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辛辛苦苦挖出的鐵礦,竟然被陶安泰輕易就坐收了漁翁之利,他真是不甘,況且他府中大部分開銷都是依仗着鐵礦的收入,如今鐵礦上交,他丞相府恐怕不出幾日便會落得一空殼,如此想着,他心中對於盂奕與陶安泰的恨意更是深了幾分。
“來人,前去內閣學士府中,將內閣學士‘請’上府中做客!”洛丞相臉色陰沉的喝道,聲音自出口後明顯變了腔調,可見他此時的憤怒已經達到了極致。
“是。”門口侍衛領命而道。
洛丞相的拳頭仍是緊緊地攥着,陰沉的面孔一直持續到一炷香的時辰,他方纔回過神來,細想了今日早朝中的細節。
看來,暗中設計他的人不僅僅是陶安泰,柏小妍恐怕也難逃干係。
洛丞相冷哼一聲,看來這個羽翼未滿的小丫頭長大了,竟敢露出獠牙與他對抗了,難道她忘記了,她有今日全憑誰的支持了!果真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自以爲有了陶安泰那小子的幫忙,他們二人就可以掌控朝事了?真是笑話!
“回老爺,內閣學士已經到了府中了。”
正待洛丞相心思惱怒之時,門口處一聲通報聲拉回了他的思緒,他冷聲一笑,陶安泰和柏小妍聯合設計他的事情待他秋後再與他們算賬,正所謂父債子償,今日他定要將這個不守承諾的盂奕千刀萬剮。
“傳上來!”他厲聲喝道。
“是。”伴隨着侍衛的領命聲,盂奕一步一步的向着洛府的書房內走去。
只見洛丞相一臉陰沉,他不由得瑟瑟一抖,早知是如此,他剛剛就應該找個理由推脫了。
“見過丞相。”他彬彬有禮的拜道。
“哼。”洛丞相冷哼一聲,伏案而起,面色狂怒,大步向着盂奕而去,對着盂奕的臉上便是狠狠地一巴掌。
“啪~”的一聲,響徹整個洛府。
盂奕脣角滲血,翻仰在地,回眸憤恨的望着洛丞相,口中大罵:“我乃堂堂內閣學士,朝廷大臣,你憑什麼打我?!”
“憑什麼!”洛丞相顯然氣惱至極,“你父子二人欺騙於我,背叛於我,我能留你到現在已經是最大的寬恕了,來人,給我把他帶下地牢之中,若是讓他的日子好過,你們全都不要好過了!”
“是。”侍衛聽令,將倒地的盂奕一把抓起,對於丞相特別關照之人,他們從不含糊。
“你住手,你憑什麼關押我,我乃朝廷大臣,內閣學士,你憑什麼,我要找皇上,我要找皇上!!!”盂奕一路上口中大呼道,直至聲音漸行漸遠。
洛丞相緊攥的手掌微微鬆開,手心之處明顯劃過幾條血痕,他不以爲意,大步的向着門外而去。
而此時,皇宮內,養心殿中,一聲聲大笑之聲此起波比。
“哈哈哈哈哈~”柏小妍毫無形象的在陶安泰面前笑得四仰八叉,嘴巴咧的老大根本停不下來。
陶安泰一臉無語,但眉宇之間卻是盛滿了滿滿的寵溺。
“不要笑了.......”陶安泰輕聲勸阻道。
“哈哈哈哈哈。”柏小妍仍是控制不住。
“不要笑了.......”陶安泰再次勸阻道。
“哈哈哈哈哈。”柏小妍更是賣力的笑着。
“......”陶安泰面色略窘,這個丫頭完全將他當做了空氣一般,難得她心情如此的好,他索性也不再多言了。
“哈哈哈哈,你看到洛丞相今日早朝那吃癟的模樣了麼!我看着就解氣!他是死也不敢說出那鐵礦與他有關,私藏鐵礦,可是死罪啊。”柏小妍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陶安泰此時此刻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制止這個愛笑的小丫頭了。
“哈哈哈哈,你說他辛辛苦苦費了那麼多人力財力開挖出來鐵礦,剛剛收益就被我們收走,他現在會不會瘋掉。”柏小妍誇張的大笑着,口齒倒還是伶俐得很,字字都還很清晰。
“......”陶安泰雖然心中也很痛快,但他知道這只不過是他們與洛丞相剛剛開始,那隻老狐狸背後的勢力絕對不容小覷,不過看在這個丫頭今日如此開心的模樣,他還是等到日後再說吧。
“哈哈哈哈哈。”柏小妍仍是持之以恆的笑着。
“難道我明日就要離開了,你就這麼開心?”陶安泰蹙了蹙眉頭,雖然他知道柏小妍此時能夠信任的人就只有他了,所以纔會讓他親自監管盂縣鐵礦運營之事,南方旱災雖然是子虛烏有的事,但畢竟戲份要做足,這一趟他是走定了,本想在臨離開前與這個小丫頭再敘敘舊,沒想到這個丫頭從一見面開始就知道在這裡笑個不停。
果然,在陶安泰話音一落,柏小妍立即止住了面色之上的笑意,眼睛瞪得老大,她只想到今日洛丞相吃癟的模樣,卻忘記了她在早朝上順水推舟,將陶安泰推出了京都。
“好個沒心沒肺的丫頭。”陶安泰撇了撇嘴巴,一臉的不滿。
柏小妍垂了垂眉,神色略有黯傷,忽而她水靈靈的大眼睛不停地閃着,羽靈般的睫毛撲閃撲閃,對着陶安泰便是一臉討好的說道:“要不你帶着我一起去吧。”
陶安泰皺了皺眉,擡頭輕輕的彈在柏小妍的額頭之上,口吻淡淡卻略帶寵溺:“途路遙遠,風餐露宿,不知幾日才能返回,你要跟着我外出吃苦?”
