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嫿屏息凝神,直到此時,已經感覺着那羣人不在自己的感知範圍之內,不及房中二人防備地她坐起身,看向臉色不怎麼好看的三長老。
“三長老,不必如此。”千嫿淡然地向他老人家道了一聲。
“你這丫頭,亂加什麼意見。”三長老聞千嫿這豁達的言語,不怒反笑。
“不要讓族中之人,有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威脅感。千嫿想,若是道元基知道這事,應該也不會同意您這麼做的。”千嫿仍叫道元基的大名,可是話裡行間卻充斥着敬服。
“他不管你的死活,你不生氣?”三長老老態龍鍾,彷彿因爲歷管事此次的行事立時老了幾歲。
“非要人家庇護才能活下來的人,早晚有一天,還是要悽慘死去的。我不是好端端地坐在這嗎?”千嫿無所謂的神情,並沒有明擺着做好人,幫歷管事求情。千嫿猜想,歷管事如此,最痛心的應該是三長老。
“那你有什麼打算?仍舊小心翼翼地呆在族裡?”三長老好奇地看着面前的這個小丫頭,不可思議千嫿的這些“歪理邪說”都是從哪力冒出來的。
“那三長老就派我一些族外的任務,反正修真之人,在哪都是一樣修行。”千嫿坦然地與三長老對視,口中不鹹不淡地爲三長老出着主意,彷彿一切與自己無關。千嫿現在知道了妖靈對自己的修爲幫助甚大,所以,在不在青蘭臺修行,已然是件不重要的事了。
聞言,三長老也覺釋然,想來自己一把年紀,居然還沒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看得開,“也好!反正族中尚缺許多稀有材料,你可以帶上他,去城外獵些妖獸,什麼能用、什麼不能用,不懂的儘管問他。”
站在千嫿和三長老身邊的弟子心下大約很苦,原本安逸的日子,就因爲自己的見機行事變成了顛沛流離。不過,他也真是佩服千嫿,她這樣一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女子,就能生有這麼豁達不與人爭的心思。
想一想,自己能跟着千嫿,說不定也是一番造化和一份天定之數,畢竟,三長老這麼看重她,回來青蘭臺不過是早晚的事。
說走就走,翌日,千嫿便下定決心出城去。這一次,自己師出有名,應該不算叛逃。而且,她知道獵獸是個危險活兒,搞不好還會傷了性命。
她瞧着那名弟子不過是煉氣期中階八層的修爲,不願意累及他命,所以她打算悄悄離開,晨曦還沒完全到來,千嫿已經整理好行裝。左右看了幾次,自己帶來的一樣東西都不少,向着銅鏡裡的自己鼓勵地一笑,就走向門口。
門方打開,一個黑影就立在自己面前三步的地方。可能是在禁地中呆了一天的緣故,千嫿警惕地向身後退了一步。
“千管事,我在族中支了十個儲物袋,應該夠咱們用上一年半載的了!”聽這嗓音,千嫿的臉就黑了黑,這弟子怎麼那麼執着,她不相信自己不想拖他下水的意思,他會感覺不到。
“你回去吧。”千嫿琢磨了一夜,覺得自己身上的符咒沒剩多少,入城符也所剩無幾,好在自己身上的崖幣還有不少。直接拿崖幣和聚賢宗的管事換幾個大的儲物袋,還有一些必需品不是更省事?
千嫿可不想再在青蘭臺裡樹大招風,蘇芷兒沒死,所有人她都必須防範,這也是她不願意帶上這名弟子的原因之一。
“千管事,是怕我拖你的後腿?”那弟子的心思極爲縝密,即便在茫夜中,也能不憑眼神的交流直接洞悉出千嫿的心裡。
千嫿心下一笑,有些無奈:你是不是過於張揚了,你這麼將我的軍,我還能安心帶上你嘛?
不再多言,千嫿縱身一躍,向青蘭臺的入口躍去,只是,她萬萬沒有料到的事,就跟在自己身後。那弟子一直跟得上自己,他擺明了和千嫿情況差不多,是用什麼東西掩藏了自身的修爲,不然他們之間修爲相差懸殊,千嫿怎麼可能甩不掉他?
已經來至青蘭臺的大門口,雖然千嫿能一躍出大門,但是門前的鴻溝不是有了修爲的人就能跨越過去的。千嫿想,單憑着煉氣期的修爲,那個弟子這算是跟到頭兒了,左手撫了撫出門前重新系於身前的境轉羅盤。
她現在的靈力充沛,輕鬆地催動着它,手指隔着包裹羅盤的布,摩挲着它上面的刻紋,轉念之間便瞬移至上次,自己與聚賢宗管事見面的地方。千嫿到了那店鋪的門口,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天都還沒亮,人家的店哪裡會開門做生意?
但是,更加出乎千嫿意料的事情,竟是在這個地方遇見了熟人。她剛因爲店門緊閉走到臨街巷子口,一隻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她以現在的修爲,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揪到了巷子裡。
“大哥,怎麼是你?”千嫿本來想出手攻擊,可是晨曦之前的光線漸明,她一下認出了對面那個高大的身影是葬西樓。
聽着千嫿的聲音中充滿了驚喜的意味,葬西樓也是暖融融地笑了,這笑和他那威風凜凜的神氣一點都不搭調,在千嫿看來,他就應該是馳騁沙場從不會笑的冷麪將軍。
葬西樓手臂壓在千嫿的一邊肩頭,審視着她體內靈氣的運轉,然後道,“你這是要自己出城?”
千嫿不知道葬西樓的用意,只是吐了吐舌頭,“嗯,身後有個‘尾巴’,我不願意帶他。怎麼了?”
“有的時候,尾巴善加利用,也可以成爲自己的利刃。”葬西樓又拿出一顆丹藥,這一次非金非銀,而是淡淡的紫色。千嫿極喜歡這個顏色,不待葬西樓遞過來,槍在手裡就扔下了肚,葬西樓先是怔了一下,而後便豁然地笑了。
“你都不問是什麼丹藥?”葬西樓輕聲問千嫿,眼光卻掃向她的身後,他瞧見有一道人影在巷口閃過,眸子中立時現出了不善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