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布匹,上面畫了不少極爲玄奧的符籙。陸玄靈一把收起,擡頭面色有些微沉。這件事看起來不太尋常,若說有誰知道這種法術的底細,許鏡首當其衝。
陸玄靈來到屋外檐下,遙望依然不知情還在歡笑的婦人,心裡思索如何處理,邵清問到:“主公?要不要把鬼怪從胎兒裡面抓出來?”
“暫時不必,這件事牽連極深,只怕不只是要生下活鬼胎這麼簡單?而且現在若是將鬼怪抓出來,胎兒就會死去,搞不好母體也要氣血枯竭而亡,且先放着,待我查明白再來處置他。”
陸玄靈手裡有鬼胎的命牌,不怕他跑了。這裡是朝廷重地,修士和鬼神都要小心對待,只要鬼胎不自己竄出來找死,等到最後看看結果也好。
茅德清這一步極爲高明,旁人絕對不會想到,鬼怪竟然會被藏在衙門。在如此多不利因素下,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把鬼胎放進婦人肚子裡的。
而且陸玄靈之前推算天機時,和這個鬼胎有同樣反應的,可不止一個。針對這些現象,陸玄靈隱隱有種猜測。只是未免打草驚蛇,接下來還需要暗中去驗證一下。
三人徑直準備離開,剛行至院外,忽的看到前面兩個守衛,正帶着一個穿着黑衣勁裝的武士朝西邊走去。
武士三十多歲的模樣,身材高大,面目威嚴,披着朝廷御製的大裘衣,腰間綁着代表品級的鑲金皮帶。
陸玄靈懶得多管人間閒事,本想轉身,不經意間,卻在這個武士身上,感應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這股氣息常人沒有,從那個武士身上屢屢冒出,在陸玄靈看來,就像是身上逸散的靈光。
他又停下腳步細看,這個武士腳步極有規律,每一步長短如一,分毫不變。
其步伐虎虎生威,邁動之間,隱隱有極其細微的風聲破空,這種威勢氣息顯然不是常人能有。一般江湖武夫雖然將功夫修煉到化勁,也會有這樣的氣勢,但他們並沒有靈光散逸。
看來此人是個隱藏在朝廷裡的修士,只可惜修爲不高,還在築基初期階段。甚至嚴格算來,他連入門也沒有,還是大半個凡人。
剛在這裡發現鬼胎,接下來就有半個修士出現,真是湊巧!
“隱身跟過去,看看這人有什麼事?”陸玄靈直覺不簡單,與邵清馮逸立即隱身遁去痕跡,迅速跟上去。
兩方一前一後,漸漸來到西邊監牢處。進入牢裡,牢頭趕忙過來見禮:“原來是兩位兄弟,來這裡有何貴幹?”
帶路的守衛面色嚴肅問:“抓來的廟祝在哪裡?帶我們過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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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祝?難不成也是修士?陸玄靈暗自發問,這種鬼神世界,一方廟祝往往都是鬼神的侍奉者,大多帶有修爲。
牢頭笑嘻嘻爲三人帶路,順便開口說:“他在最裡面呢,真是奇怪!自從被抓進來後,那老頭不吃不喝也不說話,一個人就盤坐在那邊,從昨天早上一直到現在都沒什麼動靜。幾位守夜的兄弟都覺得有些怪異。”
幾人邊說邊走,陸玄靈暗暗跟隨在十米之外的拐角處,隱匿在黑暗裡。這邊正好可以隱藏自己,還能看到前面。
來到牢房深處,這裡污濁惡臭,牢頭忍不住捂上鼻子。牢裡漆黑陰沉,一個枯瘦的老頭背對着衆人盤坐在草牀上,悄無聲息。
牢頭指着老頭說:“幾位兄弟,就是他!”
黑壓壓的大牢裡安靜的過分,守衛隔着木柵欄看了一眼,光線過於昏暗,看不清任何景象,只感覺惡臭撲鼻。他忍住不耐到:“開門,奉老爺的令,這位大人要去查看!”
“是!是!”牢頭點頭哈腰,連忙上前把鎖子打開。
“大人您請!”守衛對武士十分恭敬。陸玄靈也在猜測這個武士究竟是什麼身份,一個修士來找另一個修士,是有什麼事?
這個武士身上的血煞之氣極重,而且還有怨氣纏身,絕不是善類。他來找的,又會是什麼善類?
武士推開牢門,腳步輕盈,連踩踏到地上的草葉都顯得謹慎至極。
他小心翼翼緩緩走到老頭身後,抱拳俯身見禮,試探着喊了一聲:“晚輩何成平,拜見曹先生。曹先生?”
那位曹先生紋絲不動,黑壓壓的環境下,背對着衆人一言不發。再加上一股似有似無的陰冷氣息,牢頭和守衛微微有些懼怕,小心往遠退了些許。
陸玄靈看的十分明顯,這個老頭在何成平進入的那一刻,身上忽然開始散發出一絲淡淡的屍氣,顯然剛死不久!只不過這些凡人並未察覺。
何成平雖然有修爲,卻實力極差,並未察覺對方已死,他低着身子偷偷瞄了瞄,又試探着喊了一聲,面前還是悄無聲息。
這人眉目微微一抖,覺察到情況不對,終於忍不住,上前輕輕推了推老頭肩膀:“曹先生?”
曹先生的身體順勢而倒,砰的一聲落地,砸出僵硬的回聲。何成平頓時目瞪口呆,接着大驚失色,連忙跳上前查看鼻息,才發現曹先生早已屍體僵硬。
身後幾人各個驚訝無比,何成平面色鐵青至極,咬牙瞪眼說:“死了——”
他轉身惡狠狠的盯着牢頭,咬牙切齒到:“該死的蠢貨!你們是怎麼看人的——”
“啊——?這——這——”牢頭嚇得語無倫次,慌忙跪地,“大人,小的不知啊,自從曹老頭被帶回來,他就一直盤坐在那,我們誰也沒碰過啊!”
何成平一把抓住牢頭衣襟,將其整個人提起來,力氣之大,竟讓牢頭腳尖離地一尺多高。
他惡狠狠到:“可有什麼人進來過?你要是敢說半句謊,我就把你的嘴割下來。”言語已經氣急敗壞到極致。
“沒——沒有,沒有任何人來過,自從他進來,就沒有打開過牢門。大人饒命!大人饒命!”牢頭一邊掙扎,一邊嚇得面色蒼白,不斷告饒。
守衛懼怕不已,但還壯着膽子,上前勸告:“大人,這老貨不敢撒謊,從草老頭被帶進來,確實沒有什麼人進來過,我們看守中門,可以作證。”
“曹老頭之死,會不會是他自己年老,被抓進來又凍又怕的,有些熬不住,把自己嚇死?”
何成平大怒呵斥到:“白癡!蠢貨!你懂什麼?這老東西還會怕嚇?你死他都不會死。”
說完將牢頭一把扔開,猶如包袱摔在地上。砰的一聲響起,一點骨頭斷裂聲隨之傳來。牢頭立即大聲慘叫,捂住胸口不停地哀嚎。
守衛嚇得眼神一變,連忙又說:“是!是!是小的愚蠢,會不會是江湖高手,悄無聲息潛進來,殺死了曹老頭?要真是江湖高手,這幾個老貨根本沒可能發現!”
“絕不可能!江湖的那些傢伙要是對上這個老東西,那是自己找死。”
何成平強行壓住怒意,吩咐守衛到:“立刻派幾個人,把他的屍首送到城南義莊。”說完大踏步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