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兔

“……先把水燒開,燒的過程中注意,有輕微蒸汽出現,鍋內冒起了蟹眼大小的泡泡時,用手肘感知鍋內溫度,一定要記住這個溫度,燒開之後重新晾涼到這個溫度的時候纔可以下料。

下料的時候要像這樣,順着向右邊攪拌,攪拌的過程中慢慢下料……”

辰溪一邊給染坊的工人們示範如何下料染色,一邊耐心的講解。

悠然在一旁打着下手,大眼睛一眨不眨的,聽得十分專心。

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喧譁,辰溪有些好奇,她手中不停,朝悠然使了個眼色。

悠然會意,轉身出了染坊的大門,沒多久卻傳來悠然驚喜的叫聲:“呀,是兔子!”

接着便聽到悠然“噠噠”的跑步聲,一邊跑還一邊叫:“娘子,是景郎君下山回來了。”

她跑到辰溪身邊,懷裡抱着幾個眼睛都還沒張開的小肉球,身上只有零星幾根毛,它們顯然是覺得冷了,一個勁的往悠然懷裡蹭。

他回來了?

辰溪有些驚喜,她看自己手中的染料已經下完,招來一名女工,說道“你來接着拌,拌一刻鐘後停下,然後就可以下試色面料了。”

說着她已把手中的木棍遞給女工,自己則是快步走了出去。

一出門外,便見景祺澤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山腳下,正指揮着長工們往山下擡獵物。

辰溪走過去,說道:“回來啦,這次獵物也不少嘛。”

景祺澤道:“上山十來天,總算有點收穫。”

辰溪無語:……你戲挺足啊。

景祺澤可不知道辰溪心裡的吐槽,他還在爲自己的急智點贊:說好了上山打獵,怎麼可以空手而回呢?所以他特地繞路上了小薊山,他與幾個暗衛一起打了些獵物,才自己下山的。

辰溪不想理會景祺澤奧斯卡級別的表演,問道:“那小兔子是怎麼回事?”

景祺澤道:“山上遇見的,它們的娘可能被狼咬了一口,雖然逃脫了,但很虛弱,已經沒有能力去找食物。

我見到它時,它已經奄奄一息,卻還在餵奶。

我想應該是生下它們之後,熬了幾天便死了。

我看過那幾只小兔子,雖然瘦了點,但還算健康,放在山上肯定活不了,於是我便都帶了下來。”

辰溪點點頭,剛想起之前那對兔子,有些發愁:“萬一它們又發瘋怎麼辦?”

景祺澤道:“應該不會的,之前那個是成兔,已經習慣野外生活,貿然把它們圈養起來,它們不習慣纔會發生那些事。

這是連眼睛都還沒睜開的小兔子,從小馴養,應該會好點。”

辰溪嘆口氣,道:“希望如此吧。”

那麼冷的天,沒有食物又沒有奶水,總不可能把人家又放回山上去,也只能養着了。

她轉身回了染坊,邊走邊說:“天氣太冷了,我得給它們做個窩。”

景祺澤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繼續看着衆人擡獵物下來。

辰溪快步回到染坊,悠然還無措地站在原地。

只見那些小兔子們一個個的拼命往悠然的懷裡拱,其中一個還吊住了悠然撫摸他們的手指,死命地吮吸着,顯然是餓急了。

見辰溪回來,悠然求助地看向她。

辰溪失笑,說道:“這裡太冷了,它們又餓,我們得先回去給它們弄個窩,再喂點奶給它們吃。”

說罷,從試染色的面料裡取出一塊比較厚且柔軟的面料,把六隻小兔子一個個裹了起來,然後才與悠然把小兔子們帶回了家中。

回到家裡辰溪先是叫人取來一碗羊奶,自己則去了房中,把以前給修哥兒做毛皮帽子的碎料找出來,加上乾燥一些的稻草,與穀雨一起鋪了一個簡單的小窩給兔子。

忙完這些,鄭氏也端了羊奶進來,她看到那一窩小兔子,問悠然:“哪裡來的小兔子?快給母兔送回去, 不然這些小兔子得死的。”

辰溪把景祺澤的話複述了一遍後說道:“情況就是這樣,所以這幾隻小兔子只能我們養着了。”

鄭氏道:“它們還太小了,恐怕養不活。”說着她隱晦的看了一眼悠然。

上次那兩隻兔子死了之後,悠然可是傷心了好久,要是這幾個小兔子也養不活的話,她擔心她的女兒,又得傷心了。

辰溪也明白鄭氏的顧慮,嘆道:“盡人事,聽天命吧。”她對悠然說道:“我們只管盡心照料就好,小兔子離了母兔,本來就很難成活,你千萬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悠然點點頭道:“奴婢知道的,它們太可憐了,奴婢會盡力幫它們,如若它們活不下來,那也是它們的命。”說着慢慢低下了頭。

辰溪不想氣氛太低迷,便端起羊奶道:“我們來給它們喂些奶吧。”

鄭氏說道:“那奴婢去取些筷子來,這麼小的小兔子,須得一滴一滴的喂才行。”

筷子取來了,可辰溪擔心兔子們喝不慣羊奶,說道:“還是用點溫水把羊奶兌開來喂,情願多喂幾次,也不要讓它們一下子轉了奶源,腸胃受不了。”

其他人都沒有過照顧這種小動物的經驗,既然辰溪這樣說了,她們便一一照做。

幾人把羊奶兌好以後,一人一隻小兔子,用筷子沾了奶水滴在兔子的嘴邊,兔子立馬就舔了起來,舔完以後還發出“呦呦”的叫聲,似在催促喂快點。

雖說說兔子吃得快,但這樣一滴一滴地喂,餵了一刻鐘,感覺碗裡的奶根本沒有少過一樣。

辰溪又出門去找了兩個人,把剩下的兩隻兔子喂上,要是等她們喂完以後再喂那兩隻小兔子,恐怕那兩隻小兔子都餓死了。

辰溪揉了揉發酸的脖子,這沒有滴管就是不行。

她嘆道:“看來還是得找曹三用竹子做幾個針筒才行啊。”

悠然問道:“娘子,針筒是什麼?餵奶很方便嗎?”

辰溪點頭道:“嗯,針筒是這樣圓圓的,把尾端的塞子拉起,奶便抽進了針筒裡,然後就可以把奶慢慢的推到小兔子嘴裡。”她比劃了一下針筒的形狀,接着說道:“有了這個,餵奶就簡單多了。”

悠然很開心:“那娘子,您記得要和曹三師傅說哦。”

而正跟在家主身邊研究縫紉機的曹三,突然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曹原關心地問道:“怎麼啦?可是昨夜着涼了?”

曹三吸吸鼻子,用手背擦去嘴邊的飛沫,說道:“可能是吧,昨晚我踢了被子,今天早上是被冷醒的。”說着便想接着做手上的事。

曹原嫌棄地看着他,說了一句:“去洗手。”就不再看這糟心玩意。

曹三揉了揉鼻子,悻悻然的洗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