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是打算去愛琴海,因爲衆神史詩上最後標註的那幅地圖。
亞歷山大留言說他將葬在那裡,還有一具神祇的屍骸。
霍去病想去看看究竟!
一月初的小亞細亞,多了一絲寒意。
阿德利希亞軍塞內,精騎四出,人馬如龍。
帶着‘漢’字的大旗,在軍塞的城頭飄揚獵動。
這是一個對漢人來說最好的黃金時代,每個沐浴在漢旗下的人,都滿臉驕傲,神色振奮,作戰意志堅凝無比。
就像霍去病所說,漢軍不是來打仗的,而是來征服,佔領異域的土地,播灑漢之榮耀!
霍去病和馬其頓國主列加,往軍塞的主殿走去。
一國之主跋涉千里來拜見,霍去病也只從城堡大廳走出,算是保持着迎接的基本禮節。但門農·列加已感覺受寵若驚,躬身隨在一旁,共同進入殿內。
衆人依次落座。
馬其頓人之前已經做好了迎擊羅馬第一軍團的準備。
但隨後第一軍團主動退走,張次公部趕來,傳達了漢軍在霍去病的親自帶領下,千里奔襲,攻克羅馬王城,大潰十二議會家族的消息。
馬其頓人聞之狂喜,震撼以極。
漢軍輝煌的戰績,徹底引燃了馬其頓,亞美尼亞等周邊各國!
門農·列加知道霍去病回來,遂迫不及待的前來拜訪。
隨行的還有列加之女,已成爲馬其頓公主的洛狄,女神祭司阿芙緹,首席宮廷祭司,農務,軍務大臣等一應要員。
國內重要人物,近乎傾巢而來。
洛狄,阿芙緹兩女金髮爛漫的披在肩頭,落座後,海藍色的眼瞳,不約而同的往首位看去。
眼前的漢軍統帥,正不斷刷新着他們對戰爭的認知。
列加進入殿內後,又遞出一個特殊的錦盒。
這是他在上次霍去病歸漢前說過,關於亞歷山大的遺物。
錦盒裡,放的是一枚戒指。
白銀指環的外觀,古拙簡單。
“此爲我馬其頓聖物,亞歷山大,我們最偉大的國王的隨身戒指,其內有他的神之空間,特地獻給統帥。”
這是世代在馬其頓皇室中傳承的一件國寶。
讓霍去病意外的是,列加也提供了關於亞歷山大葬身的消息,位置……在他們的王宮內,隱藏的一個特殊空間。
衆神史詩上最後的那份海圖裡的留言,說亞歷山大的帝身在愛琴海,隨海洋而永存。
那馬其頓人這尊帝身是哪來的?
霍去病看了眼列加。
列加神色恭謙,近乎以下屬的禮節,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
羅馬都被一戰打崩了,馬其頓的生死,國之興衰由霍去病一言可決。
滔天的權力帶來的是無上的權威,霍去病沒做什麼,但列加卻感覺惶恐不安。
“偉大的統帥,我想問問,您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霍去病理所當然道:“羅馬已遭重創,加緊攻勢,潰之!”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大勝後的漢軍,不僅不能放鬆,還要加緊打擊羅馬。
霍去病從高盧奔襲返回時,其實考慮過走另一條路線,就是按原路,再打回羅馬王城。
適時羅馬周邊各部齊聚,若能再將其正面擊潰一次,然後從羅馬往南出海,殺到迦太基港登陸,橫掃羅馬南北兩地,對羅馬人的心態打擊尤爲嚴重。
但考慮之後,霍去病還是選擇了直線往東,折返色雷斯的路線。
這條線路的突襲打通,更有利於後續用兵,等於幫漢軍打開了西進之門,提前掃平部分障礙。
此時,列加喜道:“統帥英明,我來就是爲此事。”
“能不能讓我馬其頓人附庸漢軍,一起攻取色雷斯,然後往南,進入我們馬其頓的祖地。”
