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登州回長安的幾日趕路時間,有李逸在身邊,同時一路上,李逸又講着他們從所未聽的故事,也不會顯得枯燥煩悶。
時間過去得很快。
七日之後,李逸一行人,終於是看到了長安城的熟悉身影。
杜構當場就高興得手舞足蹈,言語一陣失措。
“三哥!三哥!”
“咱們到了!”
“咱們終於到長安城了!”
杜構興奮得大喊大叫。
他整個人的嗓音,如同豁然而出的雷鳴那般,雙眼的眼眶之中,更是佈滿了一片興奮的淚花。
杜構高興得哭了。
離開長安城的這段時間,少說也有了兩、三個月左右,杜構想家,同時也想念那個生他養他的長安城了。
因此,在看到熟悉的長安城之後,他整個人的情緒瞬間失控。
“……”瞧見杜構這般模樣,李逸頓時就頗爲無語,嘴角抽搐地瞥了杜構一眼就回神,心中也開始後悔,自己怎麼就認識了杜構這貨?
一個大男人,有必要如此喜極而泣嗎?
實在是有些丟臉啊……
琳琅與玥兒,老楊以及一羣唐軍將士,瞧見了杜構這幅抱頭哭泣的模樣之後,頓時心中也是一陣無語。
“杜郎君,你這……”
玥兒臉色奇怪地看了看杜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堂堂一個大男人,七尺男兒,看到長安城了之後,竟然當着衆人的面,不顧一切地放聲哭泣,玥兒還是頭一次見。
邊上的琳琅見狀,則是無語地搖了搖頭,心中暗道丟臉啊……
但見衆人這幅嫌棄模樣,杜構卻是一點兒也不覺丟臉。
“怎麼了?我這是第一次遠離長安,遠離故鄉,我這是喜極而泣!”杜構義正言辭地對衆人解釋。
“行了,走吧,咱們趕緊進城。”李逸打斷杜構的解釋,沒好氣地看了看杜構,直接率先就走。
玥兒、琳琅等人,則是趕緊跟上李逸。
就連一衆唐軍將士,也是趕緊跟上。
似乎,衆人都要與杜構保持一段安全距離,以免丟臉一樣。
“……”杜構頓時無語。
不過,對於衆人的這一切嫌棄,杜構卻是不以爲然,笑呵呵地趕緊跟上,朝着近在咫尺的長安城靠近。
而與此同時之際,守城的長安城將士,隔得遠遠地,就看到了李逸一行人的人影。
霎時,一個個全都驚呆了。
“那……那隊人……不是李公子他們嗎?公子從登州回來了?”
“是啊,我也看到了!”
“你們看,邊上還有玥兒姑娘,肯定是李公子無疑了!”
“趕緊派人去通報衛國公,去稟報聖上!”
“是,將軍……”
一個個守城將士,頓時興奮地連忙吩咐左右,而李逸從登州回長安的消息,瞬間就如一道龍捲風一般,刮動了整個長安。
還真別說,李逸離開長安的這幾個月,他們還挺想念李逸的。
畢竟沒了李逸在長安,他們總覺得平日的生活之中,似乎少了一些調味劑。
沒有之前的日子那般……豐富多彩了。
長安城內。
“什麼,李公子……他從登州回來了?不會吧?”
“公子不是去登州了嗎?這位仁兄,你就別給咱們開玩笑了,好不好?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是真的!我家兄長就在城門值守,是兄長親眼所見!現在,我家兄長已經派人,進宮去稟報聖上,同時也派人去通報衛國公去了!”
“啊!公子當真回來了?”
“我可以作證,公子是真的從登州回來了!”
“走,那咱們出去看看!”
“走走走,趕快……”
一道道聲音,不斷地夾雜在空氣之中響起。
不少的百姓,甚至有許多紈絝子弟,在聽到李逸回城的消息之後,紛紛從四面八方,朝着城門口跑去。
原本,還要去辦事的不少人,更是停下了步伐,下意識地朝着城門方向而去迎接。
……
與此同時,杜小妹的貼身丫頭,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雖然不確定這個消息的真假,但她頓時就渾身一個機靈,大喜道:“我得趕緊將這個消息,帶回去告訴小娘子!”
