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嫵的身影一晃,立時變成一道金光,千嫿還未來得及看清是怎麼一回事,眼前就是一花,身上好像被誰撞了一下,就像昔日兒時姐姐說過的被鬼附身一樣的難受。
只是這種感覺片刻之間就消失了,她覺得自己的意識開始混沌,目力可及的地方是一片金玉輝煌、珠光寶氣的園林?是的,自己的周圍到處都是長滿珍奇寶石的樹木。千嫿驚訝地想要向身後退幾步,可是沒能如願,她只覺得自己的雙手擡至自己身前,就如往昔自己結出陣圖的樣子一般。
片刻的,千嫿又有些晃神兒,她覺得那並不完全是她自己的動作。在腦海裡,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這個人遠遠看上去是個女子,可若說她是個女子,那種威風凜凜的氣勢又不遜於神將出身的哥哥。
她想到了誰?哥哥麼?
千嫿立時爲自己的想法怔住了,但,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自己明明沒有要動的意思,自己的雙手卻在繼續動作。她不由得疑惑起來,沒有常日裡被附身的與對方交流,正控制着她身子的人似乎也不想與她言談。
蘭,蘭璋?
千嫿本該驚叫出聲的,可是她真的叫不出聲,因爲控制着她身子的人沒有出聲。她目力可及的,身子可感的,懷裡的儲物袋由於自己雙手結界的姿態而化出金色微光,微光展現以後,袋身破碎,裡面的蘭璋自然而然地出現在千嫿的眼前。
她的心裡有着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個正在控制着自己身子的人,就是自己剛剛看見的姐姐千嫵。但是怎麼可能呢?姐姐說過,被附身是巫者最傷身的做法。那麼疼愛自己的姐姐纔不會明知道這樣對自己的傷害很大還有意而爲之。
可,千嫿的視線一晃,原本那個浮現在自己腦海裡模糊不清的女子身影漸漸清晰起來。慢慢地,慢慢地,有別於千嫵溫婉的女子容顏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裡。女子雙手結陣的方法與姐姐如出一轍,那姿態更是像極了自己雙手方結出的陣圖。千嫿心上一疼,姐姐之前是對自己傾囊相授的。只是。在她的記憶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一種結陣的方法。
“姐!你在哪兒?姐——”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實感,千嫿覺得自己的全身都要被什麼力量脹裂了、撕碎了、擠破了。她不曉得世上還有比心痛更難耐的感覺。她想要環視四周找到千嫵,找到她幫自己答疑解惑,告訴自己此時操控着自己身子的不是她。
驚異地發現自己喊出聲了,千嫿渾身的難受之感還是縈繞不去。那絲絲縷縷的捆縛勒得她喘不過氣來,身子虛軟。千嫿根本擡不起頭看看周圍的情形。
一個力有不支,千嫿的身子一歪倒在周圍泛着玉石溫潤不同於深秋冷寒的園林裡。勉強地睜開眼睛,千嫿看到正對着自己上方的光亮有些幽蘭,幽蘭的上面閃爍着五顏六色的煥彩。千嫿感知到了源自那東西帶來的靈氣。那靈氣的味道就像綿香的糖,讓她聞到了就有一種久違了的飢餓。
不由自主地,千嫿仰面努力地伸出顫顫巍巍的雙手。伸手之下一次沒有撈到,口中不禁孩子一般地叨叨着。“好大的膽子,竟敢不聽我的使喚,你們活膩了是不是?”
“咚”地一聲東西掉落的聲響在千嫿耳邊久久不覺,好像過了好久好久,千嫿只覺得自己渾身異樣的滿溢感覺漸漸變得不那麼明顯,揉了揉自己發疼的眉心坐起身,四顧就是一驚。
“這個黯然無光、猶如鬼地的奇怪樹林是哪裡?姐!姐?墨丹青!墨丹青?孔…城主?”千嫿攏起雙手在自己的脣邊用最最笨拙的方式呼喚着,可是,就在她喊出孔凝軒的稱呼時候,忽地感到自己周遭有一股不太溫暖的風吹過。
趨利避害是一切生靈的根性,更何況千嫿的本元只是一株雙生的“宿怨”花。她失去了反擊意識地向着自己感到危險的地方揮了一下衣袖,但,那個她揮出的方向卻實打實地發出“轟隆”一道聲響。
“咳咳,主人你看。我就說這主僕二人不懷好意,他們毀了整片禁地,從此以後,咱們大澤便再也沒有靈石可以依傍。數個部落圍城,若是他們一走了之,咱們該如何是好?”以自己的衣袖擋住視線的千嫿恍然回了神兒,是呀!即便她只有暈厥之前的妖力,她也沒必要懼怕鬼怪的?
只是,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傢伙到底是誰?
千嫿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還是渾渾噩噩的,起初擋住眼睛的手撫住自己的後腦,希望可以讓自己清醒些。一瞬間,千嫿的眼中映出九幽霧骨的虛影,就在她面前,孔凝軒主僕二人的身邊。
所有的記憶一時全部回到了她的腦子裡,她吐了血,而後發生的一切她都不大記得,她只能想起那之前和此刻復甦的剛剛有人借自己的雙手結陣的事情。她得出去看看,不僅是出暮光城,還有大澤,她得去鬼域,去天毒!
“你要幹什麼去?這便是凡人所說的‘過河拆橋’麼?呵,那這橋你倒是拆早了,現在城池外面被諸多叛軍圍困,你想離開,恐怕已經不會像進來時候那麼容易了。沒有我們城主,你休想……”孔雀原本是看着千嫿說話的,但話說了這些千嫿忽然消失在他的眼前,轉眸看向自己的身側時候,孔凝軒竟然也不見了。
千嫿就那麼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他的眼前,環顧着往昔只在園林外面看就金光熠熠的禁地,孔雀雖然沒有像今日一般進來過,卻也不願意這樣進來看着禁地蕩然無存。
暮光城城牆,千嫿隻身站在城牆的外緣城垛上,小看這一城之下的貪婪衆生,不禁回首看向身後的孔凝軒,“城主,看來孔雀說的不錯,千嫿卻是給你們惹了太多麻煩。敢問城主,你手下的不臣之禽可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