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的樓房快速地往後閃去,一輛黑色的越野摩托專挑小路奔馳在東海的市區內,坐在前頭的是一個黑衣女騎士,她身上的摩托服雖然厚實,但在腰腿處仍然繃出了令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的線條。
身材這般火辣的女子,這輛摩托的後座顯然是每個男人都會覬覦的。
“要是我坐在這妞兒後頭,肯定就貼上去了,絕不會像這傻缺一樣,居然坐得直挺挺的。”一位和越野摩托交錯而過的出租的哥看了眼兩人,忍不住嗤笑道。
沒錯,他笑得正是童兵。
此刻的童兵也覺得他犯了個傻缺的錯誤,因爲當殷茹男剛纔問他“回誰的家”時,正苦心思慮的童兵下意識回了一句:
“大喬家。”
然後殷茹男便不許他靠在自己的背上了……
“影鐵甲壞了,連我腦子都一起壞了,才幾句話就把茹男給弄不高興……”挺直腰背的童兵只有片刻餘裕苦笑,隨後,他頭盔下的表情再次凝重起來:“不過現在,我們必須立即找一個腦子還好的人,不……不止是腦子好,必須要一個戰術天才!如果連她也站在我敵對一方話,恐怕也只有大喬才能和她抗衡了。”
雖然渾身各處都傷得不輕,但童兵的記憶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他清楚地記得,在影鐵暴走之前,他一把撕下了那個神秘槍手的面具,面具下的那張臉,是他從未預想到的結果。
“如果開槍的人是她的話,那麼留下丫頭和錢師姐的命就不是偶然,而是她故意沒有下殺手。”童兵沉思着:“那麼,究竟是有人命令她槍下留情……還是她自己選擇了這麼做呢?”
想到這,童兵的思緒又不住地往過去回潮而去,直到摩托車停下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往日的警覺。這種鬆弛是致命的,不管是因爲身體傷勢、是因爲和最信任的人相處、或者是因爲想到了“她”,但童兵絕不會允許自己產生這種“精神懈怠”,他可以笑對壓力,但絕不能忘記壓力。
脫下頭盔後,童兵握拳用力敲了敲額頭,將過於分散的精神重新凝聚起來。他發現殷茹男並沒有把車直接停在喬蕾所居住的公務員小區裡,而是選擇裡一個附近的公共停車場。
“怎麼了?”看到童兵捶額頭的動作,殷茹男顧不得生悶氣,忙扔下還沒鎖好的摩托,脫下頭盔露出一臉擔心的表情:“很難受嗎?難受你硬挺什麼?你像靠我背上就靠嘛,我這個人刀子嘴,很多話都是講過就算了的。”
“嗯,這個我信。要是你說話算話,小寶的十根手指早就斷光了。”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童兵笑着放下拳頭:“你很警惕,沒有直接開進小區。”
“你當我在江湖上新混的?那種地方都有探頭,被拍到遲早是個麻煩。這個停車場出入口也有探頭,一會兒出去的時候別忘了擋着臉。”雖然強裝着架子,不過殷茹男的嘴角還是出賣了她的竊喜:“大喬已經從局裡回來了,就在家裡等你。”
童兵眯起眼,遙遙望了出口處的監控探頭一眼:“好,你先回醫院,當心有人趁你不在對丫頭下手。”
殷茹男猶豫片刻道:“你要不要也去醫院?你們會內功的練家子,互相之間可以治傷,讓你那個師姐幫你補一補。”
“我和大喬碰完頭之後必須立刻回劇組。”童兵堅決地搖頭道:“原本我混進劇組,還抱着隨時都可以撤出來的打算,不過今天見到她以後,恐怕這個劇組我是走不了了。”
“爲什麼?”
“有人在策劃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不管這件事是不是針對趙擒龍的,都會對東海造成巨大的影響。”童兵的疲憊的眼神重新銳利起來:“就在那個東海工業區,就在這幾天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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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家別墅這兩天多了不少生面孔,他們穿着統一的黑色西裝,帶着深色墨鏡,單側的耳窩裡還塞着隨時可以接收聯絡的藍牙耳機。和客串保鏢的童兵不同,這些人是真正的保鏢,並且都是金髮碧眼的國際保鏢。
比起那些保鏢身上廉價的西裝,樑義臻穿着一件看似普通的高爾夫T恤,價格卻是這些西裝的數倍。穿着隨意的他,在充滿陌生人的家中也顯得毫無不習慣之處。他手上拿着一張照片,臉上像是帶着一張蠟制的笑臉面具,誇張的笑容始終就沒有消失過。端起一旁的紅酒,樑義臻看一眼照片、品一口酒,就像是在享受一次酒會,而這張照片就是最好的佐酒菜餚。客廳裡的幾位保鏢,在他眼中可能已經無色透明瞭,而佔據這雙眼睛的,只有兩點可怖的光芒,帶着笑意的光芒。
“爸!”他的兒子樑昱推門而進,卻被屋裡陌生的黑衣人阻住了話頭。
“沒關係,這些都是神父先生送給我們的禮物,你有什麼話,不用避着他們。”雖然可以無視這些保鏢,樑義臻卻不能無視這個親生兒子:“慌慌張張地讓人看笑話,嘿嘿嘿,坐,和爸爸喝一杯。”
“我們得先談談,這杯酒我才品得出味道。”盯了那些保鏢一眼,樑昱一副心裡彆扭卻又不敢表現出來的樣子。
“你想談的事情,爸爸不都處理過了嗎?”一指周圍這些保鏢,樑義臻繼續暢懷道:“這幾位,都是來自米國的國際保鏢,以前都是保護過米國駐古芭大使的,想不到我們樑家有生之年,還能走到這一步的高度。”
“哦?”樑昱的表情語氣明顯一變:“專業的?”