暗自嘀咕了聲,貼身丫頭就快步如飛,朝着杜府悶頭趕。
“小娘子,小娘子,好消息,好消息……”
貼身丫頭一邊朝杜府快奔,一邊不斷地大聲嚷嚷,就連跑進杜家的門,也完全失了一個下人丫頭的禮儀,直接就衝進了杜小妹所在的閨房。
“嘭…”的一聲推開門,貼身丫頭出現在了杜小妹的房內。
“小娘子,好消息!郎君回來了,郎君回來了!”貼身丫頭上氣不接下氣,衝着杜小妹一陣喜聲大道。
“???”杜小妹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懵地看向自己身邊的丫頭,遲疑道,“你慢點說,誰回來了?”
“郎君回來了,小娘子!”貼身丫頭繼續說道,但見杜小妹有些懵,於是改了口道,“就是李伯安李郎君,從登州回來了!”
“什麼?夫……夫君,他從登州回來了?!”杜小妹頓時大驚訝然。
“對對對,就是娘子的夫君回來了!”貼身丫頭一臉壞笑,嘻嘻地咧嘴說道,“奴家看到全城的人,都朝着城門口方向去了,全都在談論着……郎君回來了!”
杜小妹的腦袋,頓時就暈乎了。
這兩三個月的時間,雖然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這還是與李逸定親之後,杜小妹第一次與李逸,離開這麼長的時間。
畢竟之前,就算她在道觀中修行,但她也是隨時,都可以知道李逸的消息。
如今,聽到李逸從登州回來,杜小妹整個人的心,都撲通撲通地一陣狂跳,就似相隔多年不見那般,幾乎瞬間,杜小妹就豁然起身。
“走,咱們出去迎接三哥!”杜小妹立馬吩咐,拎着淺藍色的小裙襬,就快步朝着長安城門口跑去。
一邊跑的同時,杜小妹的雙眼眶,都開始有淚花滴落。
晶瑩得如同雨珠一般潔白。
“小娘子,你慢點兒,等等奴家啊!”
貼身丫頭瞧見杜小妹這般衝動模樣,急得趕緊就衝了上去,同時叫上些許家丁一起,好保護杜小妹。
……
皇宮,御書房內!
正在埋頭處理文案的李世民,處理了一本文案之後,伸着懶腰的同時,看了看身邊的李麗質,心中雖然頗爲高興李麗質陪着他,但同時還帶着吃醋的臉色。
這幾日以來,雖然李麗質每天,都來御書房一起陪他,但李麗質的每一句話中,都離不開‘李逸’這兩個字。
搞得李世民都開始懷疑,我李世民,究竟是不是李麗質的親爹。
「哪有這樣的女兒啊!」
「陪着自己親爹的同時,心中……竟然卻想着別的男人?」
「而且,這人還不是別人,竟是李伯安這傢伙!」
光是在心中想一想,李世民就很是吃醋。
「早知道,我就不該答應小五,將李伯安這傢伙,如此早地從登州調回來了,就應該讓李伯安在登州,多待一段時間再說!」
李世民心中,暗自一陣無語。
“小五,你老是告訴父皇。”深吸一口之後,李世民心中想起了一事,忍不住轉頭問李麗質道,“讓長孫衝去登州,當登州的刺史,究竟是你的主意,還是李伯安那傢伙的鬼主意?”
“啊?你說什麼啊,父皇?”正在走神的李麗質,聽到李世民這麼一問,這纔回神過來,眼神呆萌地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
嘴角一陣抽搐的同時,李世民再次問了李麗質一遍。
因爲李世民越想,他就越覺得此事不對勁。
畢竟,自家的小五,可是一直都比較討厭長孫衝的。
但是這一次,派誰去登州,當登州的刺史一職,李麗質爲何會爲長孫衝說話,並且還主動在他身邊,找着機會來推薦長孫衝?
這明顯就很不對勁兒啊!
