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現在多少能騰出一點時間練習畫畫了,雖然不能搞創作,從異域跟藍藍學的新畫法的基本功也得經常練習,掌握牢固了。
雲兒是平民出身,過慣了節儉的日子,雖然帶回來的宣紙、繪畫材料很多,也不會暴殄天物。練習基本功更捨不得用正品宣紙和錫管顏料,而是練習紙和廣告顏料。從畫葡萄粒開始。
在雲兒所在的這個時代,屬於清朝初年,這個時期的畫家們的畫作多半是工筆山水和工筆花鳥,寫意畫不是很多。著名畫家八大山人是畫寫意花鳥的,但是他是明宗室後裔,對故國山河有着強烈的眷戀,對清朝統治者卻是從心裡不待見。所以他畫的花鳥多半是白眼向天。
縱觀清朝和明朝以前名畫家的畫作,沒有一份是包含了西洋畫裡的透視關係的,所以畫面的遠近和人物比例都很不到位。沒有一份葡萄是帶高光的,也沒有一份竹子有立體感。
於是雲兒就在葡萄粒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不光是葡萄、還有山楂、枇杷、楊梅、荔枝、櫻桃等圓形水果都歸在一類練習。還有竹竿、竹葉的練習。特別是粗竹竿,用很寬的刷子筆來畫,由於蘸的顏料不同,畫出來的竹竿立體感非常強,跟真的一樣。
由於畫案超大,雲兒的畫案上擺了一排筆洗,不是那種扁圓的青花瓷筆洗,而是倒出來的玻璃罐頭瓶,把筆頭上的顏料按色系涮在筆洗裡,而不是什麼顏色都涮在一起,後來就成了灰不灰、黑不黑的混沌湯汁。按色系涮筆之後的顏料還能繼續使用,就是筆洗多了一點,在畫案上佔的地方大了一點。
現階段的雲兒事情比較多,沒有大塊的時間練習畫畫,就採用這種方法,隨時可以拿起筆來練幾筆。
西廂房裡,魚兒水兒還是繼續練習使用縫紉機,已經不是熟悉使用方法,而是用布塊做成品了。她們把裁好的尼龍紗鎖上金、銀線,留出穿繩的小口,翻過來,爲的是不讓那些丫鬟嬤嬤注意到上面的縫紉機線的痕跡。還有把各種手袋成型,把拉鎖上好了。其它的工序都由府上的丫鬟、嬤嬤們完成。這些半成品就是第一道工序了。
丫鬟、嬤嬤們接到這種半成品的香囊、手袋就會個香囊裝曬好的、拌了防腐劑的乾花,會把疊着縫出來的小朵玫瑰縫在燒麥包的脖子上;會給手袋縫上拎手,剪斷線頭。也會纏出來一圈纏上皮筋裹着的小花,還能給一指寬的白髮卡占上比珍珠還漂亮是淡粉、嫩綠、大紅等塑料珠子,還會穿出來各種顏色、各種質料的手串、項鍊。
人都有好奇心,強弱不同。女孩的好奇心和八卦心是很難忍住的:“林嬤嬤,您注意了嗎?這些縫好的尼龍紗針腳的大小是完全一樣的!這是什麼能讓啊?”
你是做活賺錢重要啊,還是看見什麼就吱哇亂叫重要啊?不該你打聽的就少打聽了。”林嬤嬤一點都沒客氣地教訓了這個愛打聽的小丫鬟。小丫頭伸了一下粉嫩的小舌頭,把嘴巴閉上了。
西廂房裡,魚兒水兒在凌娟的指導下,開始練習使用縫紉機做衣服了。凌娟在監獄的勞改工廠裡做了三年的服裝、兩年的布偶,對做服裝都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從裁剪到縫合、熨燙、釘釦,閉上眼睛都不會弄錯。輔導魚兒水兒太輕鬆了!
