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查

鄧同康道:“正是如此,想要啓蒙效果好,首先得激發幼兒的閱讀興趣,和懷居士的幼子,今年還不足三歲,卻已經會背誦《三字經》,《弟子規》,《千字文》以及《增廣賢文》,且能靈活運用多個成語,比一些入了太學啓蒙兩年的弟子還要好些。”

桓文帝感興趣的道:“哦?那孩子當真如此聰慧?”

鄧同康道:“臣認爲,這裡面固然有那孩子天生聰慧的原因,但也有教材好的原因,孩子願意學習,主動學習,這才能學得好。”

桓文帝撫着鬍鬚,點頭道:“嗯,確實是這個理,不知愛卿意欲何爲?”

鄧同康下拜道:“臣請求皇上,把這套書作爲太學入學啓蒙之用,如有效果,可推廣全國使用。”

桓文帝翻了一下那幾本小冊子,一共八冊,除了剛剛鄧同康所說的幾本啓蒙常用書籍以外,剩下的都是成語故事。

他沉吟一下後,說道:“此乃善事,准奏。”

鄧同康叩首後退下。

遠在和懷村的景祺澤與辰溪並不知道朝堂上發生的事,他們也在過端午節。

雖然沼氣燈做出來了,可曹三曹原二人並沒有走,說是要留下來監督原先的曹家班弟子做縫紉機。

辰溪當然歡迎,這次過節,也把曹家班的人都請了過來。

大家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飯。

席間,曹三道:“還是在這裡過節好啊,我聽上京城來信說,最近京城那邊因着二皇子的事,查處了許多人,現在人心惶惶,聽說連萬聖節都辦得很低調。”

景祺澤與辰溪對視一下,並沒有接話,反而是廖伯孃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啊?怎麼二皇子的事又牽扯了別人?”

曹原瞪了曹三一眼,曹三隻得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俯在廖伯孃耳邊嘀嘀咕咕了陣,廖伯孃年紀大,倒也不用顧慮這些。

一會,廖伯孃拍着大腿喊道:“作孽啊,二皇子這種事都敢做,當然得徹查了。”

辰溪趕忙給廖伯孃夾了一塊雞,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像他們這種“升斗小民”,還是少點議論皇室的是非吧。

可是偏偏是他們這種“升斗小民”,參與此事最多。

幾天之後,景祺澤如以往一樣坐着品茶,耳邊聽着暗衛們對京城之事的彙報,那閒適的樣子,彷彿聽的不是朝堂政事,而是什麼趣聞軼事。

“……此次皇帝查處二皇子的決心很大,似是發現了一些別的線索……”

景祺澤陷入沉思,究竟發生了何事?皇帝前後態度差別居然那麼大?

之前明明是想把此事輕輕揭過的,就算被百官和百姓逼着重查此事,也應該是想着幫忙遮掩,或者造個替罪羊出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纔對,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景祺澤問道:“這兩日可有什麼異常?”

暗衛回答:“萬壽節當晚,據說皇帝大發雷霆,以樑貴妃教子無方爲由,奪了她協理六宮之權,且下令正式封鎖二皇子府,限制他出入……”

“如此大動干戈,想必查到了一些動搖他利益的事了,所以他纔會不顧皇室臉面,也要把這件事情撕扯開來。”景祺澤對皇帝的性情還是有些瞭解的:“到底查到了些什麼?或者說,誰在背後推動了此事發展?”

暗衛驚疑:“主子是說,還有一夥人參與了此事?”

景祺澤點頭道:“也有可能不止一夥,作爲二皇子一方,勢必不想讓人查到太多,一定會派人混淆證據。

而皇帝之前的態度並不積極,上行下效,斷不可能那麼快就查到有力證據。

應當是有人把證據送到了他們眼前,而且這證據,大到派去調查的人根本不敢隱瞞,大到皇帝一見便起了殺心……或許是,謀逆?”

景勝在一旁說道:“謀逆?那皇帝態度轉變確實說得通……但屬下不明白,如果皇帝知道有人把證據送到他面前,難道他不會疑心有人作假陷害?”

“他不會知道。”景祺澤眼含嘲諷說道:“如果是你查到了這件事,會不會把它作爲你的功勞,大事渲染自己有多麼辛苦,深入虎穴才查到這件事?”

景勝懂了,本來只要送證據的人手腳乾淨些,事情做得自然些,搜查之人說不定連發現都不曾,何況只要他存了一點私心,就算髮現端倪也裝作不知,把此事當作自己的功勞,那皇帝大概率也是不會發現的。

景勝道:“會不會是大皇子叫人做的?”

景祺澤想了一下,說道:“不像,他現在最好就是什麼都不要做,二皇子不管查出什麼,形象已經受損,失了民心。

這時正是大皇子收服民心的時候,他雖然是個蠢貨,但薛皇后可不是,她辛苦籌謀那麼多年,斷不會讓大皇子在這時壞事。”

景勝苦惱道:“那會是誰呢?”

景祺澤輕輕呷了一口茶,閉上眼睛往身後的榻上躺去,姿態閒適,輕聲說道:“誰知道呢,對我們來說,總歸不會是壞事。”

景勝見狀,揮手屏退暗衛,自己則是把窗戶關上,吹滅燭火,這才悄然退出。

事情的進展之迅速出乎所有人意料,一個月不到,上京城各處酒樓飯館便已經傳遍了二皇子這檔子事。

據說二皇子被查出謀逆,私通敵國,罪證確鑿。

據說打劫來的金銀,便是流向敵國,用來買戰馬,打造兵器。

據說樑貴妃已被打入冷宮,日日以淚洗臉。

據說二皇子要被貶爲庶人,皇子妃連夜和離,帶了兒子回孃家。

據說二皇子的私產全部罰沒充公,搜查那日,從他們家裡擡出來的金銀,一摞摞壘得如小山高,更別提那些名貴珠寶,古董字畫了。

據說二皇子名下的別院都放出待售,各地世家都盯着這些肥肉,想要趁機得些好處。

…………

一時之間,衆說紛紜,實實在在爲上京城人民的茶餘飯後生活增添了不少談資,就連上京城各處酒樓茶館的生意都增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