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3月26日早上,鴨嘴獸依照天仁昨晚散席後兩人商量時的建議,臨時把原先預備好的三輛凱迪拉克轎車改成了三輛美軍軍用悍馬越野吉普,三輛美軍軍用悍馬越野吉普前面左邊插上了一面鮮豔的五星紅旗,右邊插上了一面星條旗。

三輛美軍軍用越野悍馬來到香格里拉酒店樓下,三個美國佬一到。WOW!三輛軍車,威風凜凜,氣勢洶洶。個個興奮起來,嗷嗷大叫。

傑克老頭毫不客氣地坐上了第一輛悍馬的駕駛座後面的位子,感覺自己成了二戰時美軍亞太戰區盟軍總司令麥克阿瑟將軍,直後悔自己平時不吸菸,要是嘴上再叼上一隻老玉米壺菸斗,自己的派頭就更足了。

天仁坐上副手位子。

玲兒坐上前排先導官位子,自己第一個出鏡,心裡別提多得意,直懊悔早晨出門時沒厚着臉皮把姆媽也帶來。

姆媽昨晚可是一宵沒睡呀,阿拉聽得清清楚楚姆媽一趟趟往客廳跑,老是去看客廳裡的掛鐘。

今早一大早爲囡囡煲湯,煲的是蓮子羹,說是喝了蓮子羹一天氣色好。等囡囡喝了蓮子羹,又爲囡囡描眉,還爲囡囡白嫩嫩臉蛋抹上微微胭脂紅。更嫌囡囡穿的海藍色收腰小西服不喜慶,強令囡囡改穿大紅收腰小西服。

嘻嘻,姆媽呀,儂哪能把儂囡囡打扮得這麼老土?只有鄉下姑娘才穿紅衣服。出嫁的彩排?姆媽耶,儂講得儂囡囡心裡羞。

打的就打的嘛,說什麼儂爲囡囡出錢,怕地鐵裡囡囡衣服被擠皺。知道不?姆媽,囡囡見儂獨自站路邊,心裡好心酸,差一點兒命令出租車往回轉,載上儂一同來。儂囡囡淚水都快流出來了呀,又怕淚水沖淡了胭脂紅,趕忙忍住淚。

嘻嘻,姆媽耶,囡囡再說一遍,那工廠真不是阿拉屋裡廂的,儂可千萬別真的偷偷帶上大舅三姨伊拉來呀。儂要是真的帶上伊拉來,囡囡可是不會理睬儂的哦。開業典禮上,囡囡得板起臉孔一本正經。哼。

其他人坐上了後面兩輛悍馬。

全部人馬上了車,竈王爺伸出頭來徵詢出發令。玲兒回頭目詢天仁,天仁點頭,玲兒手伸出窗外着力一揮,命令道:“MOVE !”

三輛美軍軍用悍馬雄赳赳氣昂昂向炳榮公司殺去。

工廠這邊,前朝遺臣張廠長已經得到喎書記指示:今天新老闆駕到。

張廠長祈禱新君登基之後,遵循清廷入主中原舊例,對腐敗前朝的遺老舊臣不予遣散升降,自己依然官居原位。

張廠長早早安排好員工做好納降準備,自己坐在大門邊收發室裡,伸長脖子瞭望,終於看到了佔領軍車隊到來,歡喜得不行,連忙跑出來迎接。

第一輛佔領軍軍車車門一開,張廠長目瞪口呆。啊?!天仁?!玲兒?!怎麼後面車上出來老李?!這……

張廠長臉上的肌肉僵硬起來。

竈王爺快步趕來,兩邊介紹道:“這是新老闆天仁,這是張廠長。”

