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辰辰,銀子交上來
安親王午時末纔回了來,一大概八歲的孩子正推着安親王的輪椅,臉上是憨憨的笑意,黑黑的臉上一口小白牙特別醒目,腦門上正掛着一滴汗,見着安親王妃,有些羞澀地叫了聲:“師母好。”
安親王妃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這是在稱呼她:“你是林嬸子的的二兒子狗剩罷?師母家中煮了午飯,可吃了?”
“師母,我現在不叫狗剩,先生給我取了大名,叫思晟。”小男孩不好意思地垂頭看着腳尖,先生說了,“晟”取的是光明之意。先生還誇他書念得好,他可高興了。
讀書人常會被高看一眼,有些人就是找了有學識的人替自家孩子取名字,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安親王笑着看向身後的男孩,招呼了一聲:“既是過來了,便留着一起用飯罷。”
他靦腆地搖搖頭:“孃親肯定在等着我呢,我還是家去吧。”
小男孩說完便直接撒腳丫跑了,安親王見此笑着搖搖頭。
“今日怎麼這麼晚纔回來,讓人白白擔心一場。”安親王妃抱怨到,他腿腳不便,遇着事也跑不動,也幸好他這當先生的在村子裡受敬重,若不然自己怎麼放心讓他天天這麼出去。
安親王見着她輕皺的眉頭,心中一暖,將握在手中的花兒遞了過去,清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剛想回來時見小思晟拿着這樣的花兒,便問了他哪裡有……”
那是一束開的正豔的木槿花,粉色的花瓣被這日頭曬得微微有些蔫了,安親王妃見着眼眶微熱,臉上染着幾分胭脂色。她伸手接了過來,卻是嘴硬道:“以後趕緊的回來,誰稀罕這幾朵花兒。”
安親王見她那神色,豈有不明白的,笑着應是。
不過旁邊的趙賀辰可是沒想着客氣,他看了安親王一眼,又瞧了瞧安親王妃,說道:“孃親臉紅了呢。”
安親王妃瞪了他一眼,這孩子,怎麼可以拆她的臺!
安親王一見更樂了,正想笑出聲來,又被趙賀辰的下一句話給憋了回去。
“辰兒知道孃親喜歡木槿花,辰兒去找來樹苗直接種到院子裡,看爹爹怎麼獻殷勤。”
“這個臭小子!”安親王沒好氣地想將手中書本砸他身上,但想想這可是自己一字一字默寫了出來的,又捨不得了,吹鬍須瞪眼地看着趙賀辰。
那邊的谷秋見安親王回了來,忙將午飯給端在了屋裡,出了來說道:“老爺也餓了罷,飯菜已經擺好了。”
她見趙賀辰推着輪椅準備進去,便轉身打算收拾一下院子,卻見籬笆之外有個髒兮兮的小男孩呆呆站着,眼睛一直瞧着裡邊的人。
“你是誰?可是要找先生?”谷秋走了過去問道。
那小男孩靜靜站着不說話,擡頭快速地看了谷秋一眼又低下頭去。谷秋見着這太陽正是猛烈的時候,這孩子這麼站着不會曬壞了罷?
安親王原本準備進了去,聽聞谷秋在說話,便回頭看了一下,卻是一眼認了出來:“那是村裡邊的孩子,這些天一直在祠堂外邊站着呢,今天怎麼到這來了?”
見幾人疑惑的眼神,安親王解釋道:“村裡人都叫他愣子,他爹孃早就去了,剩他一個住在那破舊的茅屋裡。這些日都站在祠堂外,想着也聽一下課。”
安親王妃眼中帶着些憐惜,他也不過是個小孩子,無父無母年紀又小,不知是怎麼活了過來的:“你是先生,既是想求學的,爲何不接了進去?”