列加的意思是他們想讓霍去病允許,重新拿回之前被羅馬人驅趕,被迫東遷以前的馬其頓故土。
也就是色雷斯往南,巴爾幹半島到雅典,比鄰愛琴海的千里沃土。
馬其頓人世代居住的地方。
列加鼓動脣舌,續道:“若冠軍王允許我們拿回原來的土地。我們願將現在的國境讓給大漢。
而我們回到故土,會成爲漢的附庸,每年給大漢上繳更豐厚的稅賦。
阿德利希亞的要塞,則仍由大漢屯軍駐守。”
意思是漢軍掌握了這處要塞,從地理位置上來說,扼守在馬其頓的國境上方,隨時可以揮軍南下,直取馬其頓。
關於後續用兵,周邊各國形勢,霍去病有過很認真的考慮。
等擊潰羅馬,需要周邊地區勢力的彼此牽制。
扶持馬其頓,包括日耳曼人,和後續擊潰的羅馬,在地區上相互制衡,讓他們彼此‘爭寵’。
將西方的沃土當成大漢的後宮,各國皆爲臣妾,奉漢爲主,是一種手段。
讓他們互鬥消耗,大漢纔有望久治。
若地方一片和諧,就輪到他們聯合起來,考慮如何對抗大漢了。
所以將馬其頓的故土還給他們,在地中海地區佈雷,紮下釘子,是霍去病原有的計劃。
馬其頓國主的要求,符合他的計劃。
霍去病首肯同意,便決定了數千裡土地的歸屬權。
列加大喜過望,事情意外的順利、高效,一次碰面就定了下來。
列加等人決定在這裡休息一日,而後返回馬其頓。
霍去病也打算去一趟,看看亞歷山大的帝身,到底怎麼回事。
夜色初降。
霍去病回到軍塞的寢殿,倚在榻上看書的白南妤從榻上下來,一笑百媚生:“王爺征戰回來,難得休息,我幫王爺揉捏揉捏。”
霍去病解了外袍,在榻上趴臥。
看見白南妤在看的書卷是古地中海文字:“你在學習周邊國家的語言,文字?”
“嗯,後續我們征服了這裡的土地,想要治理,需要熟悉他們的語言,文化。我早些接觸,能幫王爺分擔分擔。”
邊說話邊探出柔嫩如玉的手,揉捏霍去病的肩頸。
…… 羅馬。
漢軍退去後,執政官蓋烏斯·馬略回到羅馬王城。
夜色下的執政官府邸,燈火通明。
大亂未定。
城內到處都是巡街的士兵,戒備比此前要嚴謹的多。
執政官府邸內,還殘留着漢軍攻進來那一晚的戰鬥痕跡。
一側的牆壁上,留着密集的箭孔。
漢軍發射的箭,能找到的大多會收走,牆上只剩下箭痕。
執政官邸的前殿,是青石材質,堅固且氣派。
馬略回來後,盯着那排箭孔看了好一陣,伸手觸了觸箭痕的深度,尾指盡根而沒。
這箭的射襲威力,讓馬略眉頭緊皺。
漢軍用的是那種速射的弩箭。
近距離不用拉弓,射速之快,之密集遠超羅馬人的長弓。
這麼密集的箭,仍有這種威力,在青石上留下指深的痕跡。
單是漢軍的弩箭,已是一種大殺器。城內巷戰,隊列交鋒,都是破敵利器。
“執政官閣下,戰損初步統計出來了,您要親自看看嗎?”一名侍從走進來。
眼下的羅馬潛流暗涌,十二家勢力大損。
但總有那麼一兩個幸運兒,比如十二家的列戈家族。
他們的家主,當時去外地巡查,很幸運的躲開了漢軍的奇襲,只家中留守的一些重要人物被殺。
他們掌控的勢力,並沒因此出現太大動盪。
但這對羅馬並非好事。
有兩三家損失不大,其他家折損嚴重,勢力的平衡被打破,強大者的野心也就滋生出來,想獲得更多。
新的勢力洗牌,已經開始了。
馬略心事重重的坐在執政官的官位上,接過下屬遞上來的皮卷。
一共多達十餘卷,全是統計這次漢軍來襲的損失。
馬略展開皮卷,同時展開的還有一張地中海地區的羅馬地圖。
地圖上,以猩紅的線條,標註出了漢軍攻入羅馬的作戰路線。
一個從東往西勾勒,幾乎閉合的橢圓形!