“我願意!!!”柏小妍嘟了嘟嘴巴。
“那朝中的事情,你也不管了嗎?”陶安泰眸中滿是笑意問道。
柏小妍頷首低眉,這一刻她真的不想做這個皇上,她寧願做一個最最平凡的人,能夠與自己心愛之人,相守到老,該有多好,何必每日在這裡勾心鬥角,一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今日她之所以能夠擊敗洛丞相,不過是那日盂奕暗中給盂縣縣令傳送的一封信落在了他們的手上,信上內容清淺,不過是向盂縣縣令說明洛丞相併未給他求得一個好職位,滿是埋怨罷了,不過陶安泰卻靈機一動,借題發揮,仿照盂奕的字跡在這封信原有的基礎上加了些洛丞相暗中謀害他之事,自家父親若是見到孩兒受委屈,自然會心生怨意,這時,陶安泰親自出面,一方面說明洛丞相背信棄義,在朝堂之上暗中設計盂奕,一方面保證定會讓盂奕有一個大好前程,盂縣縣令再三思量,才終於說出了鐵礦的所在之處,造就了今日早朝柏小妍能夠反敗爲勝,讓那洛丞相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那你定要早些回來。”柏小妍無奈,就如陶安泰所說,她根本就無法扔下柏國,無法不理朝政,因爲這畢竟是她柏家人的江山,她怎能看着它流入賊人之手。
“恩。”陶安泰點了點頭,輕撫着柏小妍如墨的秀髮,滿是關切的說道,“你自己要小心一些,待洛丞相冷靜之後,定會猜想出今日早朝是你我共同謀劃,我怕他在我不在的時日裡,對你下手。”
“放心吧,有輕舞、孟軾還有紫苒在我身邊,還怕什麼。”柏小妍抿脣一笑,企圖讓陶安泰離開的心安。
“恩,我會把言穆也留下,守在你身邊,一有情況,他會立即向我彙報。”陶安泰一臉認真的說道。
“不可以。”柏小妍想也沒想便是直言拒絕道,“言穆是你的得力助手,你此番出行,怕也是兇險重重,言穆在你身邊,我也好放心,我身在皇宮,縱使洛丞相有所察覺,他也不敢對我輕舉妄動。”
陶安泰眉頭緊擰,並未說話,但一個決定早已在他心中萌生髮芽,此時他才真的明白,原來愛上一個人,只會想把自己最好的都給她,而自己的生死,早已排在了她的後面。
就因爲言穆是他最爲得力的手下,所以言穆留下,他才能安心。
他雙手捧着柏小妍的俏臉,在她的額頭之上清淺的留下一道脣印,方纔滿足,勾脣而道:“等我回來。”
“恩。”柏小妍死死地點了點頭。
“唉。”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氣息之重響徹在整個乾清宮內。
“皇上,您起身了。”輕舞自殿外而入,看着皇上身着單薄,立在殿門之處,她抄起一件長衫,向柏小妍的身上披去。
“恩。”柏小妍應了應聲,眸中失落。
“皇上,您且放寬心,攝政王很快就會回來的。”輕舞今日還算是細緻入微,看着柏小妍面色不佳的模樣,心知是因何事,便是柔聲勸慰道。
“恩。”柏小妍又是應聲點了點頭,她的心中自然也是這般勸慰自己的,可是勸歸勸,想要做到真正放寬心不去想念還是太難。
“皇上,快到早朝的時辰了,奴婢先行爲您更衣吧。”輕舞微嘆了一口氣,她自然明白這相思之病可不是三言兩語能夠勸慰的開得,還是讓皇上在這段時日裡分散下注意力爲好。
柏小妍輕靈的眸子不由得黯了黯,沒有應聲,只是乖乖的配合着輕舞手上的動作,整個人如同失了靈魂的小鳥一般,任人擺佈。
不過一炷香的時辰,柏小妍便整裝端坐於金鑾大殿之上了。
今日殿下,衆臣皆是垂着頭,無精打采,整個大殿之上異常的安靜。
柏小妍顯然也沒了什麼興致,緊擰着眉頭,撇了撇嘴巴,欲要起身而立,準備示意着章公公開口退朝之時,洛丞相倒是一臉恭敬的上前拱手而道:“皇上,如今南方大旱一事攝政王已經前去安撫,而最近事多不太平,朝上接二連三大臣離世,衆人也都是無精打采,老臣提議不如辦場宮宴,宴請朝中各大王孫貴族攜帶家眷,君與臣同樂,也好沖沖喜氣,衆人開心一番。”
柏小妍眉宇微彎,沒有應聲,只是心中狐疑,不知這洛丞相又想搞什麼鬼。
“是啊,老臣認爲,丞相提議極好。”馬太傅拱手而道。
“是啊是啊,舉辦宮宴倒是不錯的想法。”殿下羣臣交頭接耳的小聲喃喃着。
柏小妍環視着殿下羣臣,見其好似都有想要熱鬧一番的意思,她抿了抿脣,也不好駁了衆人的雅興,只好薄脣輕啓而道:“好,既然如此,這宮宴就交給丞相來操辦吧。”柏小妍脣角微勾,不管那隻老狐狸暗中又有什麼計劃,她都要順水推舟、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