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太累了,這一覺彷彿睡了一個世紀,就連號角、廝殺聲都無法將之驚醒。
睜開眼的時候,屋子裡空無一人,劉稷試着動了動手臂,傷口處已經不再滲血,也沒有化膿發炎的現象,癒合只是個時間問題。
坐起身一看,才發現這裡就是以前自己的住的地方,吐蕃人的王宮,後世的旅遊勝地,布宮,傳說中松贊干布爲了迎娶文成公主修建的著名建築,或許,這裡還是他們**一度的地方,如果七十多的松贊干布還有能力的話。
由於建在城中的最高處,離着正面的城頭有些遠,耳中只能聽到隱約傳來的聲音,這些聲音提醒了他,目前處於什麼樣的環境。
劉稷將做爲內襯的粗麻布衣套在身上,再拿起放在一旁的各種甲冑的部件,將它們一一綁在身上,抱上自己的鐵盔,扛着那柄碩大無比的陌刀,走出了宮門。
突如其來的冷空氣讓他精神爲之一振,數日來的疲乏一掃而空,渾身上下彷彿又充滿了無窮的力量,而遠處的廝殺聲愈加清晰,他不禁加快了腳步,就在順着長長的走廊,經過一個屋子的,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裡面跑了出來。
“楊鵠子,你跑什麼?”
楊預面帶尷尬地停下腳步,轉頭看了他一眼:“傷得重不重,要不還是歇着吧。”
看着他那躲閃的眼神,劉稷忍不住瞧了瞧那間屋子,裡頭黑乎乎地沒有點燈,頓時明白了:“我說,你口味也太重了吧,吐蕃女人也下得去手?”
“胡說什麼。”楊預唬了一跳,忙不迭地伸手去捂他的嘴:“某聽聞你捉到了吐蕃人的王后,昨日宿在這裡,早晨起來就想着去瞅一瞅,究竟是個什麼模樣,手指都不曾碰過。”
劉稷相信他說得是真話,此刻他的衣衫整齊,髮型也是絲毫不亂,面色正常,根本不像做了什麼事情,不過面上卻是顯得疑色重重。
“當真只看沒動手?”
“某騙你做甚。”楊預只差賭咒發誓了:“也不知多久沒洗了,身上一股子怪味,湊近都受不了,動手?楊某又不是沒見過女人。”
“這倒也是,尼婆羅的小娘子,不比她們精細?”劉稷理解地點點頭:“不過我還勸你一句,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再做了,讓人看到,都是麻煩。”
楊預滿口答應:“說得是,都怪某一時好奇,這就走,歇了這麼久,該輪到咱們上去了。”
說完,便一溜煙地跑掉了,劉稷本想把門給帶上,想到他剛纔說的話,又走了進去。
芒保傑細登被捆住了手腳,嘴裡塞上了布團,扔在一張炕牀上,聽到聲音,她轉過頭,看着一個高大的黑影,步步逼近。
隨着來人的走近,驚恐在她的眼裡閃現,那是一個全身披甲的唐人武士,有如壁畫上的魔神,讓她在一瞬間感覺喘不過氣來。
因爲她認出來,就是這個年青的唐人,毀掉了她的一切。
被唐人捉住,芒保傑細登已經預料到了最壞的結果,甚至想到了會被那些下賤的漢人,蹂躪至死,可是沒想到,被他們扔到這個屋子裡之後,每天都會灌上一頓吃食,然後便不理不睬。
看來,是自己的身份,讓唐人有所顧忌,或許會被作爲戰俘獻給天可汗,就像五年前,她的女兒和女婿一樣。
昏暗的光線中,劉稷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難怪楊預要奪路而逃,走到牀邊,一股難聞的味道就撲鼻而來。
看守這裡的是漢人,他只是吩咐了一句就沒有再去管,大軍到來之後,緊接着就要應付一系列的危機,他都幾乎忘掉了,城裡還有這麼特殊的一個俘虜。
或許是城中唯一還活着的吐蕃人。
“他們沒有爲你打水洗身,也沒有準備便器?”劉稷忍住呼吸,上前扯掉她嘴裡的布團,用吐蕃話問道。
芒保傑細登不知道他的用意,一言不發地咬着嘴脣,盯着這個唐人,似乎在害怕,他下一刻就會撲上來。
看着她的表情,劉稷突然間明白了,漢人並沒有打算虐待她,而是她自己,在用這樣的方式,自保。
這樣的味道,的確會熄滅任何男人的**。
這個時空的女人啊,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在刷新他的認知,心狠手辣頭腦聰明,難怪會誕生出武則天這樣的怪胎。
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再將布團塞回去,這樣的女人,是絕不可能輕易結果自己的。
“你的丈夫、兄弟、兒子,就在城外,他們集結了吐蕃人剩餘的所有力量,你最好祈禱,他們不會打進來,因爲,到那個時候,漢人會一把火點了這裡,將你燒成灰燼。”
劉稷扔下一句話,轉身走了出去,他已經快憋不住氣了,還沒出門口,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
“我會祈禱,這一天,儘快降臨。”
咬牙切齒。
走出王宮,一路上盡是退下來的軍士,無論認不認得,對方都會同他打個招呼,經過象雄人的駐地時,小四小五也在做着準備工作,守城戰,是鍛鍊菜鳥的最好實戰場所,用爲數不多的老兵帶着,就能得到快速地成長,只要最後活下來,都能成爲可用之兵。
再往前,越是接近城牆,傷兵漸漸多了起來,不但有漢人,還有爲數不少的唐人軍士,甚至他還看到了田珍的身影。
“師父,你掛彩了?”劉稷趕緊上前扶了一把。
“小傷,死不了。”田珍是第一次做這種縫合,痛得直抽氣,只是嘴上不會露出來。
“吐蕃人玩命似地往上撲,全是精銳,你師父我差點就丟大人了,好在中丞調度及時,讓牙兵補上去,這纔沒能讓他們得了手,後來就消停多了,這不,隔了好一會兒,也沒再上來。”
連封常清的節度牙兵都出動了?劉稷心裡一凜,他最擔心的,就是吐蕃人不顧一切,也要先拿下邏些城,那樣一來,即使最後能守住,傷亡也會大到一個驚人的數字。
最壞就是,一旦守不住,這裡的十多萬百姓,全都會成吐蕃人發泄的對象。
他不得不離開師父,趕緊到城牆上看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