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城市局。
武澤案後,顏哲逐漸開始全面接管刑偵支隊,所有人都已經看到了他的能力,拋開陳益的命令不談,對他也是十分佩服的。
可以想象,未來一切塵埃落定,顏哲的職位必定會有所變動,而且是往上變動。
姚槐到現在還在巡查南平港,這幾天已經基本見不到人了。
陳益對他興趣不大,小人物而已,他需要挖出背後更復雜的關係網。
這件事沒有難度,審了就知道,他們的膽子比武家要小的多,前提是需要先把輝生集團搞定。
通信科,陳益和何時新坐在那裡,正通過網絡手段尋找破綻。
包括通活記錄,監控,手機定位。
武德山和武勇的身份證和手機號早已嚴密監控,一丁點風吹草動都瞞不住。
不過這兩個傢伙也聰明的很,並沒有在這方面露出馬腳。
警方的偵查手段,他們自然清楚。
“一個電話都沒有,看來是比較私密的聯繫渠道。”何時新開口。
陳益:“武澤已經判死,武德山肯定非常着急,不管能不能救他電話是要打的,但結果我們都清楚,無用功罷了。”
何時新:“先辦了武澤,他們的危機感會變得非常強,動作也就大了。”
陳益嗯了一聲:“盯緊武勇,不管八門倉這個地方是否真的存在,謹慎點總是沒錯的。”
聊了一會後,顏哲開門走了進來,和第一次見面時的唯唯諾諾相比,今天他的神態明顯自信了太多,幹勁也十足。
“陳隊。”
陳益回頭,看到是顏哲後,說道:“東西在什麼地方?”
顏哲不再有任何疑慮,上前彎腰,湊到陳益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聽完後,陳益點頭:“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儘快把武澤的案子處理完,不要留下任何尾巴。”
武澤雖然已經宣判,但後續還有不少問題要解決,這件事不能拖。
顏哲:“是,那我先走了陳隊。”
陳益嗯了一聲。
“老何,帶着電腦跟我出去一趟。”
叫上秦飛後,三人開車離開了市局。
開車的是秦飛,現在他的警惕性已經拉滿,不時看向後視鏡,防止有人跟蹤。
“公園?樑易把東西藏那了?”說話的是何時新。
陳益道:“不難猜想,樑易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所以做起事情來非常小心,那封留下的信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別說敵人了,連我們差點都沒找到,就算找到了,還得跟他玩解謎遊戲。”
何時新:“樑隊長的鬥爭環境很惡劣啊,但我有預感,他還活着。”
陳益轉頭,詫異道:“你哪來的預感?”
現在可是沒有任何線索,指向樑易還活着的事實。
當然,也沒有任何線索指向他已經死了。
何時新:“就是……莫名的預感,你這次得相信我。”
此話讓陳益無奈:“廢話,我要是說不相信,那不是咒樑易死麼,伱這話說的。”
何時新笑了笑,心理暗示有時候還是很管用的,最起碼可以調解心情。
樑易這樣的警察,誰也不希望他出事。
半個小時後,車輛停在了某個比較偏僻的公園,三人下車進了大門,這裡是不收費的。
秦飛手裡拎着一個小鐵杴。
陳益順着顏哲所給的位置,來到了左拐第六個假山後,視線下確實有一小塊泥土很乾淨,上面不存在雜草。
他衝秦飛招了招手,後者立即上前,在外圍小心翼翼挖了進來。
埋的不是很深,秦飛下了不到十鏟,便把一個塑料袋拎了出來,弄乾淨上面的泥土後,交給陳益。
陳益接過打開塑料袋,裡面是摺疊起來的幾張紙和一個U盤。
將U盤遞給何時新,他展開紙張看了起來。
“果然是劉語堂的死亡疑點和間接證據。”
“樑易這傢伙,跟咱們整上諜戰了。”
看完後,陳益開口道。
他猜到了東西可能是針對武勇的,先辦武澤,再查武勇,剩下的武德山也就不足爲慮。
何時新意外:“那麼早的事情,他還留下了證據?”
陳益搖頭:“不是直接證據,只是疑點和間接證據而已,定不了王大茂的罪,如果他的嘴非常硬,我們是拿他沒辦法的。”
何時新:“那你的意思是?”
陳益:“嚇唬嚇唬試試吧,沒有用再說,每個人都有求生的慾望,我覺得王大茂應該想活着吧?”
何時新:“去監獄?”