安親王嘆了一聲道:“村裡的人都說他是剋星,家人都死光了偏他一個命硬的,又怎麼會同意讓他進了祠堂重地。”
“命硬?活着便算好了。”安親王妃不知是不是家裡添了小孩,心裡都變得有些柔軟了,看着他那瘦得皮包骨的身子,說道:“讓他進來吃個飯吧,可憐見的。”
雖說家裡也沒什麼好東西,但總比這孩子飽一餐餓一餐的好。
那男孩聽聞安親王妃的話,驚喜地擡擡頭,很快便低下了頭去。谷秋開了門將他接了進來,見他進了來卻又是不在走,只摳着那黑黑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說道:“先生,我可以不吃飯,先生可不可以教我念書……”
見裡邊的人看着他不說話,小男孩更加着急了:“我沒有銀子,可是可以給先生幹活,我什麼都會做,真的!”
“還是吃了再說罷。”趙賀辰看着他微微發顫的腳,說道。
事後安親王閒來無事,便親自考查了他。只見他在祠堂裡說過的課,這孩子都能結結巴巴的背了下來,只是依舊是不認得字。光是聽着就能記下,已經算是不錯了,更何況他的一些講解也全都給記住了。安親王覺得這孩子在念書上實在是有些天賦,再加上窮人家的孩子大多讀書用心,思量了幾番便答應着,讓他午後過來,自己教他認字。
那小男孩喜得臉都漲紅了,磕磕巴巴的只懂得說謝先生,跪在地上磕了兩下,也算是拜了師。
愣子這稱呼也不適合用了,安親王問過他父親與母親的姓,替他取名“林水生”,也算是全了他對家人的思念。
水生白日裡便直接過來這邊幫忙幹活,小小的身子居然也扛得起一挑水,一會去那兩壟菜地裡拔草澆水,一會又去山裡撿來柴火,小陀螺似地忙個不停。安親王妃勸不來,知道他是想多做些活兒,生怕先生嫌棄了他。
水生勤快也懂事,只是他最愛的事情便是偷偷地打量着劈柴的趙賀辰,也喜歡尾隨着他到河邊挑水。後來谷秋問起才知道,原來水生的爹爹便是和趙賀辰一個年紀,趙賀辰幹活的神態,該是讓想起了他那去世的父親。水生心裡邊喜歡着趙賀辰,卻又不敢說了出聲,因爲他始終知道這不是他的父親,那種仰慕和渴望也終究沒能說了出口。
趕集的日子轉眼便到了,趙賀辰早早便醒了來,谷秋也去廚房裡烙了幾個餅。他收拾好了要帶去鎮上賣的藥草和繡件,接過谷秋遞來的東西便打算出發了。谷秋不放心想跟上,趙賀辰似乎不同意,最後還是安親王妃站了出來:“這繡活還是谷秋去了方便,辰兒第一次去鎮上,孃親不放心,不如你留下罷?”
趙賀辰自是不會答應了,想起了自己的打算,堅決地搖了搖頭。
安親王妃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也不再攔着。在她看來,兒子雖是大好了,可到底是不像尋常人那般正常,只好交代谷秋要看緊了。她見段雲蘇屋子也亮起了燈,突然想到了一事:“辰兒這次換了銀子直接去置辦些滿月酒上要用的東西,我已經同谷秋仔細說過了,你一起去了正好,多個人幫忙。”
趙賀辰聽聞滿月一詞,很是歡喜地點點頭。滿月了,蘇蘇不久也能出門了,他也不用一個人睡着了,怎麼想怎麼興奮!
牛車“噠噠”地走着,到了鎮上時,天早已經亮了。集市上一片忙活,時不時傳來叫賣之聲。
趙賀辰瞧着鎮上的景象,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他將繡件交給了谷秋,自己扛着草藥便要獨自往醫館去。谷秋聽了安親王妃的吩咐,又怎麼放心讓他一個人走,只是趙賀辰的步子極快,三兩下便將她給落下,只是簡單地說了聲之後在城門見,便匆匆離開了,剩下谷秋一人幹跺腳。
兜兜轉轉,趙賀辰來到一家醫館之前,上邊漆金的牌匾寫着“濟仁堂”三字。他擡腳便走了進去,裡邊的藥童一見,急忙上前招呼。
“這草藥怎麼個價?”趙賀辰開門見山,直接將手中的藥材攤開問道。
藥童一見是賣藥的,那藥草的成色似乎也極好,便不敢馬虎,進去請了掌櫃的出來。
掌櫃一瞧那藥草,又取來桿秤秤了一下,見這成色和數量,笑道:“小哥這東西曬得不錯,上次有個姑娘也是過來賣過一次,當時給了兩百多文,這次還是那個價,小哥可有異議?”
