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沒想到是我,那麼怎麼會在這裡等着我?”雷克斯笑了笑,冷峻的臉龐上依舊毫無血色,就像一個病魔纏身的病人一樣。
“如果我說這只是巧合而已,你會相信嗎?”埃爾文嘆了口氣,目光落在雷克斯的身上,看到了那一件沾滿了血跡跟刀劍傷痕的灰色鎧甲。
他實在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但事實就是如此,由不得他不相信,如果今夜雷克斯沒有出現在這裡的話,那麼埃爾文還可以認爲他是因爲其他原因纔會把鎧甲穿在殺人狂的身上。
但是現在,一切都明朗了——雷克斯就是殺人狂。
“其實我很樂意相信這只是巧合而已,不過我的智商告訴我,如果我真的這麼說,那麼你一定會生氣的。”雷克斯臉上滿是自嘲的表情。
“你知道就好。”埃爾文看着這個來自泰坦教廷的狩魔騎士,心中根本無法想象這樣的人竟然會變成殺人狂,“說吧,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雷克斯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早已經料到埃爾文會這樣問,但他卻沒有任何的答案,臉上依舊是苦澀的笑容:“我也不知道,事實上,我是在昨天夜裡之後,才明白自己就是殺人狂這件事情,而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爲自己是個追擊者,但最後我才明白,原來是我自己一直在扮演着兩個角色而已。”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件事情嗎?最近一個多月的時間,我一直被噩夢折磨,夢見我在夜裡的時候,變成了殺人狂,不停的殺人,不停的摧毀村莊跟城鎮,那時候我以爲自己是因爲見了太多的血腥場面才產生這樣的噩夢,但實際上,我並不是在做夢。每當到了夜裡,我自己的意識就會陷入沉睡中,而另外一股不知道從哪來的意志影響着我,控制着我的行動。”
埃爾文不知道該不該再相信雷克斯的話,不過他聞言之後也想起了雷克斯在酒館中所說過的話,他說過他找不到殺人狂的蹤跡,不管怎麼追尋,都始終見不到殺人狂的蹤影,如果那時候他沒有說謊的話,那麼就能夠跟現在的話對上了。
因爲雷克斯他自己就是殺人狂,每當夜裡,他的自我就會消失,變成另外一個人。
這似乎就跟多重人格分裂一樣,有很多人實際上並不知道自己患有這樣的症狀,因爲兩個人格根本就沒有互相交集過,如果沒人提醒的話,也許只有在夢境中才能見到另外一個自己。
埃爾文想起那一夜在酒館時,雷克斯有一瞬間變得陌生無比,而那個時候,恐怕就是他另外一個人格的出現了。
埃爾文不清楚同爲殺人狂的格吉爾是否一樣具有人格分裂症狀,不過他從剛一開始的性格,到後面的性格確實有很大的變化,而且根據伊恩的說法,格吉爾小時候也是一個性格內向膽小的人,跟後來的變化根本就判若兩人。
這樣一比較的話,格吉爾確實有可能是具有人格分裂的症狀,而聯想到他也是終焉教徒們製造出來的傑作,那麼造成雷克斯現在這樣一幅模樣,也極有可能是終焉教徒們動的手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殺人狂?”埃爾文沉聲問道,“難道你就一點察覺都沒有嗎
“也許吧,我的精神變得很差,思考能力下降很多,所以一直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什麼的地方。”雷克斯搖搖頭,實際上還是有的,他以爲自己被殺人狂給耍了,然後懷着惱羞成怒的心情,但精神方面卻越來越差,根本就無法思考一些邏輯性的問題。
“不過,昨天晚上在現我自己就是殺人狂之後,我倒是想起了一個很有可能的原因……”
