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們叔侄二人身在牢獄,叔王府的狀況……他不敢想。
“長澤,以後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恍惚間,慕長澤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擡眼看過去時,竟見方纔還望着他的慕九昱,已經閉上了眼睛。
“叔父!叔!您,您醒醒,您……”
慕長澤慌了。
比起被皇權動盪,江山飄搖,甚至淪爲階下之囚,
叔王慕九昱的死,顯然比任何打擊都要讓他沉痛。
直到這時,看着慕九昱緊閉雙眼,再無生息,慕長澤終於明白過來……他真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從前他母妃去世前就對他說過,以後世上只剩他自己一個人了,要努力,要謹慎,要好好的活下去。
後來他父皇也說過,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不能總依賴旁人。
幾月之前,慕九昱也無數次耳提面命,要他學會獨立。
這些話他都聽在耳朵裡,也銘記在心,可他再怎麼努力,也還是不自覺的懶怠鬆懈,因爲他知道,只要慕九昱在,天大的禍端麻煩,就都不用他操心抵擋。
而此時此刻,那個似乎永遠都能守護他的人,就在他面前停止了呼吸。
“叔父。”
慕長澤的眼淚轉在眼圈,但轉瞬一剎之後,他青澀稚嫩的臉上,便浮現出幾分難得少有的冷鬱。
“來人,去跟宮裡說,朕要見慕華軒!”
牢房之外,有人快步過來聽吩咐。
得知慕長澤一定要在牢獄裡見新帝,那人猶豫了一會兒,但還是垂首聽命。
宮中新帝,霸佔龍椅卻無玉璽,得知慕長澤主動求見,自然是樂得現身一敘。
只是,他怎麼都沒想到,之前看起來腦子比豬還笨的小東西,此時卻一言一語都很有章程。
就連整個回宮休養,再親自臨朝,宣讀禪位詔書的計劃,也那麼的合情合理合法。
“有朕親自臨朝宣讀禪讓詔書,你來日大昭子孫不會在史書上看到你謀朝篡位,他們反而會稱讚您英勇無雙,擒王救駕。”
牢房門外,身穿龍袍的慕華軒眸色深邃,說實話,他動心了,但他卻不動聲色。
他在等,等慕長澤說出交換條件。
許久,慕長澤沒再說話,他這才遲疑皺眉,然後冷冷的問了句:“你想要什麼?”
“要你勤政愛民,就像朕的皇爺爺那樣,能讓大昭富饒祥和,百姓安居樂業。
……自古都是得江山易,守江山難。
你外祖一脈盤根錯節且野心不小,如今他們是你身後最強的助力,來日未必不是你暗中勁敵,要知道謹慎。
好了,朕沒有別的話了,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慕華軒愣了。
但轉瞬他便又笑了。
“小長澤,你是在跟朕玩什麼幼稚遊戲?”
慕長澤也笑了,笑得苦澀無奈:
“朕唯一能依仗的皇叔父已駕鶴西去,難道你覺得我這個階下囚徒,還有什麼能與你對抗的?禪讓之事,不過是逆境順天意,不讓慕氏史書會有污點。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決策權在你手上。”
慕華軒:……他太淡定沉着,這不是他此時該有的態度。
理智告訴慕華軒,這事一定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