趙賀辰想着掌櫃口中的姑娘該是谷秋了,出來時谷秋也曾說這店家的價格公道,便不再多議,直接讓他給收了。掌櫃的見他爽快,也直接給了銀錢,好生說着讓他下次再來。
趙賀辰原本打算擡腳離去,卻聽見旁邊一人正悄聲說着,隱約聽到了“選秀”字眼,腳步不禁一頓。
那掌櫃的一見,再聽旁人那話,笑道:“小哥這般反應,可是還沒聽到那傳言?”
“什麼傳言?”趙賀辰皺眉道。
“鎮裡有戶富貴人家,在京城上邊有着人,聽說新皇可是打算在民間選秀。原本那人也沒想着說了出來,只是不知怎地被家中奴僕泄漏了消息。咱平民百姓的,有多少願意將自己的女兒送進那不知深淺的地方,所以都趕緊的相了人家,這兩日可是不少人成親呢。”
趙賀辰聞言眼中暗光閃過:“上邊可是派人下來了?”
掌櫃搖搖頭:“要是這般快,我們這哪還來得及。這只是小道上得來的消息。正經的消息下來這小鎮裡,怕還要一個多兩個月的時間呢。”
掌櫃整理了一下那藥草,擡眼見看了趙賀辰一下,說道:“之前我可從未見過小哥,聽你這京城的口音,怎麼不知道這事兒?”
“我長在京城,只是在外跑商,許多年不曾回去。後來生意敗了,便撿些藥草賣了維持日子。”趙賀辰苦笑道。
掌櫃見說起了對方的傷心事,也不好再問,瞧他身上一襲青色布衣,收拾的利索乾淨,問道:“小哥該是成親了罷,家裡的小娘子長得可還好?若是有些樣貌的還是莫要再出門,如今這情況,誰知那些人會不會給強行抓了過去。”
趙賀辰臉色一沉:“宮中採選的不是未出嫁的姑娘麼,這嫁了人的抓來作甚?”
“說是這般說,皇上見着的是那十三到十六的黃花閨女,可這來採選的人私底下有多少個規規矩矩的?”掌櫃無奈嘆了一聲,繼續說道:“有些地方選不夠人,便直接拉了好看的去充數,更是有些直接被送去了討好上官。這官官相護的,哪有咱老百姓說話的地方。”
見趙賀辰眼色凝重,那掌櫃心想,這小哥家的娘子該不會正是個貌美的罷:“鎮上的人家不多,往年採選便有過這般的情況。那石街上的蔣家,當年他那閨女剛成親不久便被抓去了充數,後來連人都找不到了。說是去享福了,但大家心裡邊都清楚得很呢。”
已經人事的女子,哪裡可能去伺候那些權貴人家,更別說九五之尊的皇上了。
趙賀辰攥緊了手中的銅板,按捺住心中的憤懣,半晌向那掌櫃道了聲謝,將那銅錢往懷中一塞,大步出了門去。
一路上的人越來越多了,趙賀辰聽聞遠處傳來喇叭嗩吶的聲音,後又傳來陣陣的鞭炮聲響。街上人人忙活着,也沒人過去圍觀。
趙賀辰四周看着,見到東邊的角上有幾個擺攤的書生,攤上支起幾根竹竿,上邊正掛着些字畫。
見有人過了來,那書生很是歡喜地站了起來,只是見着眼前之人身上衣裳,便知也是窮苦人家,有些泄氣道:“兄臺可有何想要的?還是想幫忙撰寫家書?”