天仁沒事兒般與張廠長握握手,跟着竈王爺朝前走。

張廠長耷拉着腦袋後面跟。

糟啦,大凡改朝換代,前朝遺老舊臣要麼遭誅滅,要麼遭流放。聖如康熙大帝,一朝坐穩龍椅,連前朝納降功臣吳三桂也要追討。

當初,他天仁在這裡打工那幾天,我還命令他爲我倒過茶啊,我早犯下辱君之罪啦。這個天仁,但願他是康熙大帝,又不是康熙大帝。

尾隨張廠長出門的老門衛是一個矮小黑瘦的老頭兒,也看清楚了天仁和玲兒,驚訝得半天合不攏嘴。

誰喊了聲“新老闆到啦!”廠區裡四面散落的人,像打了針興奮劑,一窩蜂跑出來看稀奇。

啊?!這不是那兩個翻譯嗎?後面那兩個美國佬?!這,這,這……

個個眼睛瞪得賽燈籠,舌頭縮進肚子裡。

天仁連人帶車,裡三層外三層,呼啦啦一下子被圍了起來,引得張廠長像個改朝換代時前朝遺留下來維持秩序的,聲若銅鐘地招呼大家:“大家快讓一讓!快讓一讓!”心想,我趕快表現好一點,或許能博取新君的歡心。

員工們自動讓出一條通道,直通到辦公大樓,可惜沒鋪紅地毯。

現場鴉雀無聲。兩三百對眼睛的視線編織成一個蛛網,中心焦點是一隻雄蜘蛛。

雄蜘蛛身旁:玲兒一身勝利的紅,貼身佐之。

前面:竈王爺,帳前開路先鋒官開路。

左翼:中方主力兵團鴨嘴獸,老李,剝殼茶葉蛋壓陣。

右翼:美方外援兵團傑克老頭,丹尼斯,比爾助威。

主帥天仁率一支中美聯合接收大軍,擺出個雁形陣,齊頭推進,步武嚴整,個個英雄,人人豪傑,氣洶洶,惡煞煞,向着空無一人的瘦老闆工廠核心巢穴——辦公大樓挺進。

兩邊觀禮的人羣,腦袋像被一隻只無形的手按住,隨着雁行陣轉動。

天仁眼角餘光掃到大家眼中流露出來的是狐疑,不安,和希冀,心頭陡然一驚。

那一對對眼珠子的下面可是一張張黑洞洞的大嘴。

聽着,天仁,你不趕快往那一張張黑洞洞的大嘴裡投放點兒什麼,大嘴兩邊的肌肉瞬間就會改變紋路,露出獠牙,翻臉咬死你。

前朝君王瘦老闆不正是被他們咬死的嗎?君王的寶座不是那麼好坐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連奪取過明王朝江山的清朝開國大帝清太祖努爾哈赤也曾惋惜過明人自毀長城,時時警醒自己的兒孫。

天仁,記住,你不是個君王,而是個廚師,你要每天三頓一頓不少地往眼前這些黑洞洞的大嘴裡投放伙食。

天仁兩邊的接收大員們個個志得意滿,顧左右而欣然,陶醉在衆人尊崇的眼神裡。星星跟着月亮走,不沾光,也沾光。

只可惜從停車場到辦公大樓就幾步路程,不到兩分鐘就走到了盡頭,委屈得玲兒心裡直抱怨幹嗎不把車停遠點兒?埋沒了阿拉穿的這身紅衣服。

天仁率領中美聯合接收大軍跨進辦公大樓會議室,會議室成了臨時中軍大寨。

張廠長領一個女員工進來爲大家上茶。

天仁轉身,猛嚇一跳。窗戶上赫然擠滿了人腦袋,後面的腦袋拼命往前拱。前面的腦袋被擠壓在玻璃上,呲牙咧嘴,鼻歪嘴裂。還有幾隻手胡亂抓住前面的人腦門兒上的毛髮拼命往後拖。被拖的腦袋不肯退卻,昂然不屈,青筋暴綻,咬牙切齒,眼珠外蹦。

天仁對傑克老頭指指窗上,笑笑,說:“傑克**,瞧,畢加索的諾爾尼斯。你要是不快快爲我實施馬歇爾計劃,諾爾尼斯就是我的下場。”

傑克老頭拍拍自己面前桌上的公文包,表情嚴峻,說道:“天仁,放心,馬歇爾計劃在這裡。我明白你接手的是一個爛攤子,我不會撒手不管,這個爛攤子我也有份兒。我與你不單單是在做生意。回到美國後,我立刻向崑山神山和浦東神山兩家公司分別打入490萬美元註冊資本金,共計980萬美元;再向崑山神山和浦東神山分別開立2000萬美元投資備用信用證,共計4000萬美元,你收購這兩間工廠的過橋資金一筆就能還清。”