長孫無忌贊同這個決定,同時舉薦自家兒子長孫衝去登州,倒是沒有什麼可以奇怪的。
現在的登州,只需要一個活人去看守就行。
畢竟,李逸已經將登州的一切情況,完全處理得差不多了。
現在長孫衝去登州,只不過是當一個甩手刺史而已。
登州的刺史一職,是最輕鬆,也是最容易得到大功勞、大政績的一個職位。
可是,李麗質這一次,竟然與長孫無忌站在了同一個戰壕上,竟然主動願意將登州的這個白撿大功勞,便宜了長孫衝這傢伙,此事就大大不對了。
這不符合李麗質一直以來,對長孫衝的態度。
也不符合,李逸對長孫衝的態度。
而且,自從李麗質舉薦之後,登州就沒有一封……舉薦人去登州,當登州刺史的來信,這更是讓李世民覺得不對勁。
畢竟按照李世民的認知,李逸應該舉薦一個人去登州纔對。
可李逸並沒有這麼做。
他什麼都沒做。
沒有舉薦任何人,去登州當這個刺史。
因此,李世民開始懷疑,究竟是李逸離開的時候,早就與李麗質說定了,到時候讓長孫衝來當這個登州刺史,還是李麗質臨時起意,想把長孫衝調離京城。
“父皇!”一聽李世民的問題,李麗質瞬間就委屈地嘟嘴起來,眨巴眼道,“長孫哥哥也是小五的兄長啊,讓長孫哥哥去登州,當登州的這個刺史,也是舅舅的意思嘛…跟小五有什麼關係呢?”
“……”李世民當場無語,暗道我信你個鬼!
李世民纔不信李麗質的這番說辭。
自家閨女,是個什麼樣的性子,李世民還是非常瞭解的。
李麗質越是這麼說,心中就越是有鬼。
不用問下去,李世民也知道,此次長孫衝去登州,明面上看起來,雖然是一個大好事,可結果……肯定不會有太好。
「哎,只希望長孫衝這孩子,去了登州之後,能夠本本分分,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吧……」
李世民無語地搖搖頭。
畢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他李世民又是一國天子,說出去的話,就相當於潑出去的水,怎麼收也收不回來。
“小五,是不是之前,李伯安就與你合計過,舉薦長孫衝去登州?”李世民看似隨口地問了一遍。
但李麗質也機警,並沒有回答,反而是裝傻地眨眨眼,咧嘴一笑端起茶:“父皇,您累了吧?先喝口茶吧!”
“……”李世民無言以對。
他對李麗質,是完全沒辦法啊!
這麼一個可愛的閨女,質問他也捨不得。
“小五啊!”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李世民認真地看着李麗質,提醒道,“再怎麼說,長孫衝也是你堂兄,千萬別做出,讓你母后跟舅舅爲難的事情,小打小鬧就算了啊……”
“父皇,你放心吧,小五其實……並沒有任何壞意的!”李麗質聽出了李世民話中的擔憂與警告,索性她也不繼續隱瞞了,免得日後出了事情,自己有理說不清。
於是,李麗質全盤托出:“父皇,小五舉薦長孫哥哥去登州,的確是爲長孫哥哥好,而且舅舅也希望這麼做,就長孫哥哥那點本事,父皇也清楚,也只有登州這麼個地方,才能放心讓他去管一管。”
“小五沒有壞心眼的,小五就只是想讓他離開京城!”
“到時候,我與李伯安一起成親的時候,沒有長孫哥哥在,就不會有人來搗亂,純粹只是眼不見心不煩而已。”
“小五真的沒有害長孫哥哥的想法,父皇!”
李麗質說的很誠懇,一臉認真地眨着眼。
從這番話只中,李世民也聽出了李麗質的本意。
同時,李世民心中也非常相信,李麗質這個可愛的閨女,心中也不會有害人的心思。
畢竟一直以來,李麗質都是一個賢良淑德、品性端正的好閨女。
這一點,李世民還是很清楚的。
凡是跟在李麗質身邊的宮女,就沒有哪一個,會暗中去說她壞話的。
李麗質的良好口碑,無論是在百官衆人之中,還是在後宮之中,一直都是能夠與長孫皇后比肩的存在。
因此,但聽李麗質這麼說,李世民對此深信不疑,心中也穩當了許多。
“父皇,兒臣給你揉揉,父皇辛苦了!”李麗質咧嘴一笑,起身站在李世民身後,開始給李世民揉肩按摩。
“好!”李世民頓時喜笑顏開,點頭道,“小五不愧是父皇的心頭肉!”
