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九 大秦鐵騎
有靈陣阻絕,宗守的靈識不能及遠,不過卻可聽那邊,隱隱傳來兵戈交擊,靈法轟鳴之聲,
這是宗守最吃虧的地方,哪怕藉助王道武學,戰力可與聖境比擬。可這神念卻遠遠不如,許多時候,都會受到侷限。
也不知那邊是何人,居然還先於他進入正墓。
稍稍猶豫,宗守就讓碧火玄龜,偏向另一條岔道。
這墓宮中通道四通八達,通往主墓室的通道,不止這一條。
他眼下並不急於與這些人見面,更不願在未見到那十二具銅人之前,與人起什麼衝突。
其實能進入主墓,越多越好。強者越多,對這墓中大陣的壓力也就越大、
秦皇墓內的玄機,他即便得了重玄的靈陣圖紙,還有墨門的部分機關分佈,也最多隻掌握了其中一二而已。
可即便是隻這十分之一二,也是使人見而生畏。
太早進入主墓室,只會是送死。
而此時他的目標,卻是這正墓中的另一處所在。是重玄那張墓室圖中,一處儲藏陪葬品的庫房。
然而再奔行片刻,宗守就又神情凝重的,讓碧火玄龜停下。
隱隱聽得這條通道前方,一陣陣整齊劃一的轟鳴聲。
就彷彿是數萬只鐵蹄,正在踐踏大地,使下方的地面,震顫不休。
宗守才猶豫着,是否令碧火玄龜原路退回,走另一條墓道。就聽前方,傳來一聲厲喝。
“何方宵小!敢犯吾皇帝宮?”
聲音雄渾,震得人耳膜生疼。那奔雷之聲,也驟然加速。
僅僅兩個呼吸,就見一股鐵騎洪流,從對面衝來。
前方三百騎並行,把整個墓道塞滿。遠遠望去,那後方彷彿是無窮無盡。
都是黑衣黑甲,透着冰冷氣息,不似生人。氣勢凜冽浩大,幾乎超越過宗守見過的所有玄階道兵。
而最前方一人,則騎着高達三丈,蹄踏烈焰的巨獸,身形魁梧也遠超常人。渾身籠罩在滿是尖刺的堅固鐵甲之中,手持大斧,腰掛鏈錘。冰冷的目光,從面盔中透出,冷冷的看了過來。
“攪擾陛下安寧,按罪當斬!給我死!”
當先疾奔而來,猛地一斧斬至。使碧火玄龜上的五人,都微微變色。
這黑甲騎士實力最多隻是神境而已,可結合身後數萬鐵騎,這一斧之威,甚至超越了聖境!
“請原兄助我!”
知曉腳下的碧火玄龜,是斷然擋不住這一斧。宗守不假思忖,那煉神劍直接就從袖內穿出。灑出千萬道劍芒,有如蓮花綻開,層層疊疊的阻在了身前。
元一劍之陰!
十丈之內,是我不破劍域!
那劍影所化的‘蓮花’卻一層層的破碎開來,巨斧依然是勢如破竹。
不過就在十丈距離之時,終還是被阻住。無數的劍影迸發,充塞於這十丈空間。不斷的抗擊,不斷的卸力,不斷的消磨。
宗守的脣旁溢出了一線血絲,不過好在那玉傀儡,此時已將一把白玉小弓取出,一連三箭射向了那黑甲騎士。
“墨門玉傀儡?雕蟲小技?”
後者一聲輕哼,把斧光稍稍一收,只一個小小的變化,就將三支白玉小箭全數斬碎。輕描淡寫,似乎毫不費力。
宗守看着,頓時倒吸了一口寒氣。這樣的對手,哪怕是他們五人合力,也未必能勝。
“走!”
那碧火玄龜不用他吩咐,就果斷的全速向後遁逃。
只用三百分之一個彈指,就已飛出了萬餘丈,退出了這條通道。
那黑甲騎士此時卻甕聲自語;“吾即已死,爾爲何能生?都給我死!”
身後數萬鐵騎再次齊齊奔行,左右四方,都閃爍着異樣的靈光。
本身奔馳之速不快,然而在墓內靈陣的加持助益下,卻反倒是遠遠超出了碧火。
而此時四面八方的墓道之中,也依稀有鐵蹄踏鳴之身傳來。
“該死!逃不掉!”
原無傷的面色蒼白:“真見鬼了,這些死物的速度,居然比我全力飛遁還要快些。”
宗守亦是蹙眉,即便遁速再快,此時也是無法。
周圍通道,都已經被這些黑甲鐵騎圍堵阻截。
難道是非要在這裡,先戰上一場不可?
纔剛入秦皇墓,就已受輕創。看此時的情形,只怕又要自己的底牌,早早就用掉?
“所以說了,奴家說不定能幫到愛郎——”
蘇小小輕聲一笑,淡定自如的看了周圍一眼:“愛郎能否先使用幻法,將我們藏起來?”
宗守一楞,心想在這個地方,幻術有用?