張廠長醒悟過來,連忙去窗外把那些腦袋轟走。

竈王爺首先領一個人進來朝賀,說:“這是我們吳村新上任的喎書記,這是新老闆天仁。” 竈王爺一本正經介紹,就好像天仁今天才第一次見到喎書記似的。

天仁一本正經地跟喎書記握手,就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見到喎書記似的。

喎書記身後隨即跟進大隊男女人馬,個個西裝筆挺,有的領帶打歪了,有的袖口上還掛着銘牌。原來是喎書記率領吳村村委會文武百官還有上級領導前來迎駕。

“久仰久仰!您就是新老闆天仁?您到了我們的地面上,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喎書記接住天仁的雙手,高聲唱諾,就好像他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天仁似的。

喎書記一興奮,嘴巴更歪,彷彿他是在用左邊臉說話:“您放心,這一段時間,我們吳村村委會早就安排了專門的接管班子維持工廠,穩定軍心,沒有一個員工自動離開工廠。機器上的封條一揭封,馬上就可以開工。麻煩您轉告美國老闆一聲,全上海,全中國,我們吳村的投資環境和投資政策是最好的,請他們儘管放心。他們到我們這裡來投資建廠,就等於在中國的大門口建立了一個橋頭堡,中國的市場大得很,以後全是他們的。您陪客人先坐坐,我去主持新公司的揭牌儀式。”

喎書記把身後吳村村委會的文武百官一一介紹完畢,又率領文武百官退回辦公大樓外的工廠大門邊的空地,就好像那裡是殿外丹墀,大家去那裡舉行新皇帝的登基大典。

天仁回頭對傑克老頭做個剪刀剪東西的動作。

傑克老頭不明白,光着眼詢問天仁身邊的玲兒。

玲兒解釋道:“剪綵。”

不多時,張廠長屁顛屁顛小跑進來,站到天仁面前,雙手絞在西裝衣襟下襬前,向天仁啓奏:“天仁老闆,外面剪彩儀式準備好啦,喎書記請您帶客人前往。”

天仁一驚,呼我天仁老闆?張廠長,太生分了吧?別忘了我在你這裡打工那幾天,還爲你老人家倒過茶呢,何必如此見外。你只要說一聲,天仁,去,外面有人叫你,不就行了。

大家整衣前往。

天仁與傑克老頭並排而行。

玲兒緊貼天仁,欲挽住天仁的手臂,忍了又忍,沒敢伸手。

工廠空地上,搭了個臨時演講臺。

隨着喎書記的主持號令,鴨嘴獸、傑克老頭、天仁、上級領導、吳村村委會代表等輪流上臺,哼哼哈哈唸完講稿。

天仁一干人等又隨着喎書記的號令,來到工廠大門外。

大門兩邊,立定兩個穿旗袍的姑娘,橫拉一紅綢。紅綢前,又立定兩個穿旗袍的姑娘,手託一托盤,內託兩把剪刀。

大門邊稍遠處白玉蘭樹下,立定兩名壯漢,共同手撐一竹竿,上掛一串拖地鞭炮。鞭炮邊,立定竈王爺,手握打火機。

大門門框上的廠牌用紅綢蓋住。

所有員工分班組列隊站定在廠門內,全副深藍色新制服,精神抖擻,表情嚴肅。

喎書記手握一喇叭,擔綱現場總指揮。十點一到,喎書記用左臉發出號令:“開業典禮現在開始!請神山集團董事局張**和美國3W集團董事局傑克**剪綵!”

鴨嘴獸和傑克老頭緩步上前。鴨嘴獸示意傑克老頭拿剪刀,傑克老頭客氣一下。兩人同時拿起剪刀,對着那一道攔住工廠大門的紅綢,“咔嚓”一聲,剪開了通向工廠的路。

“呀,好可惜。” 玲兒站在天仁身邊小聲嚷。

“噓,嚴肅點兒。”天仁制止住玲兒。

“請張**和傑克**爲新公司揭幕!”

鴨嘴獸和傑克老頭移步走到大門邊的廠牌下,同聲數數:“1……2……3!”兩人同時用力一拽,紅綢翻卷飄落。

噼噼啪啪!竈王爺的鞭炮點響啦!