雷克斯從身上掏出了一件東西,平放在手掌心上伸出來,給埃爾文跟蘇珊看個清楚。
在他手掌心上的東西,是半面好像骷髏頭一樣的東西,但卻只有嬰兒拳頭大小,單邊的漆黑眼眶中,似乎有幽幽的光芒在閃爍。
“這是什麼東西?”埃爾文疑惑的問道。
“這是在你殺掉格吉爾的地方撿到的,一直都在影響我的精神跟思維,我之所以會變成殺人狂,也許這個東西就是罪魁禍。”雷克斯苦笑一聲,在此之前,他也完全沒想到原因竟然會是這個,但也只有這個了,尤其是在他自己明白了自己的所作所爲之後,一個非常奇怪的聲音就一直在他的腦海中響起來,儘管沒有任何證據,但是在感覺中,雷克斯完全確定那奇怪聲音的來源就是手掌心這半塊骷髏頭。
埃爾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凌厲的目光盯着雷克斯手掌心上面的骷髏頭。
“把它丟了。”
埃爾文忍不住高聲喝道。
“太晚了埃爾文。”雷克斯依舊苦笑着,也許今夜他的笑容是最多的,但同時也是苦澀的,“已經現得太晚了,我被它影響太深了,已經生不起丟棄它的念頭了。”
“我早就告訴過你這是在玩火”
看到雷克斯這幅廢材一般的模樣,埃爾文憤怒的斥責道,早在沙盾城的時候,埃爾文就已經告誡過雷克斯不要玩火,要不然最終的下場肯定是玩火**,但雷克斯太過自信了,同時也太過自負了。
曾經差點讓懲戒院所有爪牙都全軍覆沒的終焉教徒,曾經差點讓整個埃倫德陷入黑暗深淵的虛空教廷,這樣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連埃爾文這個曾經的玩家,現在熟知一切的穿越者都不敢招惹,又怎麼可能是雷克斯這個在狩魔騎士中都算是菜鳥的傢伙能夠抗爭的。
面對埃爾文的斥責,雷克斯啞口無言,他知道埃爾文說得對,他也知道自己早就應該聽這個年輕人的話,但現在已經晚了,什麼都晚了。
看着眼前這兩個都沉默下來的男人,一直在旁邊都默默看着的蘇珊,這個時候才低聲插口道:“埃爾文,冷靜一點,看看還有沒有機會補救。”
補救?還能有什麼辦法補救?
埃爾文忍不住感到頭痛起來,如果雷克斯真的跟格吉爾一樣的話,那麼他現在也應該同樣是具有邪惡詛咒類生物的特性——強的自愈能力,還有增長極爲迅的實力,同時伴隨着時間的加深,性格的變化會越來越明顯偏向於邪
而最重要的是,埃爾文現在還搞不清楚兩人所患的到底是哪一種邪惡詛咒,如果給他時間的話也許能夠實驗出來,但對方明顯就不會乖乖站着讓他驗證。
“沒用的埃爾文,你已經救不了我了。”似乎聽到了蘇珊的話,雷克斯低聲說道,“我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正在一步一步的滑向深淵,明明知道跌落下去就是萬劫不復的境地,但我的心卻沒有任何的抗拒,我已經中毒太深了。”
“你閉嘴,從現在開始,你沒有任何言權”埃爾文忍不住怒喝一聲,但也只換來雷克斯的一聲苦澀的笑。
“你給我聽着,現在老老實實給我把武器放下,也許我還有辦法可以救你。”埃爾文伸出手指指着雷克斯,但後者卻搖了搖頭,將長劍從腰間抽出來,劍尖對準了埃爾文。
“我已經說過了埃爾文,你救不了我的,你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趁我還沒有徹底變成殺人狂之前,就把我給殺了。”
“哦?沒想到你現在還有這種覺悟?”埃爾文冷笑一聲,“那你爲什麼不乖乖放下武器,空手走過來引頸就戮?我一定會殺了你。”
“你理解錯了埃爾文。”雷克斯從身上取出了那個惡鬼面具,“我的意思很簡單,你唯一能夠做到的辦法,就是在我清醒的時候殺了我,因爲現在的我比變成殺人狂的時候弱小了很多,但這只是一個辦法而已,並不代表我就會乖乖受死,因爲我也想活下去。”
埃爾文彷彿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一時間氣極而笑:“哈?”