“這畫多少錢一副?”趙賀辰隨意指着一山水畫說道。
“這可是用上好的宣紙繪製的,這墨也不會褪色,小哥你瞧着畫工也不淺罷?最少要半兩銀子。”書生一一說道。
趙賀辰看着不說話,不知何時身後走來一華衣男子,看着那畫的眼神略帶嫌棄:“這便要半兩銀子?我瞧着十文錢便夠了。”
那書生臉色一紅,梗着脖子反辯道:“這位公子,你不懂畫便不要亂說,這東西豈會這般廉價。”
“畫作原本是不廉價,只是這工筆,也只能是這麼多了。”那公子一揮手中扇子,悠哉悠哉地說道。
被人這般直白的貶低了,那書生自是面紅耳赤,說話聲都大了幾分,引得旁邊不少的人都看了過來:“你不願買便離去,何必這般說話!”
“連這小小不順耳的話都受不了,怪不得還是個賣畫的。”華衣公子一聲嗤笑:“誰說我不買畫,本公子要是看上了,自是會搬回家去,只是你也要有這本事才成。”
趙賀辰垂眸看了眼他腰間的羊脂玉佩,眼神微暗,說道:“這位公子,若是我能做出你想要的畫,你出何價錢?”
那公子手中紙扇一停,總算是看了趙賀辰一眼,雖說這人穿的樸素,但眉宇間的氣質卻是讓人高看一眼。他“啪”地一聲將紙扇折起,輕敲着掌心說道:“這位小哥倒是自信,仁青,你身上還有多少銀子?”
那叫仁青的家奴抹抹額上的汗,苦哈哈地說道:“少爺,夫人給的錢已經花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十兩銀子。”
華衣公子一聽,瞪着眼看向那家奴,咬牙道:“你莫不是在騙我罷,怎麼可能還剩下十兩?”
“少爺……”仁青欲哭無淚了,這一路走來,一會去那金銀當鋪,以後又上酒樓,自己跟在後面當着錢袋只管付錢。少爺是快活了,自己看着那嘩啦啦流走的銀子可是心疼吶,如今還問他怎麼沒有了。
“十兩便十兩。”趙賀辰笑着看向那人:“我這便直接畫了下來,這位公子可莫要食言了。”
華衣公子見眼前男子自信滿滿,不禁也來興趣了。他直接走到方纔那書生攤子上,直接將人趕到了一旁,伸手摸摸桌上的宣紙,勉強地點點頭,完全不理會那書生黑掉的臉色。
這街上霸道的人可不止一兩個,他一個擺攤謀生的書生,也不敢直接頂撞了回去,更何況這人他可是見過,在這鎮上的身份似乎不小。
趙賀辰見桌上東西齊整,二話不說便直接蘸墨作畫了。那華衣公子瞧着落下的線條,慢慢的也收起了嬉笑的臉皮,沉眼看着那隱約勾勒出來的輪廓。
畫中之景再簡單不過,農田、人家、炊煙,還有隱約一道彎曲河流,畫中意象靜謐安寧,讓人心境不自覺地平和了下來。
約莫半個時辰,趙賀辰落下最後一筆,正想提筆落款卻又生生收住。他將毛筆擱在一邊,笑道:“公子看着可還滿意?”
“怎麼不提字?”那華衣公子瞧着他明明是還有動作的,卻驀地止住,不禁有些疑惑了。
“加錢?”趙賀辰漫不經心地問道。
華衣公子一噎,這人明明知道他身上沒多餘的錢了!待那畫中墨跡乾透,他直接捲了起來交給身後家奴,說道:“銀子呢,還不拿來?”
那家奴苦着臉將最後的銀子送上,戀戀不捨地又看了一眼,華衣公子嫌他丟人,直接一扇子落他頭上:“這是少爺我的銀子,你瞧甚麼瞧!”