那些渾身陰煞之力纏身,看不到半點生機的甲騎若然願意,輕易就可破除。
不過試一試也無不可,反而最後,無非是一戰而已。
讓碧火玄龜浮起,緊貼着頂層石壁。宗守目光血光閃現,同時一面青色幻境,顯現在了腦後。
不但在這頃刻間,用幻術將諸人籠罩,更以焚世血瞳,操控空間之力,形成一層層的時空壁障阻絕氣機。
“不愧是九尾玄狐血脈,守郎的幻術,真個使人叫絕,爲何平時不用?實在浪費了——”
蘇小小以扇掩面,吃吃的笑着。也不見有何動作。然而身週上下,卻一個個的靈紋凝聚向外擴張。
就彷彿是一圈光輪,顯現在了蘇小小的身後。
宗守心中本是懊惱無比。心神緊繃,關注着那些黑甲鐵騎的動靜。可當蘇小小施法之後,心情卻莫名的平靜了下來。
“這就是元魔七情決?好霸道——”
能使仇人生不起戰意,絲毫的仇恨之念。也可使人在一瞬間徹底瘋狂。
更使人驚異的,是他眼前一幕。那些衝涌過來黑色鐵騎,居然都再不曾注意到他們五人與碧火玄龜。
就連那個手持巨斧的黑甲騎士,也只是疑惑的看了這邊一眼,就不再理會。帥着數萬騎士組成的洪流,轉向了另一個通道。
宗守心中詫異,這個傢伙,定然是已經發覺了此處有異。
畢竟是在秦皇墓內,而這位實力強橫的騎士,明顯與這裡的大陣,有着極深的聯繫。
估計只需一念,就可洞察他的所在。
可此時的情形,卻彷彿是之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待得此處再次恢復寧靜,周圍通道的鐵蹄聲,也漸漸消失。
宗守是面色古怪的,把那幻術散去。而其餘三人,亦是拿異樣的眼光,看向了蘇小小。
宗守與原無傷已是猜出了幾分究竟,然而初雪卻是依然疑惑。
“可別小看了我的元魔七情大法,喜、怒、憂、懼、愛、憎、欲,怨也是在七情之內”
蘇小小自若道:“這些人在盛年爲秦皇陪葬,故此心有怨意,痛恨生人!可既然還有怨念,不管是聖人還是死物,都在妾身掌控之內。”
初雪看不得蘇小小得意,撇了撇脣,不再去理會。
沈月軒這時則是一聲輕嘆道:“我如今總算是知曉,當年那縱橫雲界的三十萬大秦甲騎,到底去了何處,爲何消失?”
此處五人,聞言都是默然。
大秦甲騎之威,方纔都已有領教,確然不愧是這世間一等一的玄階道兵。
可惜秦皇壽元太短,否者借十二銅人之力,數十萬鐵騎道兵之威,說不定此時已經橫掃諸界,成爲又一個焚空仙庭——
原無傷則用諷刺的語氣道:“即便是死,也不願將麾下的強盛之軍留給後人。這位秦皇,看來真是覺得自己會有復生之日,可以再次橫掃雲界!我聽說那位大秦太子極其賢明,深得軍民之心,卻在秦皇死後被人矯詔誅殺。可依我看來,那是否矯詔,怕是兩說。始秦因其而盛,也因其而亡。”
宗守啞然失笑,心中雖不以爲然。不過不得不承認,這原無傷之言確實有些道理。
秦皇墓在秦皇死後,仍舊修了數年,直到雲界諸雄起兵之時才停下。
換作是扶蘇,斷然不會繼續。
不過想這些無益,他此時更關心的是眼下。
“我的王道武學,在這墓地之內,只能動用不到一成。進入這墓宮,就等如是身入敵國麼?”
心下是慶幸萬分,幸虧是得那千目紅眸石之助,踏入到了仙境後期。不但完成自己的內天地,更凝練出三絲仙力。
多了一張保命的底牌,否則這次進入墓宮,只怕更兇險百倍!
此物更隱隱一種怪異的感覺,自入宮之時就已開始,彷彿被周身一絲惡意纏上,縈繞不散。越是深入墓宮,就越是心神不寧。
“被人盯上了麼?”
宗守皺眉,不易察覺的偷偷窺覷了蘇小小一眼,卻並未察覺到什麼異樣。
略一思忖,宗守就將一張黑色的玉塊拿出,猛地捏碎開來。
一團黑光灑開,籠罩住了諸人。
蘇小小好奇,問道:“這是何物?”
“我那國丈給的一塊墨玉瑝——”
宗守也不隱瞞,大大方方道:“據說被其念供真言,供養了整整四十九日。粉末纏身,可以在三日之內,隔絕大部分的邪術。”
蘇小小‘哦’了一聲,知曉宗守的國丈孔睿,乃是世間一等一的術算大家。
當下也不再以罡力阻絕,而是釋放開來,任由那粉末落在衣上。
幾乎同一時間,隔着十數條通道的一人,眉頭微微皺起。
靈念感應,居然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