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臨頭,龐謝反不着急。
見過賀奇之前,他本以爲桃花教功法平平,只有些精神修爲,沒什麼真實修爲,只要略施手段,便能一網打盡。
見過賀奇之後,他才發現賀奇竟能以常人之身,展露出不遜於老邱的身手,換做終南山一行之前的他,還未必收拾的下來,這讓他大爲驚訝。
桃花教主的能力,只會在賀奇之上,絕不在賀奇之下,真正交手之前,他也沒什麼把握能贏。
至於宋定博所說,桃花教主已經瘋了這件事,並不能當做藐視此人的依據,且不論桃花教主是不是真的瘋了,就算是他真的瘋了,也只會更加肆無忌憚,不會損失絲毫戰力,否則宋定博也不會這麼惶恐不安。
既然如此,就不能冒冒失失過去,還是先打聽一下他的底細,提前做準備的好。
“你想知道什麼?”聽了龐謝問題,宋定博絲毫也不驚訝。
“你都說說吧,你是怎麼加入桃花教的,桃花教主是什麼人,又有什麼能力?”龐謝說道。
“好吧,也不差這半天,我就跟你說說吧。”宋定博點點頭,抽出一根香菸,點着了,吸一口,提提神,盤腿坐在沙發上,講了一件與賀奇之前所說大相徑庭的故事。
宋定博是江南人,十八歲那年來長安府讀書,四年之後,大學畢業,就留在長安府工作,大學的時候,學的是新聞傳播,畢業之後,也不好做別的行當,便找了家電視臺,做起了跑街記者。
記者這份工作,也許二十年前還算吃香,如今已經是網絡時代,無論是瞭解資信,還是休閒娛樂,大家都習慣通過手機,就算是傳統門戶網站都顯得有些落伍,更不要說電視媒體。
整體效益不好,宋定博也不例外,領着一份勉強餬口的工資,揹着一臺十年前出廠的照相機,蹬着免費的共享單車,天天穿梭在大街小巷裡,沒事拍拍照,跟人聊聊天,四處找找新聞線索,風裡來,雨裡去,沒多久就曬得烏漆嘛黑。
按說這活一點也不輕鬆,可是他卻絲毫都不覺得辛苦,反而覺得很快樂,因爲在他看來,多接觸一些活生生人,多瞭解一些身邊的故事,本是就是一件很有吸引力的事情,更不要說,還有人給他發工資。
就這樣,宋定博過着辛苦而又閒散的日子,一晃就是好幾年,要是一切正常的話,他會繼續這樣過下去,直到有一天跑的累了,無聊了,找一個平平常常的姑娘戀愛、結婚、生子,就此度過一生。
命運的轉折發生在一個平淡的下午,宋定博蹬着一輛小黃車,穿過一條城中村的小巷時,忽然一擡頭,正看到了一個一身白衣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站在一家小旅館二樓旅舍的窗戶邊上,正透過玻璃窗向下看街上的行人,眼神非常乾淨,充滿了好奇與溫柔,就好像第一次看到世界的孩子。
這人向下看,宋定博向上看,兩人一上一下,正好對視在一起,就這一眼,宋定博認定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他這幾年天天在大街小巷裡鑽,錢沒掙多少,眼神卻毒的不像話,這種城中村裡的小旅館,設施差,服務差,安全防護幾乎沒有,稍微有點錢的人都不會住這裡,能住在這裡的人不是剛畢業的窮學生,就是外出的打工仔,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會有這個年輕人這樣純淨到極致的眼神。
“兄弟,幹嘛呢?”宋定博張口問道,他當時並沒想到,就這一句話,改變了他人生的命運。
“你在問我?”白衣年輕人好奇的問道。
“還能有誰?”宋定博笑着說道。
“你認識我嗎?”年輕人的眼神頓時警覺起來。
“怎麼可能呢?”
“那你爲什麼問我?”
“交個朋友唄!”
“哦。”年輕人愣住了。
“都是朋友了,不請我上去坐坐?”
宋定博哈哈一笑,鎖好單車,邁步走進旅館,片刻之後,來到年輕人的房間門口,輕輕敲開房門。
白衣年輕人似乎不大懂得人際交際,雖然並不想他進去,卻不怎麼懂得拒絕,猶猶豫豫說了幾句,最後還是讓宋定博進了屋子。
宋定博進屋之後,第一反應是驚詫,因爲就在牀邊,擺着一塊高大的黑色石碑,高約兩米,寬約一米,正面畫着幅七彩繪卷,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
這玩意莫不是從什麼地方挖出來的文物?這小子莫不是倒賣文物的?
宋定博隨即搖了搖頭,偷什麼文物的都有,就是沒聽說過偷石碑的,這玩意沉重異常,又賣不上價,誰會偷這玩意。
再說,哪有把石碑搬到房間裡的,也沒人搬得動啊,難道是假的?宋定博想到這裡,忍不住伸手去摸。
“別動!”
還不等他摸到石碑,年輕人已經閃電般地伸出右手,一把叼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
“啊!”
只聽“咔嚓”一聲,緊接着,宋定博便是一聲慘叫,原來這年輕人用力不知輕重,竟然一把將他的手腕捏斷。
……
宋定博與這個年輕人的第一次見面,以腕骨骨折開始。
既然受了傷,就只能去醫院,宋定博這才發現,這個年輕人不知是在什麼地方長大的,社會常識幾乎等於零,除了知道買東西要花錢以外,什麼也不懂,難怪他的眼神這麼純淨。
更加不幸的是,這個年輕人並沒有什麼錢,掏光所有的口袋才掏出一兩千塊,連醫藥費都不夠,更不要說什麼營養費、誤工費了。
宋定博無語,只得自認倒黴,自己掏了了醫藥費。
因爲受傷的緣故,兩人不得不繼續接觸,於是逐漸熟悉起來,發現彼此都很投脾氣,慢慢也就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這個年輕人的家教很好,學識極爲淵博,可惜每次談到出身的時候,都一語不發,守口如瓶,什麼也不肯說。
過了些日子,白衣年輕人的錢包漸漸乾涸,再也掏不出房費來,眼看就要留宿街頭。
宋定博見他可憐,索性請他去自己家住,也是那一次,他才第一次見到這個年輕人的不凡之處,一座七尺有餘,重逾千斤的石碑,竟用白布一裹,就這麼輕輕鬆鬆地扛了起來,直驚得他目瞪口呆。
兩人住在一起,同吃同住,許多秘密就很難保守。
有一天,宋定博提早下班回家,也沒跟年輕人打招呼,徑直回了家,就在推開屋門的那一瞬間,看到了一件令他感到難以置信的事情。
只見白衣年輕人坐在石碑前面三尺處,而在他與石碑之間,浮現出一座小小的虛幻宮殿,這座宮殿似真似幻,放出七色毫光,在空中不斷旋轉,隱約之間,還能看到宮中有米粒大小的宮娥行走。
異象足足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方纔漸漸消失,待到異象消失之後,年輕人轉過頭來,瞧見宋定博呆呆站在那裡,長嘆一聲,招呼他坐下,第一次講起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