“你還不明白嗎?現在是你殺掉我的最好機會,但我也想活下去,因爲我不可能白白送死,我還沒活夠,哪怕是成爲了殺人狂,我也不想就這樣死去,我沒那麼偉大,你明白了嗎?”
雷克斯將惡鬼面具戴在了臉上,甕聲甕氣的聲音從面具下傳來出來:“想要救我,那就憑實力來殺我吧,反之亦然,想要做這種勇敢的事情,不可能不付出代價,你也有可能被我殺了,選擇吧埃爾文,你是要就此離開不再管這件事情,還是向我拔劍?”
埃爾文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凌厲如刀一般的目光緊緊盯着雷克斯,想要透過惡鬼面具上的眼眶,看清楚雷克斯的眼神,看清楚他這番話下面,到底隱藏着怎麼樣的心思。
可惜,惡鬼面具的眼眶中,一片漆黑,如同黑暗滋生的深淵,深不見底。
“好,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滿足你,自從升上了十級之後,我還沒有好好跟人動過一次手。”埃爾文點了點頭,伸手將腰間的斬鐵劍拔出來,雪亮鋒利的劍刃在月光下栩栩生輝,寒意如霜。
“埃爾文,別衝動。”蘇珊在一旁緊張的說道,她看得出來埃爾文實際上很不想跟雷克斯動手,而雷克斯也跟以往的敵人不一樣,這是一個極爲強勁的對手,從他冷酷的語言來看,在戰鬥中大概不會有任何留手的可能,而埃爾文不一樣,他極有可能下不去手,這並不是一場公平的戰鬥。
“沒事的蘇珊,我有分寸,這也是我們兩個人的戰鬥,你就別插手了。”埃爾文對蘇珊擺擺手,示意她站到旁邊去。
蘇珊聽到埃爾文這句話,立刻想要開口反駁,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不插手。
但下一刻,蘇珊就注意到埃爾文跟她擺手的時候,手掌上的手指做出了一個隱秘的手勢,這是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才明白的手勢——意思是伺機而動。
“你這傢伙……”
蘇珊忍不住想要踩埃爾文一腳,但還是略微安心下來,然後緩緩的退到了一邊。
而對面,雷克斯已經伸手拍了拍他的坐騎伯騎士的屁股,這匹血紋戰馬立刻心神領會,嘶鳴一聲就甩開四蹄狂奔而去。
“這是跟了我好幾年的愛馬,它叫伯騎士,是一個很調皮的孩子。”雷克斯的語氣就像在聊天一樣平淡,但卻給人一種交代遺言般的感覺,“我已經吩咐它明天早上再回來,到時候如果是我贏了,我就會騎着它離開,而如果是你贏了的話,那麼它就是你的了埃爾文,要替我好好照顧它。”
“現在說這些話太早了雷克斯。”埃爾文臉上掛着惡趣味的笑容,“說不定我們是平手,但你的馬卻中了獵人的陷阱,然後被大卸八塊做成烤肉串,也許你還會稱讚一聲滋味不錯。”
“在沙盾城的時候我就很想告訴你了埃爾文,你的玩笑非常惡劣,而且也一點也不好笑,你能不能別再說了,你根本就沒有幽默的天賦。”雷克斯似乎被觸怒了,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氣急敗壞。
埃爾文也是臉色一沉,他最討厭的事情就是說笑話的時候別人一臉蛋疼的說一點也不好笑,級尷尬的好不好。
