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德里恩發完言,場內的氣氛變得極端詭異,奧克斯瞪大了雙眼,豔羨之情溢於言表。
而普西拉撇了撇嘴,神色間滿是嫌棄、厭惡。
羅伊見狀心頭爲吟遊詩人默哀了半分鐘。
這傢伙在普西拉麪前原形畢露,以後還能和她走到一起嗎?
“我沒看錯,丹德里恩大師,您果然是泡妞聖手、情場浪子…”奧克斯衝詩人擠了擠眉毛,
“額…”丹德里恩見獵魔人神色緩和,鬆了口氣辯解道,“追求靈感是詩人的天性,而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能提供靈感,包括美人,所以我只是爲了藝術獻身…”
“好吧,不管您的初衷是爲了藝術,還是博愛世人,先告訴我那六位美人的地址,丹德里恩大師。”
“我有個條件…”吟遊詩人頂着獵魔人給予的莫大壓力,咬牙說道,“幾位大師得先跟我保證,不會對那六位美人採取不合法的逼問手段!”
作爲傑洛特的摯友,詩人自然清楚獵魔人神奇的拷問方式,“儘管我和其中幾位只有一夕之歡,但我不想連累他們受罪!”
“你還算有點良心,”普西拉在旁邊諷刺了一句,而三名獵魔人爽快應了下來。
“這麼辦吧,到時候你把她們約出去,”羅伊注意着周圍的動靜,壓低聲音道,“我們再悄悄潛進房子裡搜索地圖。”
吟遊詩人想了想,終於點頭。
他的六個老相好,包括兩位陪酒女,分別在金鱘酒館、翠鳥酒館工作,一個小貴族的有夫之婦,一個裁縫,一個風韻猶存的娼館老鴇,甚至還有一位永恆之火的信徒。
他的口味也是五花八門,人類、精靈混血兒、如花似玉的少女、也有熟透了的婦人。
羅伊看了吟遊詩人好久,看得後者渾身不自在,“豔福不淺那!”比人形自走打樁機傑洛特更多女人緣,他懷疑丹德里恩纔是這個世界的天命主角。
年輕的獵魔人捫心自問,隨即搖了搖頭,不是誰都有本事見一個愛一個,同時應付一堆女人的七嘴八舌。
“沒有耕壞的田,
只有累死的牛,千萬保重身體啊,丹德里恩大師。”奧克斯語重心長地拍了拍詩人的肩膀,後者不以爲恥,反而暗自得意,“那倒不勞大師費心,總有天生需求旺盛、能力出衆的男人,享受被‘花叢和蝴蝶’簇擁的感覺,而我正好是其中之一。”
“敢在獵魔人面前賣弄自己的能力,你很自信…”
“不、不,相比幾位大師我大概稍有不足,畢竟沒經過青草試煉,那個器官還屬於正常人的範疇。”他謙虛了一句,又厚着臉皮問,“咱們的計劃是定下了吧?具體什麼時候開始行動?另外,還請幾位大師慷慨解囊,打動美人們的約會,可是得花不少錢籌備…”
三名獵魔人張大了嘴,莫名感覺好像被人套路了。
普西拉捂着嘴輕笑了一聲。
“我還很好奇,幾位大師剛纔跟管家先生聊了些啥”,丹德里恩想不出一個黑幫的高層跟獵魔人究竟有什麼可聊的。
“波格特想委託咱們,不過我們拒絕了。”
……
衆人離開了香草旅店。
兩小時後。
帶着羽毛帽的吟遊詩人居於正中間,邁着囂張的步伐,向街邊一位辮子垂到臀部的年輕姑娘眨了眨眼睛,後者立馬捂着泛紅的俏臉逃之夭夭。
三名獵魔人保鏢一樣護衛在他兩側。
然後是一個年輕的獵魔人,眼神沉着,若有所思。
一位金髮碧眼的美麗女士跟在身後,目不轉睛觀察着三名獵魔人的背影,手上還捧着一支筆、一卷紙,一邊慢吞吞走着,一邊寫個不停。
“《狩獵之蛇》
發如渡鴉之翼,恍如夜之月光
暗金的雙眸沉睡着閃電
他的表情彷如頸間吊墜,堅硬如鋼,冰冷似鐵,鋒利更勝鑽石,切開敵人的動脈…”
……
“我得提醒你一句,丹德里恩大師,別仗着我們的保護就招搖過市,收斂一點。”
短短兩小時,幾人將金鱘酒館和翠鳥酒館兩個陪酒女、以及“西番蓮”老鴇的房間搜完。很可惜,東西不在她們那兒。
至於過程,大概是吟遊詩人用獵魔人的錢把目標約到另一個房間吃飯聊天找樂子。
每次不超過十分鐘完事,期間還要詢問地圖的事,真正戰鬥的時間就更少了。與他自己說的天賦異稟截然相反。
羅伊很懷疑這個吟遊詩人究竟是怎麼泡到陶森特的女公爵。
靠他的伶牙俐齒和三寸不爛之舌?
