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驚色,轉而化喜。
“杜師兄,是我!”
火光下,林清瑤一眼認出杜清風,欣喜若狂地喚上身邊藏匿着的鄞冽。
“是自己人,鄞師弟!”
未給鄞冽足夠的消化時間,林清瑤拉起鄞冽,就快步迎上前。
溪灘邊,衆人疑惑的目光隨林清瑤這聲“自己人”,轉而落在了杜清風身上,希望他能給出解釋一二。
遠遠的,只見兩道高低不一的黑影,杜清風也是滿臉狐疑。
不過,很快情況就隨距離拉近,而明朗起來。
“林師妹?”
藉助嶽首陽掌間玄火,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杜清風臉上也是乍驚乍喜。
“杜師兄,她是?”
以嶽首陽爲首的其餘四人,聽出杜清風口中驚訝,立馬反問到。
“是自己人。林清瑤,淨一院無垢道院副掌事,賀掌事的義妹。”
“清瑤拜見各位師兄。”
人前施禮,周詳不漏,落落大方。
“這是鄞師弟,我道門中弟子。”
而鄞冽自行消化了陣,立馬明白當下的氣氛,隨即抱拳敬禮。
“林師妹,你不是被遭魔陣營.”
面對活生生的林清瑤,“毒手”二字硬是卡在杜清風嘴邊,轉圜再三,換了個婉約的說法。
“半日前,賀掌事先前在火幻池聽聞你在萬花峒出事,擔心地不得了,怎麼你們會在這龍骨山脈北麓中?”
誰走漏的風聲?
鄞冽眼皮一跳,藉助四周暗色把驚惶掩藏。
龍骨山脈北麓,距離萬花峒不下四百里路程,若想半日抵達此處,除非他們會飛天遁地。
如何自圓其說,成了當下難題。
“多謝師兄關心,其中原委,也是一言難盡。”
有多一言難盡,知曉些眉目的人,自然不會放過其中任何細節,耐心聽着林清瑤簡述着其中離奇。
從她們被金池打落斷崖,到那場地動,再到他們二人如何在地下暗河中,奮力求生,其間驚心動魄,險之又險都是林清瑤臨時捏造,天花亂墜的胡謅!
鄞冽自然知道,林清瑤現下在衆人面前撒下的彌天大謊,是爲了保護他。
可是,越是聽着林清瑤繪聲繪色的描述,鄞冽想笑的心,越發剋制不住。
而林清瑤早已察覺,在暗地裡又拐又擰,示意他別露黃。
“.等我們醒轉來,我和鄞師弟二人,已經衝到這溪灘邊。”
一股劫後餘生的欣然感,在林清瑤花容間完美詮釋。
故事落下帷幕。
“原來如此。”杜清風回味間,不禁唏噓:“林師妹和鄞師弟,得天庇佑,眼下看來也算喜事一樁。”
鄞冽凝笑在脣,眉宇漸高。
這話裡,有值得推敲的地方。
“杜師兄,聽你的口氣間,似乎火幻池中神魔交惡,我方出師不利?”
“先機錯失,異寶旁落他人,更可恨的是,赤羽火鳳已入地脈涅槃,轉機渺茫。”
重重一聲嘆息間,杜清風面色間倦色襲來,無奈甚甚。
“的確可恨。”
鄞冽張望了眼林清瑤,豁然想起先前的推測,不想這結果間更糟。
至少對魔陣營方而言,不至於空手而歸,而神陣營方衆精英,全然是白忙活。
“恕鄞冽冒昧一問。各位師兄此時,爲何會出現在這龍骨山脈北麓中,難道是在追擊囊獲異寶的魔方弟子?”
“一半一半。”
此時默聲多時的嶽首陽,神情間更見嚴肅,在四周昏暗環境中打量了一圈,又落在了鄞冽身上。
“既然提到此事,敢問鄞師弟,可曾見過一道金光出現在附近?”
“金光?”
心頭一抖,和林清瑤面面相覷間,嶽首陽又補充到細節。
“赤羽火鳳涅槃後,有道金光,從火幻池地脈中逃逸而出的。以當時種種異象判斷,那道金光很可能是火鳳所化,而逃逸方向是沿着龍骨山脈北面而行,故我們纔會連夜追擊至此。”
有種幡然大悟,同時在鄞冽和林清瑤臉上洗刷開。
那道金光,鄞冽不僅知道,而且現下更知道它的下落。
可說不得。
“沒。我和林師姐醒轉後,就一直在這溪灘邊療傷休整,其間未曾見過任何異狀。”
想來神方奪寶失利,爲扳回敗局,進而對涅槃重生的火鳳元神打起了主意;且不論赤汐的囑託如何,單論火鳳剛獲重生,元神極爲不穩,若此時交給他們,小九必定會了元神俱滅的下場。
“真沒見過?”
嶽首陽眉頭緊蹙,目光中多了幾分猜忌。
“沒見過。”
鄞冽不動聲色,從容對答到。
“算了嶽師弟,看樣子他們是真不知情。”
杜清風開聲勸止了句,擡頭看了看灰雲漸密的天幕,和盤托出了自己心中多時不散的擔憂。
“入夜溫差變化,雷荒大澤中的水汽漸重,瘴氣也開始在凝聚。再這麼搜找下去,不但徒勞無功,且極易在瘴氣遍佈的大澤中遇上危險;不如在此就此打住,返回臨時大部隊紮營處,聽聽其他分隊的搜索情況。”
嶽首陽本內斂,不是因爲眼下火鳳元神下落不明,他也不會這般急功近利。
“首陽全聽杜師兄安排。”
“好,收隊返營。”說着,杜清風扭頭朝林清瑤談到:“想必屆時賀掌事見你們二人安然無事,心中定是歡喜;找個機會,我一定要向賀成雙邀個功。”
“杜師兄還是一如既往的風趣。放心,改日師兄來我無垢道院竄門子,不用你開口,我也替師兄您弄到大哥那珍藏的桂花釀。”
杜清風和賀成雙向來交好,想來這邀功,是他打上了義兄那幾罈好酒的主意了。
“師妹甚懂我心。”
談笑緩解氣氛間,杜清風便領頭,朝來時的路返回。
夾在隊伍中間前行,林清瑤瞧瞧前後的動靜,靠近了些鄞冽。
“鄞師弟,寶兒怎麼辦?”
小聲一問,鄞冽揚起清眸,正見林清瑤的滿面焦色。
他倒是朗朗一笑。
“你還笑,把他一個孩子留在那,不怕出什麼意外嗎?”
“他可不是普通的孩子噢,師姐。”
笑意轉濃,剋制了些張揚,鄞冽壓着聲線迴應到林清瑤的擔心。
“放心,寶兒這孩子本來自荒野,自有一套適應之法。等他睡飽了,自能尋着我的氣澤,找到我們。”
誇讚到寶兒機敏間,鄞冽目光又朝嶽首陽等人打出提示。
“幸虧寶兒當時是睡着了,不然師姐圓了半天的謊,就不攻自破了嗎?”
略略地回味了鄞冽的提醒,林清瑤有種後知後覺的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