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進，你幫我過去討碗水喝，”沐瀾打算問問清楚，要是這些地有人願意賣的話，她肯定接手。
馬車上有茶水，討水喝不過就是藉口。
還沒到農戶家門口，便有老農過來了。
沐瀾看他們的鞋子還是秋天的鞋子，衣裳雖然厚，可是補丁加補丁，補了又補的。
“幾位……”老農打量了沐瀾和北宮良垣，慼慼地開口，又說不出話來。
“我們家小姐和公子路過此地，想進來討碗水喝，”何進摸了倆銅錢給老農，老農的眼睛瞬間亮了，說話都利索了許多，“請，請屋裡坐。”
矮小的屋子昏暗潮溼，令人不適，沐瀾看了個大概便出來了。
再看外頭坐在地上玩的幾個娃子，心裡便有數了。
何進端了水出來，直搖頭，“說是好些天沒吃上米飯了，也是可憐。”
沐瀾喝了口水，發現水裡有種苦澀的味道，她以爲自己倒了胃口的緣故，誰知道北宮良垣的表現更直接，喝了一口便都吐了出來。
“對不住啊，咱們這裡的水就是這樣的，”老農不好意思地上前賠不是，好像是拿了銅錢難爲情了。
“這水是打哪裡來的？”沐瀾疑惑不解，前頭是施家和顧家的地，他們是做大買賣的，想必年年是豐收的，怎麼到了這裡，地就乾涸，連水都是苦澀的。
“姑娘有所不知，”老農遙遠着一直延伸到了天邊的地，嘆氣道，“小老兒出生前也是好的，後來鄰縣的河水倒灌進來，這地就不用了，我們喝的水是後院的井裡打來的。”
“這樣日子怎麼過？”
“哎，能咋過，過一天算一天唄，”老農看到地上玩耍的娃子，禁不住嘆氣，“他們爹孃都出去北邊兒幹活謀生計了，本來早一個月就該回來種番薯了，可到了如今還沒消息，我聽說北邊兒下大雪了，不知道那邊現在什麼情況了？”
許是老農真的孤寂了，說了很多的話，也顧不上沐瀾是陌生人了。
何進在一旁點頭道，“咱們這兒下大雪的時候，北邊兒的雪已經齊胸了。”
“那爲何賣了這些地，你們再去其他地方生活？”前頭就是顧家的地，就不信他們家大業大，就不希望多些田地多掙錢。
老農擺手，連連嘆氣，不想說。
“這顧家可不是什麼好貨，咱們出來的時候不是看到他們打地樁了麼，那是爲了防止他們地裡的水往這邊流，”北宮良垣輕聲解釋，“又怎麼會買他們的地呢？”
沐瀾擡眸，見他點頭，便相信不再多問了。
繼續往前走，都是差不多的樣子，十來戶人家家境都不好，說起來也頗有怨言，他們這些人家無權無勢，官府分得是什麼地就只能種什麼地，所以看上去他們的地很多，可中不了稻米，他們就吃不上飯，就是能中些土豆，連地瓜種出來也不甜，寡淡無味，難以下嚥。
巡查了一番，沐瀾心裡有底了，她交待何進留意這邊的動靜，然後回城裡去。
前頭的地是顧家的又如何？做生意憑本事，誰還能攔着她發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