“別急,”詩人乾笑了兩聲,“我感覺快接近目標了。”
不久,衆人來到了那棟漆成粉色的房子外,躲在巷子裡,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位怒容滿面的精靈族女裝大佬站在陽臺上,用一段從頭到尾沒一個詞重複的髒話罵了詩人整整十分鐘。
消氣之後,挽着鵪鶉似的丹德里恩揚長而去。
獵魔人趁機潛入。
不過地圖沒找到,倒是發現整整一個房間的新款衣物:律師服、公主裙、貴婦裝……各種制服應有盡有,令人歎爲觀止。
而且都是女款的。
“我從來不知道,這傢伙這麼重口味…”普西拉俏臉變色。
“藝術家都是這麼開放的嗎?”羅伊承認,吟遊詩人對女人的審美不差,無論是兩個陪酒女還是老鴇,都是豐滿火辣的類型,但對於男人…
男人又是什麼鬼?
“奧克斯,你偷人家一條短裙幹啥?藏哪兒了!”瑟瑞特似乎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光天化日之下大叫了出來。
“給我閉嘴!小聲點!”奧克斯氣急敗壞地捂住了自家兄弟的嘴巴,面對羅伊和普西拉怪異的目光,訕訕一笑,將裙子丟在了地上,“我覺得這條裙子和裡面的衣服風格不搭,順手幫他個忙…不相信我?唉,你們這是什麼眼神,我是那種人嗎?”
羅伊似笑非笑地撿起了裙子,“奧克斯,這玩意兒我先替你收好了,說不定你以後用得上!”
比如醉酒的時候。
羅伊在心頭補充了一句。
這次的約會時間比較長,率先回到粉房子的是裁縫艾莉兒,他就像被雨水滋潤過一般,面色紅潤、容光煥發。
丹德里恩在他身後隔了好一會兒纔出現。臉色蒼白得病態,腳步虛浮、渾身冒虛汗。
“丹德里恩閣下,您要保重身體,休息一下?”
“不用!”吟遊詩人浮腫的眼眶裡射出一縷偏執,發顫的手指攀住了獵魔人的肩膀。
實際上他啥也沒做,只是一直刮腸搜肚,絞盡腦汁思考詩作讚美艾莉兒。
夸人可是個技術活,尤其長時間。
“今天一定把地圖給找到,不然豈不是辜負了幾位的贊助?”
獵魔人頷首,對於這位花心又不正經的詩人稍微有了點認同。
衆人的下一個目標是那位永恆之火的女信徒,居住在諾維格瑞北邊,通往神殿島的橋墩附近的居民區。
他們穿過一條巷子時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巷口忽然走出八位身穿黑衣、頭戴皮帽的人,徑直朝幾人走來,但並沒有靠太近,而是一字排開,守住巷口。他們手裡拿着奇怪的環狀物體,看起來像是繩索。三名獵魔人審視周圍,活動了一下肩膀。
他們從黑衣人眼中感受到了警惕和剋制的敵意。
丹德里恩呻吟了出來。
“幾位大師,請冷靜點,他們是神殿守衛,”吟遊詩人稍微不確定地低聲說,“應該是想例行檢查。畢竟幾位有那麼一點與衆不同。”
神殿守衛,永恆之火的護衛者嗎?