“你這個整天冷着一張臉的傢伙沒有資格評論我有沒有幽默天賦,而且你臉上的肌肉是僵硬的,好像被凍僵的肉塊一樣,笑起來很難看的你知不知道。”
“很好,看來我們早就對彼此已經很不滿了,那就用一場戰鬥來解決所有問題吧。”
“正合我意。”
聲音剛落的一瞬間,埃爾文右腳猛地往地上一踏,磅礴的力量瞬間從身軀中貫穿大腿到腳底,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勁氣爆開,地上的積雪瞬間就被震得四濺而出,露出下方被低溫凍得堅硬如鐵的地面。
而就算是這樣的地面,在埃爾文這一腳下也被踩得爆裂開,裂縫如蛛網狀般蔓延而出,碎泥塊緊隨着積雪飛射而
“嘭”的一聲,反震之力從腳上竄了回來,埃爾文的身軀立刻像離弦之箭一樣而出,極快的度幾乎刺破了空氣,在身體表面上形成了旋轉攪動的氣流,撕拉一下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雷克斯藏在惡鬼面具後的雙眼猛地睜大,埃爾文的身影在他的視線中迅放大,一抹寒光彷彿刺穿了空間與時間,瞬息間就來到雷克斯的面前。
這是埃爾文的斬鐵劍,流線型的劍身在月光下彷彿包裹着一層淡淡的熒光,鋒利的劍鋒劃出一道刺眼的寒光,頂端處是比普通長劍長出了一大截的劍尖,刺向雷克斯的惡鬼面具。
如果對手只是一個精銳戰士的話,那麼埃爾文這一擊差不多可以完全從對方的頭骨上穿透而過,而對方還未能反應過來。
但雷克斯不一樣,他已經是進入了位階之門的強者,同時也是戰鬥經驗極爲豐富跟出色的狩魔騎士,埃爾文這一擊雖然快捷無比,但雙方的距離還是太遠了,足夠雷克斯做出反應。
“鏘”的一聲,雷克斯高舉而起的長劍架住了埃爾文的斬鐵劍,兩股力量通過劍身猛然碰撞在了一起,化作無形的勁氣吹散了埃爾文帶來的氣流。
埃爾文本身的力量較大,並且在加上衝勢,雷克斯立刻抵禦不住,往後退了一步,一腳踏入後面的積雪中。
兩人同時將劍一絞,兩把長劍旋轉起來化作兩個風車般的劍光,叮叮噹噹碰撞在了一起。
埃爾文將斬鐵劍往回一收,然後再次橫掃而出,雷克斯明知道自己力量不夠,但他不肯墜了氣勢,同樣一劍硬拼而上。
雙方的戰鬥越來越快,出劍的度也迅加快,眨眼間就變成了肉眼難見的高斬擊對碰,無數月牙形的劍光在兩人之間炫目閃爍,然後轉眼即逝,狂暴的氣流裹挾着無數星星點點般的火星向四周圍席捲而出,吹動了兩人腳底下的積雪,雪花被勁氣捲起,然後紛紛揚揚灑落向四周圍。
埃爾文本身在升到十級之後就進入了位階之門,而他的成長模板是精英戰士級別,戰鬥力遠比一般的戰士更加出色,兩人雖然同處在位階之門第一階,但埃爾文在身體素質上明顯已經壓過了雷克斯一頭。
而更別說埃爾文還獲得了黑銅勳章,身體素質已然將雷克斯遠遠拋下,無論是力量還是度,亦或者是反應能力,都比雷克斯強得多。
而如果要比戰鬥經驗的話,雷克斯是執行過不少任務的狩魔騎士,埃爾文則是pk刷怪兩不誤的技術流玩家,相比較之下這一點半斤八兩。
因此在戰鬥爆之後,雷克斯很快就被埃爾文壓制住了,開始不停的後退,在埃爾文的高斬擊下,也變得左支右拙起來。
埃爾文瞄準了一個機會,開始動用真正代表了他戰鬥力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