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獸

走着走着,辰溪越走越感覺奇怪,明明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照理來說應該已經到了下山的路,卻爲何連路的蹤影都不見?

辰溪仔細打量身邊的樹木,感覺和來時不一樣啊,似乎變得更加高大茂密了。

她轉身去看來時的路,只見滿地的落葉,似乎很久沒有人踩踏過。

周圍的樹也長得差不多,好像往哪個方向走都可以,也不知道她來的時候爲什麼會覺得這是一條路?

辰溪後知後覺的發現,她似乎迷路了。

辰溪心頓時就慌了,她想呼喊一下看有沒有人,又怕引來野獸,她還記得以前曾有野獸下山襲人的。

可是擡頭四顧,每棵樹都長差不多,樹冠交蓋彷彿遮天蔽日,她根本不知該往哪裡走。

冷靜冷靜,仔細觀察,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的。辰溪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她一邊觀察可以辨別方向的東西,一邊往前走着,這次她把走過的地方用手上的鐵鏟子做了個記號。

終於,她看到了一塊突出的大岩石。

辰溪跑了過去,看岩石上的青苔,她知道有青苔的那一面是北面,相對乾燥的是南面。

她一路上專心致致,不知自己已經被盯上,在她停下來的時候,那東西加快腳步便要往她撲去。

周圍太安靜了,就連普通的蟲鳴鳥叫都沒有,彷彿辰溪被隔絕在了世界之外。

突然,她聽到一陣疾風吹動地上小草樹葉的微弱破空聲,向着她急速而來。

她扭頭一看,只能看到一頭吊睛白額大虎躍起向她撲來的一幕。

“啊!!!”恐懼使她本能的閉上眼睛,等待死神的來臨。

她被撲倒在地,但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

她被抱在一個高大的懷裡就地滾了兩圈,鼻端聞到一股淡淡的皁角混合汗水的味道,不算難聞。

“嗷!!”耳邊傳來一陣野獸的嘶吼聲。

她睜開眼,便看到她的鄰居景祺澤那張長滿絡腮鬍的臉,辰溪在辦喪那幾日曾見過他,果然如廖伯孃說得的一樣,凶神惡煞,長得很高大。

但是現在她也沒功夫多打量,順着景祺澤目光看去,那老虎給景祺澤不知什麼時候射出的三隻袖鏢打中,其中一隻差點打中它的眼睛。

疼痛讓它在地上翻滾,那龐大的身軀把周圍的落葉都掃了開來,掀起一片塵土。

景祺澤一把扯起辰溪,推着她到一棵大樹旁,“上去。”

辰溪剛剛被撲倒的時候,小腿被一塊鋒利的石頭劃傷,汩汩流出的鮮血把她的褲腿都浸溼了。

但是現在沒有時間給她矯情,她咬緊牙關就往樹上爬。

那老虎已經緩過勁來,這樣的傷勢讓它暴怒,它怒瞪着面前兩個小東西,發出一聲巨大的吼聲,“嗷!!”

聲音把樹葉都震得瑟瑟往下落。

“快點。”景祺澤看辰溪還在那裡撲騰,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把,觸手粘膩溼滑。

辰溪已經借了這一推之力,上了高處的一節樹椏。

景祺澤收回手,滿手的血跡讓他微微皺了一下眉。

老虎用聲音展現完它萬獸之王的威能後,前臂伸直,整個身子向後拱起,身上的肌肉一塊塊隆起,像支儲滿力量的弓箭一樣射了出去。

景祺澤拉弓搭箭,“咻~”箭矢帶着尖銳的破空聲向老虎射去。

老虎靈活的避過,可景祺澤沒有停下,伸手連發,破空聲不絕於耳,瞬間便已射出十幾箭。

老虎行動迅速無比,堪堪避過所有箭矢,卻已經被逼到了一棵大樹旁,不可再退。

景祺澤抓緊機會,瞬間最後兩箭射出,一箭打中了老虎前肩,一箭插在它的肚子上。

老虎吃痛大吼,它看到那隻小蟲子一樣的人類手中已經沒有了那煩人的東西,不再閃避,直直地向他撲了過去。

景祺澤把弓丟開,抽出綁在腳邊的匕首,也朝着老虎撲了過去。

快到老虎跟前時,他身子一扭,轉身滾到了老虎腳邊,手中匕首順着在它腳上劃拉出一道傷口。

老虎一掌拍下,被他躲過,在他身邊激起一陣塵土飛揚。

景祺澤身姿極其敏捷,像個陀螺一樣圍繞在老虎身邊,專門割它的四肢。

老虎被他弄得煩不勝煩,在他身邊亂抓亂繞。

老虎的爪子無意中勾住了景祺澤一片衣角,令他的身法有瞬間停滯,老虎瞅準機會,揚起大掌就要向他砸去。

“小心!”辰溪在樹上驚呼出聲,順手舉起手中的鏟子就往老虎砸去。

老虎已經被景祺澤的弓箭射出了陰影,見有東西砸來,本能的伸掌去拍。

景祺澤藉機一用力,“呲啦~”一聲,衣角被扯爛,他也滾出了老虎的掌下。

但是他這一滾卻是往着老虎肚子去的,在靠近它肚皮的那一刻,景祺澤把匕首狠狠刺了進去。

“嗷!”老虎發出竭斯底裡的一聲痛呼,前所未有的大聲,驚得林中藏匿的飛鳥撲簌簌飛起一片。

動物是有趨利避害的直覺的,老虎受傷頗重,知道自己可能鬥不過這個小蟲子,轉身便狂奔而去,滴滴的鮮血落成一條線跟着它遠去。

景祺澤爬起身來,撿起散落一地的箭矢和弓,便要去追。

“你要去哪?”辰溪慌忙叫住了他。

“我要去殺了它。”

“不要去,受傷了的野獸會更危險的。”辰溪很焦急。

“人本來不是老虎的食譜,這隻老虎肯定吃過人,所以纔會襲擊你。這次要是讓它逃脫了,下一個上山遇到它的人就逃不掉了。”

他頓了頓,又道:”它受了傷,失血過多,跑不遠的,你就在這裡等我,這是它的地盤,一般野獸不敢靠近。”

他想起辰溪剛剛砸向老虎的那鏟子,勉強也算“救命之恩”。

便隨手薅了一把腳邊的不起眼的野草,甩到辰溪所在的樹下:“把這個搗爛了敷上。”

說完不再等辰溪多說什麼,追着血跡跑了。

辰溪在樹上擡頭四顧,見真的如景祺澤所說,這附近應該沒有什麼大型動物了,連兔子松鼠之類的似乎都沒有。

她稍稍安心,拖着傷腿艱難的下了樹,按景祺澤說的,撿了顆石頭把野草搗爛,敷在傷口上,又從身上的麻衣上扯了一條布來綁上。

弄完這一切,辰溪靜靜坐着等景祺澤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