“嘻嘻……”李麗質咧嘴歡笑。
御書房內的氣氛,頓時就變得一片其樂融融。
李世民也不吃醋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名侍衛,卻是快步朝着御書房內走來,躬身一禮間,就打斷了融合的氣氛,參拜道:“聖上,末將有事稟報!”
“嗯?”李世民看了看那侍衛,笑着擺手道,“講!”
“是!”侍衛一禮之後,就激動地起身道,“李伯安已經從登州,回長安城來了,想必此時此刻,他就快抵達長安城城門了。”
“什麼?李伯安回來了?!”正在給李世民揉肩的李麗質,一聽到侍衛的這個消息,頓時就大驚叫了出聲。
與此同時,連肩也不給李世民揉了,而是直接從龍椅旁跑到侍衛跟前。
李麗質喜聲不斷地眨巴着眼,盯着面前的侍衛,再次詢問一聲:“李伯安他……他真的回來了嗎?”
“是的,公主!”侍衛不敢隱瞞,老實交代,“是守城侍衛親眼所見,想必就快到城門處了。”
“啪!啪!啪!”
一陣陣的拍掌聲,瞬間就從李麗質的小手中響起。
李麗質整個人,也是心情高興異常。
“父皇,兒臣先告退了,改日再來陪父皇!”扔下這麼一句話,李麗質敷衍地行了一禮,然後就快步跑出了御書房。
整個御書房內,只留下李世民,高公公,以及那侍衛三人,在微冷的空氣中凌亂。
“……”瞧見這般場景,侍衛瞬間就低下了頭,壓抑得完全不敢說話了。
高公公也是嘴角一陣抽搐,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李世民整個人的臉色,也是一陣微微抽搐。
原本心中,早就已經消失的醋意,瞬間再次涌進了心頭。
「小五這丫頭,有了夫君,就忘了自己的親爹啊…」
「難道,我堂堂一親爹,居然還比不上李伯安那傢伙,在小五心中的份量嗎?」
「真是氣死朕了!」
“傳朕的令!”李世民沒好氣地壓住心中怒氣,然後深吸一口氣,眯眼吩咐那侍衛,“讓李伯安即刻就進宮見朕,讓他如實稟報登州的情況!”
“呃……是,聖上。”那侍衛也聽到李世民話中的醋意了,絲毫不敢模糊地應聲,然後快步轉身而去。
他可不想參合進‘父婿爭寵’之中。
很明顯,李世民這一次,是真的吃醋了!
而且,醋意似乎還很大啊!
不敢有絲毫的耽擱,侍衛趕緊就悶頭出宮,快步趕去通知李逸,並按照李世民的命令,將李逸帶進皇宮來。
直到侍衛遠去,李世民心中的醋意還未消。
“老高,你說,李伯安與我,小五更喜歡誰啊?”李世民冷不丁地問了這麼一句,看似不以爲然地接着看文案。
“……”高公公頓時就想哭了。
聖上,雖然你吃李伯安的醋,可是,您也別用這種爲難、顯而易見的問題,來爲難老奴啊……
此刻的高公公,也是有苦說不出。
“當然是大家您了。”高公公苦笑着臉,說道,“畢竟,您可是長公主的父皇,長公主是您的心頭肉,長公主當然更喜歡大家您了。”
“哎……老高啊老高……”一聽高公公這話,李世民心中的挫敗感就越強。
因爲高公公的回答,雖然明面上,的確是符合了李世民的心情,但顯然而然,高公公是用‘親情’這一塊來回答的。
這與他想要、卻不大甘心的答案,完全就是兩個答案。
搖了搖頭,李世民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其實這個問題,也是他自找苦吃,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