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兵,你能回東海,我很高興……”
“聽說你是劉隊戰友,那也是特種兵了?咱們較量較量!?”
“你的眼神太多欲念,楓荷不喜歡。”
“我千手堂這麼多兄弟要吃飯,你讓他們怎麼活下去?!”
“兵哥哥!”
“你幫我抓一個人,我幫你查處A1的目的。合作。”
一個個熟悉的聲音交織在耳邊,她們各自產生的迴音繚繞在一起,逐漸變得失真模糊,卻又絕不至於讓童兵無法辨識。勉強睜開眼,眼前竟是一副熟悉而陌生的景象!
無垠的墨綠色大路,被血紅色的天空覆蓋着。草原似的地層上,卻看不出絲毫植被,這墨綠色的地層既不是岩石又不是混凝土,反倒像極了一片無垠的湖——結冰的、卻沒有涼意的墨綠大湖。
“墨綠色?那時候,我記得她的世界是黑色的。”童兵立刻回憶起那晚與殷茹男在一起時發生的事情,在用氣機入侵殷茹男的精神時,殷茹男內心的恐懼使得她的潛意識世界將黑色作爲了主色調,而她心中最恐懼的、曾經侵犯過她的那個暴徒,也是以黑色膠體的形狀呈現出本體。
這種氣機形成的精神世界裡,色調往往能反應出許多細節。
“這裡,是誰的內心世界呢?”
“自然是你的,童兵。”
血色的天空中,女子的身影飄然而下。當童兵看到她紮在一起的頭髮和那身幹練的遠足打扮時,他不由得愣住,就連周圍那些怪異的環境,都忘了去驚訝。
“怎麼了,是不是在你們華夏的文化裡,從天而降的女人,就應該讓頭髮散開,還要穿一身飄逸的裙子纔對?”安吉麗娜攏了攏一縷調皮的鬢髮,故意露出一副可人的失望狀:“我可是特意選擇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裝扮,看來還是不夠打動你呢,小混蛋。”
童兵只覺得眼前一閃,眼前的安吉麗娜忽然便換了打扮,正如她所說的那樣,此刻的安吉麗娜長髮散開,除了髮梢的微卷外,整頭青絲上再也沒有帶上任何一點修飾。而那身打扮也從牛仔褲變成了薄紗長裙,那蜜色的肌膚在白紗下若隱若現,無法直接看到的東西,卻更激發了男人原始的佔有慾望。
然而在強度更高的警惕心下,那份衝動被壓抑到了極點。童兵只是站在那片墨綠色的冰面上,冷眼擡頭望着這副結合東西方魅力美卷。他忽然欣賞地一笑:“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也抽空練了一下我們華夏的內功,或者說,世界上又多了一種可以代替氣機來干預精神的迷_幻劑?”
“到了這個地步,還在試探我嗎?真不知道你的理智怎麼會這麼強大。”安吉麗娜不滿地努努嘴,隨即大方地飄落到了童兵懷裡,雙手盤踞着他的脖子:“但是沒用的,我親愛的童兵,我當然不可能練內功,這也不是迷_幻劑,你只需要知道,這不是你可以抵抗的東西就可以了。”
童兵伸出手,默契地將飄下的安吉麗娜摟入懷中,但
他臉上的表情卻冷得像喬蕾一般:“的確很難抵抗,剛纔我已經好幾次想出手製服你。可是我發現,一旦動了攻擊你的念頭,整具身體就會不受控制。可是當我控制雙手摟住你時,身體的控制權又回到了我手中。”
安吉麗娜像一隻棉花做成的貓,捧在懷裡彷彿沒有重量,自如而熟稔地翻了個身:“進了J層面還能這麼冷靜的人,你是第一個,真不知道是該高興好、還是該害怕好……只能說,不虧是我選中的男人。”
“J層面?”
