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夜色之下,一個年輕男人倚窗而立,銀灰色的月光穿透玻璃,照在他蒼白的側臉上,在地上投影出一張棱角分明的面孔。
就算賀奇再看一萬遍,也絕不會認錯這張臉,雙眉斜插入鬢,雙目璀璨如星,冷酷與溫柔混在在一起的眼神也略顯神秘,讓人永遠捉摸不透,正是對他有知遇之恩的桃花教教主,只是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看什麼?不認識我了?”教主淡淡問道。
“我……教主,您怎麼會在這?我有點想不明白,這是在哪?抓我的哪些人呢?”賀奇滿腦子的問號,幾乎不知道該先問哪一個。
“不要慌張,先喝一杯。”教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稍微欠了欠身,從窗臺上端了一個高腳杯,遙遙遞向賀奇。
賀奇這才注意到,窗臺上面擺了一瓶法蘭西木桐酒莊的紅葡萄酒,是教主最愛喝的口味,只剩多半瓶了,於是走了過去,接過玻璃酒杯。
“這裡是長安府西郊星光路169號,碧璽天成小區三號樓10樓1號,原先是離草旗下一位叫做趙雪燕的教衆的家,現在已經被別人佔了。至於我爲什麼來這裡,當然是來救你。”教主輕聲說道。
“教主,這麼說之前的事情您都知道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您怎麼知道我出事了?您是怎麼找到我的?”賀奇雖然得到了一部分答案,但是腦海裡冒出的問題卻更多了。
“我做事,什麼時候需要向你解釋?”教主眉頭一皺,沒有再繼續回答,而是轉過頭去,對着月亮,將杯中紅酒一口飲盡。
“我錯了。”賀奇回答的很乾脆,絲毫沒有辯解的意圖。
教主轉回頭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重新又倒滿酒,舉了舉杯子,說道:“乾杯!”
賀奇壓住滿腹疑問,舉杯共飲。
“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幹完這杯酒,教主隨手扔掉杯子,拎起剩下的小半瓶酒,大步向門口走去。
“是!”賀奇一愣,大聲答道,快步跟在教主身後,跟着走了幾步,忍不住說道:“教主,您最近瘦了!”
教主腳下一頓,輕輕聳了聳肩,頭也不回地說道:“以我之瘦,換天下肥,這買賣做得來。”
“嗯。”賀奇聞言,身子不由一抖,心中一陣酸楚,兩行熱淚順着臉頰流下,喃喃說道:“教主,您一向不爲天下人理解,實在是辛苦了!”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樓下已經停好了車,教主一甩手,把車鑰匙扔給賀奇,自己向後座走去。
賀奇連忙打開車門,坐到駕駛員的位置,問道:“教主,咱們去哪?”
教主略微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疲倦,說道:“你先開吧,你開到那,咱們就去那。”
“好的。”賀奇點點頭,說道:“教主,我不知道您現在住哪,我住那地方又不安全,要不咱宋定博那去吧”
“也好,難得出一次天宮,有日子沒見他了。”
“好!”
說完,賀奇發動汽車,踩下油門,出了小區,沿着環城線,一路向東開去。
……
賀奇並不知道,就在他駕車離開小區的時候,龐謝等人正站在趙雪燕家的陽臺上,透過陽臺玻璃,居高臨下的望着他。
“這麼容易就糊弄過去了?賀奇也太傻了吧?他就沒有過這個教主是假的?說不讓他問,他就真不問了?”馬子才一臉驚訝。
“他怎麼可能想到?李先生剛來的時候,就連我也嚇了一跳,要不是龐先生解釋,我壓根想不到,這世上還有跟教主這麼像的人,不但長得像,就連聲音、表情、動作,都一模一樣,簡直神了,就像是同一個人!”離草說道。
“就算是兩人長相相同,可是李天華對桃花教主的事情一無所知啊,全憑你給他說的那點東西,剛見面的時候能唬住,兩人聊上一會,聊得事情多了,恐怕還是難免露餡吧?”馬子才仍有疑慮。
“這倒未必,我聽龐謝和離草的描述,賀奇這個人對桃花教主崇拜至極,絲毫沒有任何反抗的念頭,如果是這樣的話,只要他第一印象認定了李天華是教主,那麼接下來,就算李天華有些話說的不對,他也會以爲是自己的問題,想法替李天華圓上。”黃英說道。
“還有這一說?”馬子纔有些不信。
“這本就是人類的弱點之一,否則,歷朝歷代多少邪魔外道又怎麼能成事。”黃英說道。
“你倆就放心吧,李天華不是這麼容易被人識破的,咱們現在下樓,看好他的定位,一路跟着走就是。”龐謝說道。
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能在人羣之中,一眼看出他身具神通的男人,又豈會輕易被人看出破綻!
……
長安西郊,觀海墅區。
篤、篤、篤!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懷德,進來吧。”邵還打開夜燈,斜靠在雲牀上,懶洋洋的說道:“這都幾點了,怎麼還沒睡?有什麼急事嗎?”
“啓稟先生,武中軍剛來電話了,說是他外甥李天華去見龐謝了,兩人好像要一起圖謀對付桃花教。他說之前先生給他交代過,只要他外甥與龐謝聯手,便立刻稟報先生,要不然我也不敢這麼晚了,還來打擾先生。”周懷德推開屋門,站在門口,畢恭畢敬的說道。
“哦?”邵還眼睛一亮,徐徐坐起身來,問道:“他有沒有說那兩人準備如何聯手?”
“武中軍說,具體如何動手,他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不過,他聽外甥女李月牙說,好像是說有個人跟他哥哥長得特別像,要李天華去假扮。”
“假扮?”邵還聞言一愣,隨即撫掌大笑,說道:“好,好,好,也虧他們想得出來,比我想的更好,看來此間之事,終上踏上正軌,不日便能解決,也不枉我與敖烈一番辛苦!”
“先生算無遺策,敖殿下心深如海,您二位聯手,自然不會失手,只是我不明白,這兩人都是小輩,雖然龐謝有些修爲,但與先生相比,還是天差地遠,縱然出手,無礙大局,先生爲何會如此高興?”周懷德有些不解。
邵還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也罷,既然已入終局,不妨講上一講。”
“二十多年前,九姓十三宗之一的李家,有一位子弟名叫李異居,本是李家這一代在世俗界的代言人,後來因爲種種巧合,陰差陽錯,與千年世仇的武家女子武中瑛結合,後來兩人雙雙被逐出家門,在紅塵之中廝混。”
“十多年前,李氏夫婦跟隨某個科考團,前往天山進行地質考察,結果在某座山谷發現一件異寶,結果消息走漏,引來殺身之禍,數日之後,兩人遭遇車禍,雙雙殞命,這件異寶後來被李家收回,只留下一雙兒女在長安府中,便是李天華和他妹妹李月牙。”
“這件事我之前並不知道,還是武中軍走了以後,我從你口中聽到的,具體詳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邵還說到此處,笑着問道。
“那是自然,這件事當年在長安府影響很大,此處的修行人沒幾個人不知道的。”周懷德連忙說道,隨即皺了皺眉,問道:“可是這又與先生有什麼關係?又與桃花教有什麼關係?怎麼又能車上敖烈殿下?小道實在是有些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