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靈隱在空中自語:“到水底去了?”
這個深潭表面上看雖不到十米方圓,正好處在絕壁之下,但其氣息陰寒深沉,一眼望不到底。
上下游的石崖外凸,正好形成一個內凹的坑洞,擋住了一切月光,料想白日也是陽光難入。
收斂好氣息,陸玄靈飛入水中,水裡奇寒,沒有肉身都能感受到冰冷之意。
一路下潛,果然應證了自己的猜測,入水十多米後,深度依然不見底,周圍一片黑暗虛無。
而且越往下,越是開闊,如同一個倒扣的漏斗一般,空間變得越來越大,水深已經是常人難以抵達。
好在有鬼怪留下的氣息作爲指引,不然非得迷路不可。
大約一刻後,驀然見底,不知深淺的黑色淤泥鋪在地層。
前方是石壁,身後是黑沉沉的水,到處都是死寂一片,沒有半點動靜。
眼前石壁上,有一個丈高的大洞,鬼怪的氣息延伸至洞裡消失不見。
陸玄靈走到洞口,忽然停下腳步,眼底有些喜色。
因爲在這個洞口,他不止感應到鬼怪留下的氣息,還有另一股很熟悉的氣息。
似乎是有些不敢確定,陸玄靈小心上前,確定沒有陷阱後,輕輕伸手撫上洞口的石頭,微微向後一扯。
一絲灰黑色的陰氣,如同絲線一般,從石頭裡面被收攝入掌心。
仔細查看後,陸玄靈終於欣慰的笑了:“總算找到了!”
這股陰氣在掌心翻動,和前幾天農夫胸中的那團如出一轍。
看來那個給農夫施法的鬼也藏身在這裡了。這兩個鬼果然有很深的關聯。
想到這裡,兩個大鬼都藏身在此,只憑自己一人,裡面有什麼危險也未可知,要不還是先隱身進去探探情況再說。
陸玄靈的隱身之術,乃是從太虛神冊裡自帶的法術學到的,究竟有什麼威力,目前也不好說。
不過可以斷定的是,瞞過這兩個鬼怪,應該不在話下。剛纔魘琥在山谷療傷,未曾發現自己便是證據。
一路前行,洞裡除了死寂的黑暗,仍舊不見半點動靜。
走了約有十來分鐘後,前方忽的傳來一點聲音。
陸玄靈隱身悄悄探過去,果然看到洞穴盡頭,兩個鬼怪正在對話。一大一小,小的正是變回小鬼模樣的魘琥。
大鬼獠牙擴口,身體碧青色,穿着水草製成的外衣。
手裡拿着一把魚叉,坐在石牀上。細細打量,這大鬼生前極有可能是個武夫之類的角色,身材高大,孔武有力。
這模樣氣勢,看起來就不簡單。
大鬼身上的氣息,和自己在農夫身上發現的赫然一模一樣。
果然,陸玄靈找了這麼久,正主在這裡。
眼下找到真兇,他卻絲毫不敢放鬆,心裡更加謹慎起來。
對面大鬼此時正在生氣,狠狠一拍石牀:“你說的是真的?青面死了?那個什麼神真在阻止我?”
魘琥裝作可憐模樣,低頭連點,聲音畏畏縮縮。
“邵清大哥,就是他,我怎麼敢騙您?我出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原來是那個青社神,他殺死了青面不說,還在出手在阻攔,我差點都被打死也回不來。大哥,如果沒了活人的生氣,你妹妹就危險了。”
“原來這個大鬼名叫邵清?”陸玄靈躲在暗處,凝神觀望。
“那晚去縣城,妹妹被修士打成重傷,我本不願取人生氣來救她,一則奪人性命,傷天害理;二則要是驚動了官府和修士,只怕我也落不得好,但是眼下除了這個,我真不知還有什麼辦法。”
魘琥小心擡頭問:“大哥,事情弄成這樣,接下來要怎麼辦?”
邵清沉思了片刻:“想我和妹妹一直避開紛爭,躲到寒潭之下,卻不料還是橫空出了這麼個禍事。這樣吧,那裡既然出現了此神,有他的保護,想要輕易再取農夫的生氣,已經不可能了,我還是先去會會他。你在府裡看好洞門。”
邵清說到這裡,語氣之間有些無奈。
陸玄靈看的心裡生疑,這大鬼看起來似乎並不是惡類,也是個避世不出的主,取人生氣是爲了救他妹妹?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魘琥和青面竟然對他也隱瞞了真實身份,自己本來還以爲他們是一夥的。
如此看來,這個魘琥和青面只怕還有別的目的和算計。
之前在山谷裡,聽到魘琥說自有辦法,原來這話應在這裡,挑撥邵清出頭來對付自己就是他的計策。
“好個狡猾的傢伙,我倒要看看,你隱藏身份躲在這裡究竟有什麼目的?既然樑子已經結下,今後必然留不得你!”陸玄靈心底暗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來對我,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魘琥上前:“可要我一起去?小弟雖然法力低微,但也可以助助陣,一起去總會多個幫手。”
邵清冷靜下來,搖搖頭,話語之間已經有些決絕之色。
“那個神之前和我凌空交手過,法力比我只高不低,此去危險不小,你若一起只怕幫不上什麼忙。若是三個時辰後我回來了,那一切安好。若是我沒回來,你迅速帶着妹妹離開此地,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爲防萬一,我會留下防禦保護你和妹妹。”
他揮手在洞中設下一道結界,向外飛出。
見邵清馬上要過來,陸玄靈急忙退後數尺,藉助黑暗迅速遁走。
陸玄靈前腳剛離開,邵清後腳就跟過來。
待洞中只剩下魘琥時,他遙看洞外,伸手探了探結界,面露寒光狠色,冷冷一笑殺氣四溢。
“也好!三個時辰後,不管哪方贏了,那個神都必定或死或重傷,我只要隨後去收拾殘局就好,只可惜了這個水鬼。”
魘琥本想跟上去,一觀究竟。
不過若是若破開眼前這個結界,便會被邵清察覺,到時候反而會惹出麻煩,不如在這靜觀其變。
陸玄靈一路加速狂奔,飛出水面,直接回神廟方向。
待來到神坊下,轉身遙看後方,心中迅速推演一下接下來的計劃。
“這個正主出面,有些事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解決,魘琥這傢伙身份複雜,得想個萬全之策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