新廠牌在喜慶的鞭炮聲中,閃亮面世:上海浦東神山沙灘車製造有限公司。

玲兒忍不住鼓起掌來,一蹦老高,去天仁的臉上打個啵。

經玲兒這麼一瞎攪和,現場頓時亂了套,再沒人聽歪嘴現場總指揮的指揮了。

幾個美國佬首先發難,傑克老頭轉身抱住天仁,把他的M40主戰坦克轟隆隆擂向天仁。鴨嘴獸跑到喎書記身邊,一把奪下喎書記手裡的喇叭隨手往身後一扔,拉住喎書記跳起了圈圈舞。丹尼斯去搶奪玲兒又要在玲兒粉臉上打啵。竈王爺跑去胡亂抱住老李,把老李一拋老高。剝殼茶葉蛋狗改不了吃屎,急吼吼跑向大門邊一個穿旗袍的禮儀小姐身邊討要手機號碼。

比爾一敞歌喉,引吭高歌:

我美麗的姑娘啊,

可知我爲啥離故鄉?

我滿世界到處流浪,

是在爲你尋找寶藏!

……

大門外觀禮的村民笑罵“一羣瘋子!”也跟着瘋了起來。

大門裡面原本列隊投誠的隊伍潮水般涌了出來,張廠長伸出雙手攔阻。哪裡擋得住?自己倒差一點被撞翻在地。

幾個火車司機跑到天仁身邊,衆星捧月,把天仁擡起來就往裡走。

其他員工一看,紛紛動手搶人。抓胳膊的抓胳膊,拽腿的拽腿,把鴨嘴獸幾個人舉進工廠,一路呼喊着,笑嚷着。人潮如洪流,洪流上面,無可奈何地翻滾着幾個人。老李像一條鰱魚掙扎着,眼鏡甩落了,朦朦朧朧中看到前方藍色洪流上一面紅旗向着工廠縱深挺進——那是玲兒的大紅衣服。

人潮把接收大員們直挺挺擡向車間現場,邊走邊喊號子,“一,二,一……一,二,一”,腳步的共振快把天仁的心臟震破,歡呼聲更快要把房頂掀翻。

人潮涌到一條嶄新的流水作業線前止步,接收大員們被放回地上。

玲兒整理自己的紅衣服。天仁的腦袋裹進了翻卷的西服。老李倒回去找眼鏡。鴨嘴獸揉脖子。竈王爺西裝裂了口。剝殼茶葉蛋失望那兩個穿旗袍的禮儀小姐咋沒搭手擡自己。喎書記問我的喇叭。傑克老頭下意識摸小費,陡然醒悟今天不該給小費。丹尼斯的領帶沒了,可他並不生氣,知道是誰拔下來帶回家作紀念了,嘿嘿,我今天成了大明星比馬拉多納還要風光。比爾“嘿嘿嘿”還想唱歌,大嘴一張,可到底還是忍住了嘴。

人潮頓時安靜下來,鴉雀無聲,但聽得見每個人的心跳。

張廠長站到嶄新的流水作業線旁,聲若洪鐘地代表全體員工向新君天仁遞交降表:“我們廠共有五條流水作業線,其中這兩條剛剛改造完畢。這一臺是新安裝的納米級立式高速加工機,那一臺是新安裝的刨牀。這兩條流水線的試生產已經完畢,樣車也驗收合格。另外三條線沒進行技術改造,一旦技術改造完畢,生產能力也將跟這兩條生產線一樣。我是絕對有信心把我們廠搞好的!員工們,大家有信心嗎?!”

原本安安靜靜的人潮突然變成了火山,山崩地裂爆一聲:“有!”

天仁的熱淚“譁”地流了下來。

幾個美國佬感情熱烈,沒等玲兒翻譯完畢,早已滿面淚痕。

人羣裡,響起依稀抽泣聲。

天仁哽咽着發表施政演說:“員工們!感謝大家的信賴!工廠是我們大家的!是我們大家共同的飯碗!只要大家碗裡裝的是稀飯,我天仁碗裡就決不會摻進乾飯!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一家人啦!是兄弟!是姊妹!我不敢擔保帶領大家發財,但絕不讓大家捱餓!”

天仁話沒說完,那火山突然噴發,把天仁噴向天上,剛一落下,又被無數雙手再次拋起,一下……兩下……三下……

歡呼聲,笑聲,抽泣聲,攪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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