難怪他一直有種異樣,原來眼前之人早已不是什麼白琴,而是那個有着記憶的亡國公主柏小妍。
“不錯,也真是辛苦你了,不僅要爲我配藥,還得想法子編出一個身份。我都不禁在想你爲何要費這麼大的勁,卻做着吃力不討好的事。”
“此話何解?”
“你以爲你讓我失憶,陶安泰心中就沒有一絲怨氣?”
謝玦一愣,柏小妍說得不錯,現在二人關係雖與從前沒有什麼兩樣,但是終究存了些隔閡。
謝玦聞言眉心緊鎖,覺得兩人確實離得進了些,於是直起了身子,退了幾步道:“說吧!到底有什麼要求?”
“謝公子,我們不如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