羅伊又掃了一眼黑衣人手中的傢伙,並非是他最初以爲的普通鞭子,而是一種特殊的拉彌亞鞭。
“尊敬的沙佩勒…”
名叫沙佩勒的人停下腳步,仔細打量他們。羅伊發現,他那雙異常冰冷的眼睛裡反射出金屬的色彩,額頭上反常地佈滿汗水,臉頰上有斑駁的紅點。
“才華橫溢的丹德里恩先生、普西拉女士…”他目光掃過獵魔人脖子間的吊墜,朗聲道,“還有三位蛇派的獵魔人代表,你們這是要去神殿島嗎?是要去向永恆之火祈禱嗎?”
“額,並非如此…”丹德里恩擦去額頭的冷汗,說,“我準備去見一位女性朋友。”
沙佩勒下巴朝三名獵魔人揚了揚,獵魔人沒回答。
“這三位蛇派大師是我僱傭的保鏢,”吟遊詩人眼珠子一轉,續道,“大人應該也聽說過吧,諾維格瑞總有些人嫉妒我的英俊,污衊我勾搭他們的女眷,爲了人身安全着想,避免被某些妒火中燒、喪失理智的傢伙僱兇謀殺…所以我聘請了三位大師。”
“是這樣嗎?”
獵魔人沉默點了點頭。
“我可以作證,沙佩勒大人…”普西拉柔柔地說,“三位大師的確是丹德里恩僱來的保鏢。”
“既然如此。”沙佩勒狐疑的眼神再度掃過三名獵魔人,“幾位可以在諾維格瑞暢通無阻。不過我有幾句忠告要送給蛇派的大師。”
“我知道有些城市沒有永恆之火的神聖庇護,纔會誕生亂七八糟的怪物,但諾維格瑞不存在這些東西。希望幾位大師能慎重地使用你們的武器和法印,不要把它們瞄準諾維格瑞良善的市民、以及永恆之火的信徒。”
“當然……”羅伊麪色點頭,幫派分子絕對不算啥良善之徒。
“獵魔人不是屠夫,您的擔心是多餘的。”
“最重要的一點,”沙佩勒強調道,“我聽說獵魔人沒有信仰,對此我表示尊重,但我希望幾位也能尊重永恆之火,切勿做出任何褻瀆它的舉動,所有膽敢瀆神之人,我會親手把他送上火刑架。在諾維格瑞,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任何褻瀆永恆之火的人都會在烈焰中滅亡,其資產也將充公!我已經說得夠多了,幾位務必記住這個忠告。”
“永恆之火注視衆生。”
沙佩勒在胸前畫出一個圓圈,盯着他們又看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迎面穿過小巷,手持拉彌亞鞭的護衛排成整列的隊伍,跟在他身後,迅速消失。
“我的媽呀!”丹德里恩目送他們離去,怪叫着鬆了口氣。
普西拉臉上也有明顯放鬆地神情。
“沙佩勒究竟是誰?讓你們這麼害怕,他又怎麼認識我們?”
“那是安全官,諾維格瑞的情報機構附屬於教會,他不是牧師,卻是地位最高的官員。是這座城市裡最有權勢,也最危險的人。”
“每一個人甚至包括市議會和各大公會,面對他時都會不寒而慄。他劣跡斑斑,很多不留痕跡的失蹤、嚴刑拷打、蒙面殺手、恐嚇、勒索、偷竊, 都與他有關。慶幸吧,獵魔人,他這麼輕易就放過了你們!”
“沒錯,幾位大師,你們以後見到沙佩勒最好馬上繞道,尤其你們還和威利幫摻和在了一起,別讓他抓到馬腳。”普西拉美目滿是忌憚,“否則他有無數種方法讓你們永遠留在諾維格瑞。”
獵魔人點了點頭,將這個傢伙牢牢記在心裡。
……
約莫一刻鐘後,丹德里恩見到了那位永恆之火的女信徒,一位臉帶雀斑,清秀靦腆的小姑娘。
令人意外的是,不等獵魔人搜查,姑娘便自動將詩人丟在她房子裡的地圖交了出來。
獵魔人如願以償。
但不出所料,那張地圖並不詳細,只是簡單描繪了科德溫邊境,藍山腳下的一個區域,沒有凱爾·莫罕的具體位置。
狼派留了一手,會在轉生之月內,派人在那個落腳點接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