“這是你們主子給你們挑選出來的幾塊布料,都是給你們的孩子做童裝用的,大膽使用吧。我告訴你們童裝怎麼裁剪……”
凌娟手下的童裝都是大清兒童的樣式,長袍馬褂加背心。一個上午的時間倆人都把蕊兒、鐵丹的衣服給做出來了。每件衣服的左胸位置都有一個布貼的卡通動物,相當可愛,這是雲兒憑着自己的記憶把凱蒂貓、米老鼠、唐老鴨、兔八哥和小花、水果、金魚、大象、小鹿等孩子們一定會喜歡的卡通形象的布貼縫在這裡。
凌娟本身負責煊世子、焙貝勒和琪格格童裝製作,還有進宮伴讀的雪格格和各位皇子、宮女們的童裝製作。
福晉拿到凌娟給自己的女兒做的粉色女童裝,非常感動和內疚,又喜歡得愛不釋手。一個勁地向凌娟道謝,還給了她十兩銀子的賞賜。
沒等太后來接,福晉就帶着給自己的女兒、各位皇子、皇女們的童裝進宮了。進宮的第一站就是太后的慈寧宮,給太后行禮請安,然後說事兒。
太后一看這些精緻的小衣服就喜歡上了。恨不得自己也穿上一件。雪兒從課堂上被找來試衣服,沒等穿就跳了起來:“額娘給雪兒自己穿好嗎?”說完就迫不及待地往身上穿了。
“寶貝兒,你怎麼也和你小額娘似的成了急性子?裡邊的衣服還沒脫呢。”看着女兒這樣喜歡,福晉心裡很滿意。
“繡兒呀,這種衣服你們可要多做呀,不能少於十兩銀子一件!”得,又來摻和了。
各位妃嬪和自己兒女的奶孃都把皇子、公主們領來了,跟皮猴一樣淘氣愛動的孩子們也和雪兒一樣恨不能把漂亮衣服穿在身上。
看看各位娘娘們都鰻魚了,福晉就向太后辭別,要回到府上了。
直接就到了雲兒的飛雲樓,對她說:“太后讓咱們府上大量做童裝,每一件十兩銀子。”雲兒放下手裡的毛筆,給福晉請安後說:“沒事就往咱們的事情裡摻和!”
“管他!咱們該賣多少賣多少。可就是這要是拿到納蘭百貨店裡能不能供應得上。”
“您就放心吧,回頭雲兒給您幾樣做活的好東西,您呢就多準備一些布料,雲兒再給您一些服裝輔料,您就大膽地做!”
“可是……”
“沒有可是,您就把這個現在這裡雲兒給您準備好布料的拿去。然後您找一個隱秘一點的地方,明天讓田侍衛把縫紉機給您安裝好、調試好,就由雲兒和凌姐姐教給你們使用了。”
“妹妹說的是什麼機?”
“縫紉機,是用來做針線活的器械。”
“做針線活兒的器械?世界上還有這種東西?”福晉完全不相信。但是她也不敢全面否定,王爺三人帶回來的東西全都是驚世駭俗的物件。從來都是女人做針線活兒,還有器械也能做?
“是的,這是一種鐵器,做活的速度比人用手針縫的快多少倍,雲兒和王爺買回來就是準備用它做活的。”
“那趕快!趕快給姐姐安上!可是光是安上了,也不會用啊?妹妹會用嗎?咱們大清的人能學會嗎?”
“這個您就放心吧,雲兒在那邊已經學會使用縫紉機了,凌先生還是使用縫紉機的成手,我們已經教會了魚兒和水兒使用了,所以可以證明大清人完全能夠接受它。只是這種器械太過超常,恐怕……”
“姐姐明白!你放心,姐姐不會跟任何人去說。”
“這不是您一個人的問題。我們如果只買回來一臺兩臺的,好像也解決不了多大問題,要是讓您身邊服侍的人也學會,雲兒可不敢保證有人會守口如瓶。”
“姐姐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姐姐房裡的人應該讓她學的才讓她學,不該學的就靠邊站。”
“不是啊,福晉您想到沒有,如果您身邊……您敢保證上邊的人不會知道?到時候也不管咱們的死活就朝咱們要多少、多少,或者是讓咱們教給他們使用,或者是今天來借,明天來用的,咱們的時間和精力都搭給了他們,還得好好招待着,咱們還做不做事了?”
“呀!妹妹想得太深遠了!這麼說,這種東西是絕對不能給任何人知道的。”
“是,這件事關乎咱們府上幾百口人的身家性命。”
“王爺怎麼說?”
“王爺也和雲兒說的一樣,哪位能使用到縫紉機的嬤嬤姐姐必須保證修口到守口如瓶,如果誰做不到就不能涉足一步!”
“好,姐姐房裡能有幾個人用到的?”
“您信得過的人都能,包括幾位精奇嬤嬤、繡娘和宮裡尚衣局來的嬤嬤。您先讓您身邊的鄭嬤嬤和髻兒姐姐兩個人率先使用,她們能接受再談別人。”
“姐姐明白了,那麼姐姐能不能用呢?”
“嗨,您不能用還有誰比您更可靠的人呢?這樣,您先找個安全可靠的地點,別人不能去的地方,把縫紉機先安上,同時您和鄭嬤嬤、烏雅姐姐來雲兒那裡去學,雲兒和凌姐姐負責傳授技藝,魚兒水兒也能輔導輔導。你們幾個學會了再教給可靠的人。不能超過五六個人。”
“姐姐知道了,這樣的事姐姐就是豁出命來也不能泄露出去。”
“事情是很嚴重,就由您把握着了。”
“妹妹這麼相信姐姐?”
“如果您還不值得相信,雲兒還能找到比您更可靠的人了嗎?”
福晉的眼中有了淚光,這是雲兒對她的絕對信任!
“姐姐對凌先生有了更清楚的認識!從古到今,有幾個人把別人這麼信任的?”
