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到外面坐坐,產婦不能看這個,會對胎兒不好的,去外面坐……”
崔媽媽見縫插針的催了司青兒一句,眼見司青兒都嚇傻了,只好往外說了聲:“公子還不來把女大夫請出去!”
她話音未落,司青兒身邊的簾子便晃了晃。
不等她反應過來,表情僵硬的鐘馗臉,便將大簾子套到了她身上:“您有身孕呢,我笨手笨腳的再拽疼了你。”
話是這麼說的,可鍾馗臉的大手,還是扯了簾子就把司青兒給兜到了門口。
好大的一個孕婦,竟就抓貓似得,用簾子兜起來再放下……
皇嬸母娘娘感受到了一萬點冒犯!
虎落平日,冒犯就冒犯了,她又能怎麼樣?
“我姐姐一定會沒事的,對嗎?”
鍾馗臉的聲音,有些啞。
心窩裡還在消化苦悶的司青兒,聞言看看他,終究是沒忍心說別的。
而就在這時,簾子那頭傳來冷媽媽很激動的聲音:“小姐再加把勁!……老奴伺候府裡這麼多夫人生產,您竟是最順的一個……頭,頭出來了……”
都沒等司青兒和鍾馗臉反應過來轉聲身去看,響亮的嬰兒哭聲,便炸響夜空。
“是個小公子呢!哎呦,白白淨淨的!”
冷媽媽的聲音無比激動。
司青兒邊上,一直繃着五官的鐘馗臉,狠狠就是一跺腳:“我姐姐呢!姐姐沒事吧?你們到底是誰家的奴才,眼裡只有孩子嗎?”
“恆弟。你小聲些,別嚇到孩子……”
很虛弱的一句話,就像是安撫雷霆的一朵祥雲。
鍾馗臉聞言鼻子一抽抽,隨後嘩啦就掉了眼淚。
挺大的漢子,也不怕司青兒笑話,擡手胡亂抹着臉,嘀咕道:
“姐姐沒事就好,姐姐沒事,我一輩子做啞巴都行!
……姐你餓不餓,吃桂花糕嗎?
這回孩子都生了,姐姐就跟咱們回家吧?
爹爹當初說的都是氣話,您住到這不肯回去,爹爹嘴上不說,可每天一罈子老酒,都快把他腦子喝壞了。
還有阿孃,她不是狠心不來看你,其實你走的第二天,她就急火攻心起不來牀,到現在還半邊身子不聽使喚。
家裡誰都不許我說,一個個都逼着我做啞巴,還說你懷着身子不能急不能氣,該依着你等你消氣……”
鍾馗臉竟然說着,就越哭越兇?!
五大三粗的一個人,哭起來跟個討不着糖吃的傻孩子似得。
崔媽媽大約是實在聽不下去了,便從簾子後頭鑽出頭來,沒好氣的瞪了鍾馗臉一眼,道:
“快別嚎啦!小姐累得不行,已經睡了。”
“睡了?剛生完孩子就睡了?別是不堪痛苦,暈死過去了吧?你們這些老貨到底懂不懂啊……那個……”
到這時候,鍾馗臉總算想起身邊還有個大活人了。
他轉頭望着司青兒,急吼吼拱手作揖:“煩勞您進去給我姐姐看看,您看了我才放心。”
其實,司青兒也不想跟這個傢伙站在一塊了。
他怕這傢伙魯莽心性再腦抽筋,可別張牙舞爪的磕碰了她肚子。
炕上,錦衣婦人確實是睡了。
冷媽媽正抱着胎兒清洗,崔媽媽則自顧忙着,給沉睡中的婦人擦身換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