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錫禹像是沒有聽到北堂鈺的話,而是讓宮人先去請御醫,把錢史明送到外面去療傷。
大殿上劍拔弩張的氣勢因爲他的氣定神閒變得詭異起來。
北堂鈺知道自己離開北冥國這麼久,宮中的形勢肯定不一樣,也知道錢家心懷不軌,錢丹青都已經親自去殺他了,但他仍然存着一絲希望,以爲錢家不會對王皇后下手。
錢錫禹反對北堂鈺這個時候見內閣大臣,居然就不敢有人去通傳,就連親自去迎接的兩個大臣此時都敢怒不敢言地站在一旁,唯有數個影衛依舊堅定地站在北堂鈺的身邊保護着。
然而又有什麼用?
“看來,朕的話對你們來說是耳邊風了。”錢錫禹對他尚且如此,不要說是對皇后了,北堂鈺心中涌起強烈的怒火,他恨不得將錢家滿門抄斬,可他如今的左臂右膀都被錢家砍斷,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錢錫禹淡淡地說,“皇上,臣都是爲了您的身子着想。”
“你這話說得讓朕真是感動。”北堂鈺嘲諷地說,“錢家打的是什麼主意,你是不是以爲朕不知道?”
“皇上,您太累了,有什麼事,不如明日再說。”錢錫禹四兩撥千斤地說道,他們沒有想到北堂鈺會這麼快回來,而且王皇后會在這個時候失蹤,只希望太子殿下能夠儘快回來,否則他們不知道能夠壓制北堂鈺多久。
北堂鈺畢竟是北冥國的皇帝,雖然他的勢力已經被剷除不少,可凡事沒有保證,他不敢掉以輕心。
“好,好。”北堂鈺從來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人,然而今日他卻不得不隱忍下來。
他還要找王皇后和大皇子,這個時候和錢家硬碰硬,對他沒有好處。
“臣會立刻讓人去找皇后娘娘的。”錢錫禹說,北堂鈺回來了,王皇后又被帶走,自然是留不得。
“大皇子呢?”北堂鈺只當不知道北堂宣煒失蹤的消息。
錢錫禹露出一個悲痛的神情,“大皇子在前往錦國的時候,途中遇到野獸攻擊,只怕已經凶多吉少,皇上請節哀順變。”
“放肆!”北堂鈺暴怒,“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大皇子連屍首都沒有見到,你就要朕節哀順變,你是覺得大皇子已經死嗎?大皇子要是有三長兩短,你錢家也要跟着陪葬!”
“皇上,大皇子要去錦國談判的時候,臣是阻止過的。”錢錫禹無奈地說,“本來臣是想要親自去錦國的,大皇子一片孝心……”
北堂鈺越聽越生氣,錢家怎麼可能想要救他,大皇子爲人純善,不是錢錫禹的對手,肯定三言兩語就被激得要親自去錦國,至於大皇子到底是不是被野獸叼走了,只有錢家知道。
“皇上!”方汝生擔憂地看了北堂鈺一眼。
“方丞相,當初是你主張要跟藤燁合作的,卻累得皇上被錦國俘虜,幸好皇上福大命大,不然你死十次都難以抵罪。”錢錫禹看向方汝生呵斥道。
方汝生和錢錫禹是左右丞相,本來就是平起平坐的身份,如今方汝生卻被當衆呵斥,心頭難免生出火氣,然而他此時卻不敢去錢錫禹對抗。
定都城是什麼樣的局勢,他們都還不去清楚,還是暫時隱忍爲好。
“錢丞相,朕還沒死呢,輪得到你質問嗎?”北堂鈺冷冷地說。
“是。”錢錫禹行了一禮,便不再說話了,然而姿態倨傲,對北堂鈺並沒有多少恭敬。
“你們都下去。”北堂鈺忽然煩躁地揮手。
“臣等告退。”錢錫禹行了一禮,轉身便離開鳳儀宮。
其他人也跟着退下,方汝生擡眸看向北堂鈺。
北堂鈺對他輕輕頷首,如今只有讓方汝生先離開皇宮,纔有辦法瞭解外面究竟是什麼情況的。
大殿上的人都退了下去,北堂鈺這纔想起自他進宮之後就沒有看到沈異,不知道他帶着那些暗衛都躲到哪裡去了。
“貴妃娘娘。”外面傳來宮人行禮的聲音。
北堂鈺的眸色變得更加深沉陰暗,是錢貴妃來了。
他曾經因爲錢貴妃冷落了王皇后,一直以來,他都最寵愛錢貴妃,如今他只恨不得從來沒有見過她。
“皇上,皇上!”一抹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現在門邊,她雖然已經不再年輕,但保養得當,看起來不過二三十歲的樣子,肌膚白皙光滑,一雙美眸正深情地望着北堂鈺,“您終於回來了,臣妾好擔心您。”
北堂鈺回頭淡淡地看着錢貴妃,“貴妃,你終於來了。”
“臣妾聽說您回宮,立刻就過來了。”錢貴妃上前摟住北堂鈺,神情激動,沒有注意到他眼中的厭惡和冰冷,“您在錦國有沒有受委屈,他們對你怎樣了?”
“朕沒事。”北堂鈺淡淡地說,“倒是讓貴妃受驚害怕了。”
錢貴妃眼睫含淚,“臣妾是真的很擔心您。”
北堂鈺捧着她的臉,指尖微微用力,“你很擔心朕嗎?朕要是死了,你不是更逞心如意。”
“皇上,您說什麼?臣妾聽不懂。”錢貴妃的臉色一變,一副不明白北堂鈺爲什麼要這樣說的樣子。
“錢丹青到錦國暗殺朕,難道你不知道?”北堂鈺在錢貴妃的耳邊低聲說着,“你的兒子如果想要救朕的話,就不會跟錦國開戰了,一個是你的哥哥,一個是你的兒子,難道你都不知道他們想要朕死嗎?”
錢貴妃淚流滿面,“皇上,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太子和兄長不會那樣做的。”
“那你說,是什麼誤會?”北堂鈺鬆開手,不再鉗制着錢貴妃,他也沒打算跟錢貴妃撕破臉。
“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太子和錢家。”錢貴妃說道,“皇上,不管是太子還是錢家,都對您忠心耿耿的。”
北堂鈺淡淡一笑,“這麼說,想要害朕的人,是王家?”
錢貴妃眼神微閃,“臣妾不敢這樣說,只是……還請皇上查明真相,不要讓臣妾和太子白白受了冤枉。”
“你放心,朕一定會查明真相的。”北堂鈺慢慢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