“您明天就和鄭嬤嬤去後院雲兒那裡去實地考察,雲兒那裡還背靜一些。”
“姐姐聽你的。”
晚上,王爺從工地回來,先去了雲兒那裡,問問她有什麼要做的需要他幫忙。雲兒和王爺說了縫紉機的事,擔心縫紉機的針腳被有心人發現提出質疑。
“你不是買了百十來個袖珍縫紉機嗎?就拿它當擋箭牌。”
“您真行!不愧爲狡狐的猾狸。”
“哈哈哈……”王爺朗聲大笑。門口值夜的粗使丫鬟滿臉都是詫異的表情,王爺這樣開懷大笑的次數實在是太少了,也不知道雲主子都說什麼了讓王爺這麼高興。看樣子王爺對雲主子的榮寵甩都甩不掉了。雲主子有王爺的榮寵,自己當下人的也會跟着借光。
王爺在雲兒房裡坐了一會兒就起身要去前院了。臨走之前把雲兒攬在懷裡,說道:“你再好好將養將養,東路一號蘇州宅子的樓下馬上就要騰出來了。等凌娟搬過去我就過來,你懂得我的意思嗎?”
“雲兒省得,多謝王爺疼顧。”
“把你們用縫紉機做出來的活計給我拿幾件,給福晉看看,還有那個袖珍縫紉機也拿幾個。”
“是,雲兒這就給您拿。”
“我的那個娘啊,咱們的雲主子是不是人啊?這樣的東西都能學會了。凌先生也好厲害,雲主子說她還是跟着凌先生學會的縫紉機呢。原來我就以爲她就是個看孩子的嬤嬤,主子把她帶過來怕人小看了她,把她叫先生,現在看人家還真有兩把刷子。講解起來頭頭是道,又耐心又和氣的。咱們主子那個急性子能學會這個也真是了不起呢。”
“主子也很有耐心,水兒生怕自己笨起來跟豬一樣,惹惱了主子,結果主子是一遍一遍地講,我再不好好學就對不起主子了。主子沒有從福晉房裡的幾位嬤嬤開始教,是從咱們兩個開始,這份心意水兒會永遠記得的。”
“是啊,這些不是咱們大清的學問,主子和凌先生連束脩都不要就這麼教給咱倆了,不好好學是真對不起人。”
都說會與不會只隔一層窗戶紙,其實比隔一層山還遙遠。魚兒水兒在第二天的學習中精力更加集中,幾乎是聚精會神地聽兩位導師在講。通過了熟悉、**的穿線考覈,導師們就教給她們具體操作了。操作倒是比穿線容易得多,紉好機針之後,壓腳壓住布料的邊緣,轉動手輪,布料就幾乎是自動往前走了。
雲兒把田亮和納蘭給找到的尼龍紗裁成七寸大小的方塊,然後又剪圓了,讓魚兒水兒作爲練習用。倆人用金線和銀線兩種閃亮的線鎖上了邊兒。哇,太漂亮了!針碼都是一樣大小,整整齊齊的,分別鎖在大紅色、玫瑰色的尼龍紗邊緣。用手針鎖邊,一圈下來最少也得用主子說的半小時。用碼邊機碼一圈,主子看着腕子上的手錶說只用了兩分鐘,是半小時的十五分之一,這個速度!這還是新學的,膽膽突突碼出來的,熟練了比這個速度還要快。不一會的功夫,水兒就把主子裁剪出來的一沓子尼龍紗給碼完了,忘形地抱住雲兒,不住地說:“多謝主子、多謝主子!奴婢好想給您磕幾個響頭。”
“打住、打住!你們兩個一定要熟練到家,就象你們做褂子、納鞋底一樣,到達得心應手的地步,做到連想都不用想的水平。我在異域的時候,先是跟韓大姐學,然後跟着凌姐姐學,後來跟着一個叫小滿的姑娘學了另一種縫紉機。都是循序漸進的,就是把我買回來的縫紉機全部都會操作了、熟練了你們纔算畢業。”
“您的意思是還有別的不同用處的縫紉機?奴婢還以爲只有這兩種呢。”魚兒好高興!這可是個大技藝,在大清是蠍子尾巴獨一份!
“嚴格地說,碼邊機還不算正式的縫紉機,只能碼邊,碼平邊、木耳邊、密度邊,還有荷葉邊,縫紉機可是正式做活兒用的,做衣服、做裙子、棉衣、夾衣多了去了。然後還有可以繡花的……”
“啊?還有繡花的?”魚兒水兒簡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鐵器傢什能繡花,就跟故事裡說的神仙了。倆人的眼睛比平時大了一倍還不止,用雲兒的話說是牛眼驚愕。
“你們要學的東西多着呢,任重而道遠哦,希望你們千萬要有滴水穿石的精神,不但持之以恆,還要目標始終如一。”
“奴婢們會的、會的!”兩個人的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一樣。
“你們兩個先練習,我和凌姐姐回家給貝勒爺和格格送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