“我們父子有這個被保護的價值。”樑義臻自負地笑着:“前幾天也是我疏忽,怠慢了這位樑上君子。畢竟大家都姓樑,今晚要是他再敢來,我們家一定要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
“爸,那個人一看就不一般,如果我看得沒錯,他一定是那種會內功的煉氣者。這些保鏢……不如還是釜底抽薪,先把那個李珏給處理了吧。”樑昱的口氣裡仍然沒有多少信心。
自從國慶假期結束後,樑家的別墅每到夜裡便出現了一個黑影,趁着梁氏父子入睡時
胡亂翻找他們書房中的雜物。這個人的動作極輕,至少第一晚父子兩人完全沒有意識到家中已被外人光顧了一圈,還是次日在回看監控錄像的時候,樑昱才發現了這個黑影。以樑家的財力,書房和幾處出入口自然都設置了探頭,不過這個夜訪者也懂得一些常識,他身上的口罩、手套一應俱全,除了青年男子之外,監控錄像並不難提供更多的情報。
雖然屋子裡沒有少什麼東西,但是這個黑影翻找書本的動作,終於觸及了樑義臻的底線。
他的上線正在進行的大計劃已經成功在即,一旦情報從他這邊走漏出去,樑義臻實在不敢想象他們樑家會接受怎樣的結局。一開始,樑義臻還並沒有太看得起這個黑影。在他預想中,這應該是李珏這個記者請來的扒手,想來竊取一些書信之類的證據用於控告樑傢俬販器官,好爲他的母親報仇。經過細看錄像重放,梁氏父子得出結論,這個黑影第一天是空手而歸,他很可能第二天還會再來。
於是梁氏父子將醫院中幾個心腹叫到家中,命令這些醫生客串守衛,深更半夜躲在各處埋伏這個黑影。到了第二夜,黑影果然如期而至,那些叫來幫手們一涌而出,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拉不到。那個黑影似乎早就發現了這些“埋伏者”,不但沒有落入包圍中,反而直接撲向了樑義臻所在的臥室,從他手中搶去了一個PAD。隨後,在樑昱等人衝過來救人之前,這個黑影便像烏雲一樣從窗口飄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當中。
這些樑義臻也不敢再隱瞞不報了,在遭受更大的損失之前,他終於還是選擇了聯繫上線,將這些情況如實彙報了過去,現在這些保鏢,就是彙報後的結果。這些目光敏銳的傢伙,在樑義臻眼力已經稱不上人,他們只是一些證據,證明他樑義臻在組織裡舉足輕重的證據!
“那個PAD里根本沒有他們想要的情報。”樑義臻擺擺手,在兒子面前擺出一副應對自如的模樣:“手裡沒有證據,那個李珏再叫囂又有什麼用?”
“可是就讓他在外頭這麼吵,我心裡實在清靜不下來。這兩天,連手術的速度都慢了。爸,我覺得還是應該請君入甕,想辦法把他們一網打盡。”樑昱仍然辯解着:“我覺得您這次的處理不妥,現在這麼多黑衣保鏢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樑家,那個小偷想來也不敢來了,我們反倒失去了一勞永逸的機會。”
“哈哈哈,不錯,我很滿意。”樑義臻朗聲笑道:“受人覬覦的時候,不是想着怎麼退避,反而思考如何反擊,和我年輕時一模一樣。”
他笑聲一停,拿起手中照片:“不過,能夠順藤摸瓜的時候,又何必守株待兔呢?”
“爸……你找出那個小偷是誰了?”樑昱忙不迭探身近看。
只見照片上一個體格高大的男子,正揹着一個體積大到超乎常理的帆布包,從一輛巴士上下來。
樑昱忍不住問:“他是誰?”
“童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