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人還想再說什麼,這個大哥忽的出手,一招定住了池裡的血人,使他話到嘴邊戛然而止,而後說道:“五弟,我知道你一心想奪取此地,捨不得離開。”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往日,這是陛下的意思,你不能留在這。我先把你定住,等走了,再給你解開,你也不要心生怨氣。幾位老弟,一起施法!”
四人一起動手,運功匯入血池內,血池裡的人形越來越凝實,血漿匯聚一體,最終化爲血色人身,面貌有點模糊。
那位大哥攝來一個石壁中的軀殼,對他道:“暫時先披着他,等到了別處,我再給你換。”將肉身扔進血池內。
血人動彈不得,而且也說不出話,只能任他們施爲。
這大哥伸手虛空往內一按,那血色人身從軀殼的五官鑽入,隨後身軀輕輕一抖,瞳孔出現光彩,活了過來。接着屈指一抓,將其攝出血池,一個和活生生的人站在血池邊上。
大哥卻暗暗有些異色,扭頭仔細盯着石壁,眼神放出冷光,緩緩劃過:“不知爲何,我總覺得這裡有古怪,彷彿有別的眼睛在看着我們。”
四人立刻表情一冷,環視四周。陸玄靈心底一驚,好厲害的感知力!忙以太虛神光將三人裹得嚴絲合縫,不敢露出半點痕跡。
幾人放出神識,對着石壁來來回回仔細掃視一番,始終沒發現什麼。那老五眼神連閃,雖有萬般無奈,卻無法說出半個字。
一番搜尋後,五人毫無所獲。大哥忽的收回神識,擡頭笑道:“我感應到陛下已經過來了,就在東邊,將此地靈光剝離,我們快去接駕!”
“好!”四人各自施法,帶着那個血人縱身一躍,借神像離去,連同靈光一起收走!五座金身瞬間失去靈性,變成了普通石像!
陸玄靈從石壁內走出,身後跟着董鈺華淵!看了片刻五座金身,冷冷到:“這些傢伙身份不明,回去之後去找易元子,讓他查查清楚。”
華淵回到:“是!主公!接下來該怎麼辦?”
陸玄靈走上前,敲了敲面前的一座神像,淡然笑道:“當然是佔據這裡!這麼好的機會,不用白不用!”運掌一揮,一道碩大靈光衝入巨大的金身內,而後拉動天界覆蓋過來。
董鈺兩人一起施法,將剩下四座神像全部打入靈光。陸玄靈則操控天界,迅速將剩下的神像包裹住。五座神像連成一片,天界覆蓋的空間越來越大,開始迅速向地面蔓延。
與此同時,在陸玄靈剛剛進入臥龍神社後不久。陳玉卿出現在西京城東郊之外,深邃的眼神看了看東方,便手持木杖,獨自在茫茫天地間緩緩前行。
腳下荒草,發出沙沙聲。整個京畿道大平原上,安靜無比,只有他一人迎着朦朧月色,亦步亦趨的行走。
往東走了約有十幾裡後,平原上一棵突兀而又孤零零的老柿子樹下,站着白蓮聖女和多羅大將,兩人早已在此等候。
多羅大將此刻完全是神明的樣子,他穿着淡白色神袍,滿頭黑髮以一根簡單的玉簪束住。手裡拿了一把長劍,劍身刻滿花紋。
只有他的神域氣息環繞周邊時,將虛空折射出異樣的光彩。旁人才能借着月色,看到他周身發出完全透明的神道焰光,彷彿虛空在他身外靜悄悄的蠕動燃燒。
這纔是多羅大作爲神明時,所顯示出的本來樣子。之前在書店裡,他總是以僕人的身份出現,可沒有活生生的神明模樣這麼威勢驚人!
而白蓮女則是一身樸素粗衣裝扮,她身上完全褪去了那股妖異和驚豔的天女韻味。乍看上去,似乎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少女。
陳玉卿見到他們,臉上升起平靜而又溫和的淡笑:“凌婉嫣,多羅?你們怎麼跟來了?不是讓你們留在書店麼?”凌婉嫣也就是白蓮女的真實姓名。
多羅大將上前道:“禪師!我也想跟着您去會會那個高手!哪怕是在一邊助拳也好!”
陳玉卿點點頭:“好吧!既然已經來了,也是因緣聚會,一起隨我去會會他把!跟着我——”
三人離開柿子樹,繼續向東。沿途中,陳玉卿交代兩人只需跟着他的步伐走就是了,不要問任何問題。
隨後他們如同凡人一般,一步步行走,方向往東,漸漸靠近灞河,朝着越發荒涼的平原深處前行。若是一百多年的盛世時,這裡本應該是千里良田。
但現在,眼前只有不見盡頭的荒蕪草原,以及許多破敗和搖搖欲墜的屋舍殘牆。甚至還有一些無人收拾的白骨骷髏,散落在草叢中。
灞河已經乾涸,越過河道後,隨處可見高矮不齊的墳塋,鬼火在墓冢間晃晃悠悠。三人並未被這些蕭瑟的景象吸引目光,而是目不轉睛的向東!
以陳玉卿的法力,完全可以帶着兩人穿梭空間,亦或是飛行,瞬間便可抵達。但他此刻寂靜無言,以一種看起來極爲普通的方式,用腳步丈量足下的大地。
而身後緊跟着他的多羅大將和凌婉嫣,卻越走腳步越是匆忙。他們發現,無論自己走的有多快,都始終無法跟上陳玉卿的步伐。
陳玉卿就那麼杵着木杖,看似步步平緩,像是一個陳暮的老人散步。明明就在兩人身前不遠,可他們卻無法跟上。
一個時辰之後,天空月色依舊,沒有任何變動,微風消失無痕!三人之間拉開的距離越來越大,陳玉卿始終不緊不慢的走在最前方,多羅大將落後幾百米遠。
凌婉嫣已經完全落在了最後面,但她沒有放棄。哪怕兩人已經走得很遠,她卻緊盯着兩人的身影,緊追不捨。
三人就這麼一直行走,天地之間越來越荒涼,連墳塋和殘跡也不見了,只剩下一望無際的荒原。凌婉嫣面前,兩人再不見身影。
但大地之上還留着他們的腳印,指引她追尋的方向。又是半個時辰後,周圍連荒原也消失殆盡,只剩下一片極爲陌生的貧瘠戈壁。
一眼望去,直至目光所見的盡頭,大地上沒有任何活着的植物,只有粗糙的沙礫和尖銳的岩石。凌婉嫣的布鞋已經劃破,她喘着粗氣,一步步向前。
所幸地上還有腳印,她只需跟着腳印就夠了。時間變得很慢,她似乎在這荒原走了一個月,一年,又或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