趙賀辰接過了銀子,直接往懷中一塞,轉身便要走了。那華衣公子伸手一把抓住他手臂,後又將手搭在趙賀辰肩膀之上,嬉笑着說道:“在下薛少琛,小哥是何名字?家住何方?咱認識認識。”
身後的仁青一見自家少爺自報姓名,有些緊張道:“少爺,夫人之前可是交待了……”
“去去去。”薛少琛揮揮手,不理會那仁青,又纏上了趙賀辰:“小哥這作畫怕有些年頭了罷?在何處高就?不如到了我這邊來?”
“少爺少爺!”遠處傳來小廝的喊聲,那人似乎很是着急,滿臉是汗地跑了過來,說話也帶着氣喘:“少爺,家裡來了貴客,老爺讓你趕緊的回去。”
“貴客?什麼貴客?走開走開,沒見少爺我忙着嗎?”薛少琛不在意道。
那小廝一見,同身邊的仁青使了個眼色,突地向前將人給抓住,直接將他往回去的方向架着走,還一邊道歉道:“少爺對不起了,夫人說了你不願回去便直接將您拖走,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少爺見諒!”
“哎哎,你們趕緊鬆手!”薛少琛掙扎着,怎麼都掙脫不了,又朝着趙賀辰喊道:“小哥你叫什麼名字,我以後去找你啊……哎你們別拉我,我自己會走!”
看着那遠去的幾人,趙賀辰淡然地轉身便走,那書生感嘆了一聲:“果真是有權有勢的人家,活的這般恣意,哪像咱們這般爲三餐勞心勞力。”
“你也別羨慕了,人家可也是個有才識的,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便當上了知縣。”旁邊攤子的另一書生說道。
“誰知道呢,聽說家裡邊背景大着呢,剛纔那小哥沒抓住機會,真是可惜了。”
幾人聞言皆是惋惜地嘆了口氣,能得貴人賞識,自己才能爬了上去,若不然便是一輩子窩在這小鎮子裡當個窮書生了。
這交談聲可是不小,一字不漏地傳進了趙賀辰的耳中。他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看了一眼薛少琛離去的方向,眼光微閃。
看了看天色,趙賀辰往雜貨鋪中走去,回頭一想卻記得只有谷秋清楚滿月酒該置辦些什麼,想起先前說過在城門等,也只好先折返了回去。
走到了半道,便瞧見了谷秋的身影。只見她滿臉着急,一見這趙賀辰急忙迎了上來:“姑爺去哪了,谷秋找了許久了呢。”她見着趙賀辰並未出現什麼意外,總算放下心來:“少爺走路太快了,谷秋都跟不上。姑爺換了多少銀子?咱先去置辦些東西。”
趙賀辰將懷中那十兩銀子拿了出來,也不顧谷秋驚呆了的臉色,自顧說道:“谷秋姐姐買了孃親說的東西,還要給娘子買上一匹布做新衣裳,爹爹孃親的也要,還要買好多好吃的。不用省着哦,辰兒會賺錢。”
“姑爺,你怎麼來的錢?”谷秋狐疑地看向趙賀辰,那些個藥草也不過兩百多文錢,這十兩銀子對於一個普通人家來說,有些可是一輩子都沒見過。
“辰辰賺的銀子。”趙賀辰笑眯眯地看着谷秋,卻是不肯說了具體的緣由。
谷秋也不再追問了,她原本便是一個丫環,在人前雖說要裝着喚他一聲妹夫,也斷沒有刨根問底的權利。再說了,這事之後告訴小姐,姑爺肯定不會隱瞞的。
想到這裡,谷秋也不再在意,拿着銀子直接去鋪裡。
趙賀辰跟着過去準備提着東西,卻見對面一家首飾鋪子,呆呆地看了一下便收回來視線。
谷秋挑挑選選了許久,最終纔將東西給備了個齊,她將餘下的銀子交還給趙賀辰,皺着眉說道:“也不知爲何,這辦喜事用的物事可是一下子漲了不少銀錢,有些香燭還直接斷了貨了,怎麼這麼多人要置辦這些東西?可真是奇怪了。”