“人的多重精神層面之一,你可以把它理解爲,潛意識中最容易被具象化的一層。”
童兵皺了皺眉頭:“在進入這個層面之後,現實中的情況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當一個人睡着後,你還指望他一邊夢遊一邊追擊嗎?”安吉麗娜狡黠地舔了舔嘴角。
望着變得風情萬種的安吉麗娜,童兵腦中不斷涌現出湊上去親暱接觸的念頭。然而在此時此刻,他已經完全明白這些念頭絕非自我的本意,多半是在J層面中被操控而產生的綺念。
在這種精神極度不穩定的狀況下,童兵只能鋌而走險,放棄了對“控制權”的爭奪,將所有的注意力用在精神清明上。他眼神中的慾念只燃起一點星星之火,便重新歸於一片寂靜。
“那麼你呢?”只見童兵冷靜地試探着:“趁着我昏迷的時候,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看到童兵堅定的表現,安吉麗娜半撒嬌半認真地回答:“或者我也會在你身上留一槍,把你這個冷血無情的傢伙送到地獄去,然後再走。”
在現實中,在喬蕾的幫助下,童兵已經第一次看穿了安吉麗娜的底牌,然而在這個所謂的“J層面”中,喬蕾的智慧已經鞭長莫及。一陣無名之風揚起,風中既沒有泥土的清香,也沒有任何味道,只是單純的一陣氣流。安吉麗娜身上的白紗裙被微風拂起,一層薄紗擋住了她的臉,令她的表情更神秘起來。
她的氣息均勻中帶着一些野性的力道,裡頭有着與童兵鬥到底的執拗,更多的卻是巨大的吸引力。彷彿一隻將兇暴掩藏在狡猾下的妖狐,兇殘得挑釁着獵人,卻又更期待被他粗魯地捕獲,最終被關在籠中爲所欲爲地對待。
童兵就是忍受着這種無邊無際的精神干擾,勉力從她的表情中尋找着破綻。一開始,在吸引力的影響下,童兵別說看出安吉麗娜表情上的破綻,只要看上她一眼,內心的燥火便會將理智燒缺一個角。但他不斷用自我暗示澆滅着欲_火。
撇去安吉麗娜本身使人着迷的魅力,不論她是一個多麼令人惺惺相惜的敵人,她都是一個敵人。童兵也是一個男人,他和安吉麗娜之間並非乾乾淨淨,兩人早在第一次見面時,就在異國他鄉奏響過一曲秘密的羅曼史。但當時兩人是友非敵,童兵才得以釋放出男人本性的一面。軍人的驕傲,令童兵絕不會臣服在敵人的石榴裙下,即便那個人是這樣特殊。
剋制,再剋制,
童兵超負荷地壓制着自己的精神。懷裡的安吉麗娜竟變成了各種不同的女人,首先幻化出的模樣就是孟筱翎,隨後是錢楓荷、殷茹男等人。最後,童兵發現懷裡抱着的,赫然就是冷若冰霜的喬蕾。
“模仿了我這麼久,也該拿出點成績了。”“喬蕾”一開口,那種熟悉的冷漠嗓音幾乎與現實中的她如出一轍:“仔細看着我,看透你懷裡的女人。當你看到的不再是她的皮相,你才能走出觀察第一步。”
童兵並沒有去看,他反而閉上了眼睛,一個個詞組從他口中呢喃而出:“眼神、視線、微表情、心跳、氣息、關節顫動、邏輯性、目的、利害關係、潛意識……”
如果一個人將許多現代化的詞組,用念武功口訣的韻律念出來,一遍又一遍,其產生的違和感幾乎能夠壓制住任何原始慾望。童兵便證實了這一點,當他將思考與自制發揮到極限時,懷中那具香噴噴的軀體終於失去了原先的致命吸引力,徹底變成了一個“觀察對象”。
不僅如此,當童兵重新睜開眼時,一股清冽的涼意貫腦而過,將尚在燃滅不息的原始欲_火徹底消融而盡。原本純血色的天空中,竟出現了一條條灰白色的脈絡。每一個脈絡的節點上,一片動態虛影如同投像儀似的,播放着似熟悉似陌生的動態場面。
“居然在這時候來了……織命預感。”童兵的嘴角流露出一絲微笑。
而安吉麗娜臉色卻仿若掉落的花朵:“J念化?你竟然也可以將J元素念化……爲什麼……你爲什麼會有……唔!”
不論是血紅色的天空,亦或是墨綠色冰面般的大地,在命脈出現時,也隨之裂開數道縫隙。那一條條灰色的命脈猶如堅鑿利斧,將那片虛幻的空間斬開劈裂。與此同時,製藥廠廠棚的景象,從紅綠兩色的碎片之後重新展露在童兵眼前。
J層面與現實空間,或許只有一念之隔,而就是這層玄奧的隔斷,在織命預感——或者說J念化——出現的同時,被徹底地打破了。
眼前的安吉麗娜依舊穿戴着那套戰術裝甲,那張令人瘋狂的俏臉,此刻卻變得如此蒼白。一顆顆汗珠凝結在她的額頭與鼻尖,而血色極淡的嘴脣上則處處乾裂。
“爲什麼……你不可能有J元素的,那是……那是……”
“那是我在遇到你之後才察覺到的東西。”童兵豎起一根手指,制止了她繼續開口浪費力氣。
懷中的嬌軀不斷顫抖着,即便隔着一層裝甲,童兵的指尖依然能觸摸到她快速消逝的生命力。他立刻將安吉麗娜輕輕橫放下來,舉起右手匯聚十成功力,快速一抓一收,便將這套狙擊裝甲的胸甲護板扯落了下來。即便童兵下手已經將力量高度凝聚,可是些許的顫動依然讓安吉麗娜發出一聲虛弱而痛苦的呻吟。
“經脈裡的元氣流失得這麼多……”將手指搭在安吉麗娜的頸動脈上,童兵不禁沉眉道:“J元素,到底是什麼成分,居然有這麼大的副作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