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聽到要告官,頓時有一些慌亂,圍觀的民衆也在竊竊私語,顯然大家都不想去官府。
但和尚很快就鎮定下來,他道:“要去便去,貧僧身上可沒有第二包胡椒,地上這些便是他們賣與貧僧的。”
“哦?那不知你的師兄去了哪裡?”辰溪淡淡地問道,衆人這才發現那個高個子和尚不知什麼時候走了。
“他要走便走,要來便來,貧僧哪裡知道。”和尚沒好氣的說道。
掌櫃也不想去官府,倒不是擔心官府盤扣之類的,而是真去了官府,這事要是查個幾天,他便得耽擱幾天的生意,那可不是區區一百兩的事,就爲了這一點胡椒,不值當。
再者,鬧到官府,商行的臉面就不好看了,不管理在不在自己這邊,總會有人說三道四的。
萬一競爭對手抓住機會,從中作梗,派那擅長造謠傳訛的多說三兩句,說不定還變成了他們店大欺客,用假貨騙了慈悲爲懷的出家人呢。
不去官府,私下找到那鬧事的和尚,要怎麼報復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只要不被抓住把柄就行。
那和尚見大家猶豫,便想借機逃跑,他裝模作樣的啐了一聲:“嘖,算貧僧倒黴,這事便如此算了。”說完裝作氣憤的走了。
衆人也沒有去攔,眼睜睜看着他離去。
越璃小聲嘀咕:“哪裡來的刁鑽和尚,怕不是個假的吧?”
這話倒不全是胡亂攀扯,僧人的地位很高,還不用繳納賦稅,不用服徭役,導致很多好吃懶做的二流混子也想出家,或乾脆剃了光頭穿上淄衣假扮和尚,到處招搖撞騙。
不過僧人太多了,自然就會加重國家負擔,近些年,已經出臺了度牒制度,相當於和尚的從業資格證。
上面要註明僧人的個人信息,包括了自己的真名、法號、出生地、住在哪裡、出家後在哪個寺院、念何種經文等。
不僅如此,還要有官方的印章,這纔算是一個合法的僧人。
掌櫃的招呼大家一聲,衆人該幹嘛就繼續幹嘛去。
商行又重新熱鬧起來,彷彿剛剛什麼也沒發生過,只有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論證明,這裡曾經發生的事。
人羣散後,掌櫃迎向辰溪,向她鞠了個躬:“多謝小娘子出手相助。”
辰溪屈膝還禮,“掌櫃客氣,你們也是當局者迷,就算我不出聲,也定能很快解圍。”
“這次是我們着了道,就算最後發現了,也必定要有一番波折。全因小娘子熟悉胡椒,這件事才能如此快速解決。”
辰溪淡笑道:“說不上熟悉,就是偶然見過兩次。”
掌櫃的可不信這個說法,他掌管着這個商行,每隔一段時間,便要親自把胡椒拿出來晾曬,那胡椒保存的時候要密封,不然便會泄味,所以他接觸胡椒的時間也不多,但是總比大部人見得多。
就這,他也沒能第一時間發現胡椒有問題,而辰溪,只是上手一看,再聞了聞,便已經瞧出端倪。
想到這,他態度更加恭敬了。
再者,他剛剛可是看到了徐府的馬車,辰溪就算衣着簡樸,也絕不是他可以小覷的。
辰溪當然不會告訴他,胡椒對於這裡的人是很珍貴,但在現代的時候,卻不過一味很普通的調料,甚至家家戶戶都有可能用到。
前世時,她姐姐最愛吃豬肚雞,那胡椒便是其中一味重要調料,辰溪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給她做一次,所以辰溪纔會對胡椒如此熟悉。
而這裡的人不一樣,他們有的終其一生都不知道胡椒長什麼樣,所以當那兩個和尚灑落了一地,即使有人撿起來了,也輕易發現不了其中差異,
加上室內光線相對昏暗,大家就更難發現了。
掌櫃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他問辰溪:”不知小娘子這次過來,是想要買些什麼東西?”
辰溪道:“我想買些辣椒,用來日常做吃食和留作來年的種子。”
“這好辦,我這裡剛好進了一批上好的辣椒,不知小娘子需要多少?”
辰溪打算種五畝辣椒,她估摸着大約需要一斤左右辣椒籽,但是不知道需要多多少幹辣椒,便把需求告訴了掌櫃。
掌櫃沉吟一下後說道:“不需要留這麼多做種子,五畝地五兩種子足以。加上您要做吃食的,十斤您看怎麼樣?”
一般兩畝地只需要一兩多辣椒籽,掌櫃這說法已經是留有選種的餘地了。
“好,那便照掌櫃說的吧。”辰溪沒有意見。
“小娘子以前種過辣椒嗎?”掌櫃問道。
辰溪搖頭道:“沒有。”
“那我就僭越和小娘子說叨說叨:
這種辣椒,最好選在開春二三月時,種之前要先育種,可以將健康的辣椒種子放在溫水中浸泡五六個時辰後,用乾布包裹,每天澆水2次。
等出芽後,選擇疏鬆肥沃的土壤,按照拇指甲蓋大小的種植間距種植。
這時候要注意保暖,可以蓋上些幹稻草之類的,等到辣椒小苗長出2、3片葉子就可以移栽定植。”
現在辣椒還是個新鮮物事,會種植的人並不多,但是有不少人看好他的價值,所以掌櫃早早就打聽好了種植的方法,以防別人來買種子的時候打聽。
辰溪確實不知道這些,所以她真心實意的與掌櫃道謝:“多謝掌櫃的,可省我不少事了。”
“這都是應該的,那您還有別的需要嗎?”
辰溪估算了一下手中的銀子,也不敢有別的需要,便道:“其他不用了,就這些吧。”
“剛纔感謝您仗義執言,免我商行遭受更大損失,這點微末東西便送給小娘子吧。”掌櫃感激的說道。
可辰溪卻不習慣接受這樣的謝禮,她覺得自己只是說了句話,並沒有幫到什麼,所以堅決不肯接受。
掌櫃無法,最後給了辰溪進貨價。
可是辣椒現在還是個稀罕物,即使是進貨價,也花了辰溪五兩,讓她的心直抽抽。
掌櫃最後還送了辰溪兩匹素色的布匹與一些白米白麪。
辰溪想到修哥兒貪玩,他以前做的衣服很多不適合在農村地方玩鬧,衣服有的地方都被劃破了。
辰溪最後還是沒捨得拒絕,與他行禮道謝後便離開。
囊中羞澀,出了名友商行後,辰溪也不再去買別的東西了,只與越璃隨便逛了逛,感受一下府城的繁華,也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