趙賀辰想起之前掌櫃說的話,心裡邊早有計較,卻也沒接過谷秋的話。兩人直接往城門外走去,見林爺子已經在那候着了,道了一聲歉才上了牛車。
牛車悠悠地走着,兩人回到小河村已經是傍晚時分。安親王妃見着兩人提着那般多的東西,很是吃驚。
幾人將東西整理妥當,谷秋將給段雲蘇買了的東西送了進去,又忙去了廚房接過安親王妃手中的活兒。
晚飯時候,趙賀辰不經意地同安親王說起了今日從濟仁堂聽來的消息,看着安親王與安親王妃兩人微變的臉色,趙賀辰裝作懵懂地問了句究竟是什麼意思,卻被安親王打發回了房。
看着趙賀辰走出了屋子,安親王妃才長嘆一聲道:“看來上頭那人過得可還真是不錯。”
“往年都不曾關心過選秀一事,沒想沒想到有一天事情會落到自己身上。”安親王閉眼微闔着,半晌後才睜眼說道:“上邊那人的心思咱也知曉,當時將我們貶爲平民,就是看在安親王府的男丁一個瘸一個傻,對他沒有半分威脅。”
“可是雲蘇說了,你的腿腳是能治的,待她出了月子,便打算鍼灸輔助治療,你也能撐着身子起來走上一兩步試試。還有小寶……”安親王妃看向那張輪椅,王爺總有離開它的一天。只是若是上邊的人得到消息,那……
安親王沉聲道:“最起碼在外人面前,我必須要繼續瘸着,辰兒也必須繼續傻着。小寶年紀太小,等小寶長大,他的根基早已坐穩,不會成了他的阻礙。如今太子私底下定是已有謀劃,趙方的消息想來不久也會有了。”
“王爺的意思……”
“京城風波定會再起,雲蘇現今也生了,原本屬於我們的東西必是要奪了回來。”安親王輕輕握住安親王妃的手:“這裡雖清靜,卻終究不是我們的根。”
看着門外,農家院子裡升起的裊裊炊煙,還有那綠油油的農田,安親王妃淺嘆一聲。這裡雖是清苦,但這樣無爭無斗的日子實在是舒心。只是男人有他的雄心壯志,自己心裡邊也還有那麼的一點不服輸,這京城一行,怕是不可避免的了。
另一邊屋子裡,段雲蘇正摸着谷秋放下來的料子,想着該裁成什麼樣式,屋門一開便又關上了,見着趙賀辰一臉笑意地走了進來,俯着身子將小寶抱起親了一下。小寶咯咯地笑着,好歹給了他這個當爹的好臉色,瞬間把趙賀辰給樂得找不着北。
段雲蘇沒好氣地斜睨了他一眼,笑一下便樂成這模樣了,待以後會叫爹爹了是不是要開心到蹦了起來?
“辰辰,聽谷秋說今日你賺了不少銀子?”段雲蘇漫不經心地說道,瞧着趙賀辰那頓了頓的動作,心中更是肯定了谷某些想法。
“娘子真聰明,就賺了一點點,一點點哦。”趙賀辰討好地湊到跟前,朝她咧嘴一笑,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一點點是多少?銀子交上來給蘇蘇?”段雲蘇看着那同小寶一般的幽黑眸子,強忍住心中暗笑。
“哦哦,銀子都給娘子。”趙賀辰呆呆應了聲,一手抱住小寶,一手在懷中掏了半晌,將三兩銀子放在了段雲蘇跟前。
“嗯?”段雲蘇瞧瞧那數量,輕飄飄地朝着趙賀辰挑挑眉。
趙賀辰一見,直接又將袖中的二兩銀子交了上去,可憐巴巴道:“娘子,真的沒了真的沒了。”
段雲蘇瞧着那五兩銀子,輕聲笑了笑,倒也沒在爲難趙賀辰:“辰辰都會賺錢養家了。”
“嗯嗯,辰兒可厲害了。”趙賀辰得意地揚揚下巴。
“那當然,辰兒比以前都要厲害。”段雲蘇眯眼笑道。
趙賀辰嬉笑着湊了過來,抱着小寶在段雲蘇臉上親了親,小寶睜着眼睛滴溜溜地轉着,小嘴巴上吐着個小泡泡玩得正開心。
趙賀辰一見,驚喜地伸手戳了戳。泡泡沒了,小寶又吹了一個,趙賀辰又是一戳,如此反覆。終於,小寶小嘴一癟小眉頭一皺,便打算哭了,爹爹好討厭!