陳益:“嗯,走先上車,看看U盤裡是什麼東西。”
三人離開公園上車,朝王大茂所在的監獄趕去。
路上,何時新將U盤插入電腦,打開了裡面的文件。
首先,是武澤的犯罪證據,還有錄音,這東西現在已經沒用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關於武德山的。相對於那封信的簡略,這裡面詳細描述了武德山的過往和發展史,從一個小小的地攤老闆,一步步發展至今,成爲焦城有名有姓的大佬級人物。
比武德山有錢的很多,比武德山有權的更多,但這些人,卻都不敢招惹武德山。
他用最原始最直接最不被法律所允許的方式,鑄就了集團的輝煌和武家所謂的榮耀。
有一個術語,叫十大非法暴利行業,其中之一便是海關走私。
武德山依靠焦城靠海的便利,打着品牌化妝品的幌子,運送的卻都是違禁品。
一開始,只是普通的香菸名酒電子產品等等,後來膽子大了,開始涉獵貴重金屬,汽車,保護動物甚至珍稀古董。
何時新繼續往下滑,樑易冒着危險拍到了不少照片,這些資料,已經足夠將武德山抓起來審問,並讓經偵介入調查輝生集團。
“抓嗎?”看完後,何時新問。
陳益思索片刻,道:“讓我想想,先去見王大茂。”
話音剛落,手機鈴聲響起,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齊婷打來的。
“齊婷?”
他沒有多想,按下了接聽鍵。
“喂?”
齊婷:“喂?陳隊長。”
陳益:“是我,齊小姐你好。”
齊婷:“陳隊長,有時間見一面嗎?”
陳益:“現在沒有,一會就有了。”
齊婷:“那陳隊長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找你,方便嗎?”
陳益:“方便,第一監獄,你可以半小時後過去。”
齊婷:“好,一會見。”
電話掛斷。
何時新看了過來:“齊婷怎麼突然給我們打電話,想明白了?”
陳益道:“可能和顏哲一樣吧,武澤被抓了,她覺得我們是可信的。”
何時新微微點頭,道:“齊婷對我們有用嗎?感覺她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樑易留下的東西我們都已經找到了。”
陳益道:“她既然打來了電話,應該會有好消息告訴我們,一會聊聊再說。”
何時新:“嗯。”
來到監獄,監獄長迅速安排了兩人見面。
這是陳益第二次見王大茂了,和第一次一樣,對方還是那副表情,表面的憨厚下,潛藏着陰狠。
陳益自己點了一根香菸,隨後將剩下的煙盒和打火機扔了過去。
王大茂看了一眼,不客氣的拿起抽出一根,隨後將剩下的揣進兜裡。
在監獄裡,香菸可是好東西。
他緩緩吐出了一口煙霧,看着陳益道:“陳……陳什麼來着?”
“陳益。”
王大茂哦了一聲:“對對,陳益,這次又來問我點什麼啊?別以爲給了我一盒煙,我就會拿你當朋友。”
陳益開口:“但我是來和你交朋友的。”
王大茂咧嘴笑道:“交朋友?我倒想聽聽。”
陳益:“我去見了苗春蘭,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聞言,王大茂笑容收斂:“你是不是閒的?”
陳益淡聲道:“看來我說的不太明白,我指的是劉語堂的事情,準確的說,是他的死。”
王大茂目光一凝。
陳益聲音繼續響起:“你不要以爲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當年這個案子,我們的人是調查過的,而且已經掌握了證據,來到焦城之後,證據便到了我手裡。”
王大茂抽着香菸,眯眼盯着陳益:“不好意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陳益輕笑:“好吧,那我就說的再明白點,劉語堂是你殺的,關彩亮也是你殺的,不管你認不認,這兩個案子我們都會咬死的。”
“還有,武勇的親弟弟武澤已經被抓,且終審判決判了死刑,下一個就會輪到武勇,再下一個就是武德山,最後是整個輝生集團。”
“你可以不認,到時候我們會從別人嘴裡拿到口供,我保證你的下場和武澤一樣。”
聽着陳益的話,王大茂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到得最後,已經陰沉如水。
“你嚇唬我?”
“我可沒那麼無聊。”陳益笑道,說完,他將幾份文件擺在了王大茂面前,“劉語堂的死疑點極多,僅憑這張照片即可斷定他死於兇殺,殺人方式是勒頸,此案已經重啓,你躲不了的。”
王大茂低頭看着文件,雙拳握起。
陳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是忽悠你,而是真的,主動坦白立功和被我查出來,這是兩個概念,區別也很簡單,死,或者不死。”
“說實話,我爭取死緩,不說實話,半年內吃槍子,”
“選吧。”
王大茂沉默下來,期間不停的擡手抽菸。
這對陳益來說,是一個好信號,對方的心已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