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冷靜有謀的範易,垂下頭去,輕聲道,“靖容,靖容她——”
“主人怎麼了?”
被索明給死死捏在手中的圓小球,不知怎麼的,變戲法似地又到了韓慕的肩膀上,問道。
範易指指身後半空中那越來越大的萬蛇之球,失魂落魄道,“靖容在那裡面。”
“啊!什麼?!”
這下子韓慕與圓小球同時驚懾,一人一球衝到沼澤邊,看到半空中那巨大的蛇球。
韓慕二話不說,目光落到沼澤地的漲潮一般越來越沸騰的蛇海,他面容冷峻,沉黑道,“都閃開。”
他說着,雙掌凝取武氣,已達武神之階的韓慕,面對這一汪無際的沼澤,根本不在話下,他能瞬間毀掉這個沼澤,不論結果!
比開碑裂石還要強上一階的迅猛力量,剛硬至極,小蛇們柔軟脆弱的身子,怎麼能夠經得這般摧殘,只聽到空氣中爆裂出“噗噗”的碎脆聲,整個巨大的沼澤蛇海地,瞬間暴出一個綿延無際的深坑,沸騰着的蛇海,猶如斷層一般,瞬間下落,帶着數以萬計的蛇屍,卷着濤天的巨大拳影,瞬間掉進了深坑之中。
三人擡頭再看,那半空中的蛇球,依然還在,並且有着越發激烈之勢。
韓慕面色突變,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低頭只見沼澤地,只看到剛纔他所製造的深坑,突然之間再度漲了上來,無數的蛇突然變大了一倍。
韓慕震懾的望着天空中那越聚越大的蛇球,天慘地坼,空氣灰黯晦澀得潮溼,他此刻的內心只覺得猶如鑽進幾隻小細蛇,滑溜溼膩,噬咬着血管,一點點要將他吞噬掉。
林木蒼翠茫茫,韓慕扭頭回看,範易和索明一雙雙眼睛赤紅起來,緊緊咬着牙,額頭青筋崩發,卻露着頹廢與失落。
“你們的魔獸呢?”
韓慕終於想起這個,如此大的蛇球,至少召喚師的魔獸是可以暫時一用的吧?
兩人聞言,俱是偏開頭去,韓慕聽到空氣中傳來牙齒緊咬發出的迸裂咯吱聲。
“主人,主人……”
圓小球突然跳下來,滾滾的身子落在沼澤畔邊,有小蛇跳上來吐着信子纏住它,它卻滿不在乎,“噗”的一聲吐出了一樣東西,只看到那是一粒散發着瑩白之光的小石子。
“小球不喜歡吃蛇,小球不喜歡蛇……”
圓上球晃着圓滾滾的身子,脆生喃喃着,它伸手把身上的蛇拍下,轉而將那小石子頂在了腦門上,韓慕一時不解它的意思,就聽它繼續道,“小球要把這片森林變成石山,嗚嗚嗚……主人,救主人……”
見此韓慕眼皮猛的一跳,撲上前攔它,“萬萬不可!”
“圓小球!還等什麼!再等一會兒,靖容就要被這羣蛇給生吞活剝了!”索明一眼圓小球身上那發光的石頭,立即就認出來了,那是帝尊給圓小球的東西。
這東西中以平地變石山,大到可以將無邊無際的魔獸森林化作一片魔獸石山。
但是,當森林變成山,整個魔獸森林中的魔獸將會無家可歸,魔獸失卻家園將會洪流般奔出,呼嘯漫延整個大月國,低級召喚師以及手無寸鐵的百姓,遇到強大的魔獸,只有被吞噬的,這將是不可預知的災難。
韓慕深知如此,當即阻止,索明一拳呼嘯過來砸到他臉上,罵喝道,“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若非是你重傷,圓小球被靖容留在你身邊,現在靖容怎麼可能會落到這種地步,一切都是你!你竟然還敢阻止,你給我滾一邊去!”
被打得踉蹌一步,韓慕清明的眼底蒙上一層晦黯,想要阻止,卻被硬生生的壓制下去。
“還愣着幹什麼,快點!”索明俯身衝着圓小球吼。
“好!”
圓小球脆生應答,甫的一蹦,跳到了索明的腦袋頂上,瑩白色的石頭猛地發出一記白亮的刺光,剎那間就見地動天搖……
“啊哈哈哈哈!你們是在施法術還是在做換魂術?可惜呀,就算是換魂,你們想救回傅靖容,也難如登天!”
便在此刻,踏着晃動的地面而來,面目英俊的武生,渾身散發着狂傲的氣勢,他一襲略微緊身的灰布衣,眼角微微上揚,帶着得意,翹着譏俏之色出口喝道。
三人猛的回頭,韓慕面色立時爲得難看起來,指着他冷晚,“景正青!你不要自鳴得意,以爲每一次暗算都能成功!”
來人正是景正青,只不過他對韓慕的指責毫不放在心上,反而對面前的地動樹搖產生了興趣,興味道,“就算你們把這魔獸森林的魔獸屠盡,”他指指半空中的那巨大越發繁盛的蛇球笑道,“她也不會輕易從裡面出來。”
“你用卑鄙的手段,難道不能讓靖容從裡面出來?!”韓慕咬牙憤道。
範易走上來,擋在了韓慕的面前,一整神色,目光晶亮,緊迫問道,“景兄你這麼說,莫非你有高招?”
景正青聞言,露出了踔厲風發之態,但見他隨手輕輕的朝後面一伸,驀地就把一個顏色極淡的物體給拋了出來,那東西重重的落在地上,景正青指着道,“用她!”
“是個人?!”
索明一眼看到那人烏黑的溼膩膩的長髮,再看到嬌小的身子……
“上官雪?”範易一眼便認出來,狐疑的看向景正青。
景正青“切”了一聲,高昂道,“把她的血放出來,滴到沼澤地裡,如果你們還想救那傅靖容的話,就照我說的去做!”
“小心有詐!”韓慕厲聲止道。
範易朝索明盯了一眼,兩個人同時架起昏迷之中的上官雪,將她的手腕割破,然後鮮血瓢潑到沼澤地裡。
但看到剛剛從沼澤地裡纏上來的小蛇,在遇到上官雪的血之後,驟然如驚弓之鳥,彈跳開來。
隨即那滿坑的活蛇猶如遇到了天敵一般,剎那間沸騰起來!
就好像無形中有一隻巨大之手,執一壺無限大的燒開的熱水往這沼澤之中澆去,蛇羣吐着血紅的信子,吱聲尖叫着,掙扎着,一股惱的朝着沼澤地底鑽去,而留下一些來不及逃的小蛇,身子漸漸由柔軟變化僵硬,死蛇屍一條條飄浮上來,遠遠望去,猶如一根根浮在地表的開裂了的地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