其作戰過程,捲入的面積之廣,帶來的打擊之迅烈,精準,配合皮卷標註的羅馬軍團的損失,讓馬略感覺一陣心驚。
“漢軍最初應該是在馬其頓西南角某處登船,出海而來,全程保持隱秘。
最終在金盆地月亮灣登陸,避開了我們的防線,直襲羅馬。”
侍從彙報道:“城內的人事後回憶,漢軍破門入城那一刻,負責守城的士兵,纔有所感應。”
“他們入城,主要目標就是斬首十二議會家族的人,作戰目的非常明確……伏擊第二軍團後,他們再次消失,往西北去,目標是高盧行省,聯合日耳曼人,打擊第六,第七軍團。”
“漢軍從高盧撤出後,轉而往東,橫跨數千裡,最終返回了阿德利希亞軍塞。”
馬略默默翻看各處戰損:
“漢軍的總人數,折損多少,爲什麼沒有標註?”
“因爲不確定,只大略估計人數在四到六千間。戰損……根據一些跡象猜測,不會超過兩成。”
馬略的心臟狠狠的跳了跳。
五千人左右,打穿羅馬王城守備軍和長達千里的北部防線,撤出時,戰損不足兩成?
這是什麼戰鬥力?
殿外,又有侍從來報。
第一軍團長尼薩回到羅馬,求見。
不片刻間,尼薩從門外大步進來,開門見山:“執政官,漢軍之強,想來也出乎你的預料。
這一戰,他們鋒芒盡顯,對我們的打擊太嚴重了。羅馬不能再亂,不然有滅國之禍!”
馬略心頭微鬆。
並不是所有人都在爭權奪利,總有人能看清形勢。
戰力仍完整的第一軍團,及其帶回來的神殿軍,加上執政官麾下的親軍羅馬之盾。
羅馬的幾大王牌軍團,主力還在,給他們保留了一線生機。
馬略和尼薩聯手,能更快穩定羅馬局勢,彈壓各家的異動。
“現在的羅馬,執政官應該以最快的速度,最狠辣的手段穩住局勢,震懾各方。”
尼薩道:“不然會有大亂。”
馬略眯眼道:“漢軍突襲羅馬,也不全是壞事。十二家的存在是我們最大的問題,正可順勢拔掉,讓我們一起重整羅馬。”
……
星斗滿天。
阿德利希亞軍塞的寢殿。
霍去病笑道:“還嘴硬嗎?”
白南妤很溫順的搖了下頭,嘴硬的結果她剛領教過,脣瓣有些紅腫。
夜色輕柔。
第二日,馬其頓人踏上歸途。
霍去病帶領一隊親軍,和隨行的白南妤,大貓,胖虎,在當天傍晚,疾行來到了馬其頓首都。
他進入馬其頓王宮,在列加陪同下,取出那枚白銀戒指,開啓了王宮深處的一處隱匿空間,準備查看亞歷山大的葬身。
“這處所在,因爲大帝的葬身。兩百年來,發生過不少神異。”列加解釋道。
兩人一起進入隱匿的空間。
轟!
變化突起,厚重的壓力撲面。
在空間深處,金光涌動,朦朧之中,竟似有一個沉寂了多年的身影,在緩緩起身。
列加大駭,下意識往霍去病身後挪了挪:“發生了什麼,大帝逝去兩百年了,難道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