趙賀辰如臨大敵,急忙學着雲蘇的樣子輕拍着背哄着,段雲蘇樂得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也沒上去幫忙的意思。定是要他體會一把,才能讓男人知道她們這些當孃的不容易。她看着趙賀辰那原本黑亮透致的眸子逐漸變得幽深,再仔細想了想往日情景,隨口問道:“剛纔谷秋來了,聽說辰辰去一趟鎮子便能打聽到不少消息?”
“是鎮上的掌櫃說的哦。”趙賀辰順口答道。
“辰辰現在都不像以前一樣喜歡叫我蘇蘇了。”
“娘子也很好聽……”
“辰辰現在也不會嚷嚷着和蘇蘇睡了。”
“孃親說辰兒會吵着娘子養身子……”
段雲蘇微眯着眼睛,看着他拍着小寶的動作微微的變僵,突然之間笑了:“辰辰不會說謊的是不是?辰辰一說謊雲蘇可是能看出來的。”
“那是那是,辰兒爲什麼要說謊?”趙賀辰將寶寶放進了段雲蘇懷中,撓撓頭笑得一臉癡憨。
爲什麼?段雲蘇想了想,還真是想不出個爲什麼,誰知道這人會不會突然間起了什麼歪主意,沒準就是想逗逗她?段雲蘇額上掛起黑線,趙賀辰豈會是這般無聊之人:“等我出了月子,便給辰辰好好看看,順便上山採些藥草,沒準你能用上。雖說我出不了門看不見辰辰做了些什麼,但總覺得與往日有些不同,也許我給你敲上一棍子,辰辰就和往日一般了?”
趙賀辰身子一顫,乾巴巴地嘿嘿笑着:“蘇蘇不會的,蘇蘇最疼辰兒。”
“這個時候倒叫蘇蘇了?”
“……”趙賀辰撓頭抓腮,娘子今日怎麼了,突然間抓着他不放。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趙賀辰一蹦蹦了起來,三兩下去開了門,門外的谷秋見着奇怪道:“怎麼開得這般快,姑爺可是要回去歇息了?”
不等他回答,谷秋便走了進來,將手中的碗放了下來說道:“今晚小姐都沒吃到什麼,我怕小姐半夜餓了,便煮了碗粥。小姐可別忘了吃,還要早些歇纔對。”
谷秋說完,看着段雲蘇點點頭便出去了,連趙賀辰也輕聲出了門。段雲蘇看着趙賀辰的背影,眼中帶着笑意,沒人知曉她心裡邊的想法。
她回頭哄了小寶入睡,心裡邊算了還有多少日子便能做完月子,待她出去,定是好好看看,這趙賀辰究竟是怎麼的一個情形。
當日他腦部重創,醒來之後雖說時常傻呵呵的,但這做事卻是有條有理,一些感知和行爲早已超出了孩童認知的範圍。安親王妃愛子心切,見他醒了已是萬分慶幸,再有小寶的出生、家中的活計,也轉移了兩位長輩的注意。只有她一個閒着的,又同牀共枕日夜相處那般長的時日,豈會不多加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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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被謀害葬身火海,至交好友奪權,親人背叛,這一切對夜若霏來說就是一個噩夢。,在一貫對她寵愛有加的丈夫手上死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一切不過是爲了夜氏,她發誓,若有來生,她定必讓他們一個個生不如死!十倍嘗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