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童兵一擡頭便看見了喬蕾熟悉的冷漠表情,她一走近,四周特戰隊員們連呼吸頻率都降了下來。
此刻的喬蕾早已不是東海市公安二分局的一名普通科長,首都特派組張琳一紙公文,確定了喬蕾專案組專員的身份,現在這個營地裡,從正式的職稱上來分,劉家龍比喬蕾低了好幾節。
“蕾……喬專員,這名隊員鬧了點小情緒。”雖然剛纔劉家龍一直護着童兵,但在喬蕾面前,他仍然忍不住爲同爲特戰隊的戰友開脫:“現在局勢比較緊,大家都揹着感染源的壓力,被困在前線不能回去,有點情緒很正常……”
喬蕾沒有做聲,她只將眸子往那幾個激怒的隊員身上一掃,那幾個人猶如在大冬天被冰水一澆到低,明明根本不想買這個女人的帳,卻偏偏一句挑釁的話也說不出口。
喬蕾、劉家龍、數名特戰隊員站成三個角,短暫地僵持着。童兵卻沒有心情再摻和進這樣的內部矛盾中,後背的傷勢一直在發癢,他半眯雙眼活動着肩膀,徑自向遠處一棵樹走去。
這棵樹有些年頭了,不少根鬚已經拔出了地面,其中兩條根鬚高高隆起,形成了一個類似太師椅的空間,足夠3、4個人記載裡面避風休息。武警特戰隊的野戰任務不多,劉家龍所在的這個營地一共只配了兩個帳篷,一個用來關押韓凌和幾名參與譁變的1分隊武警,另一個則用來安置研究員、同時,喬蕾在與張琳聯絡時,也會徵用那個帳篷。
兩須樹根中間的凹陷處,鋪着幾張軍用氈毯,在這個半封閉的休息空間裡,2個特戰隊員原本就坐在上面休息,只是一見童兵坐了過來,他們立刻交換了一個眼色,連個藉口都懶得找便一聲不響地起身離開。
童兵也不在意,捂着左肩找了個最舒服的地方坐了下來,後背靠在了一段樹根上,長長得喘了一口氣。
他的樣子看上去極爲疲憊,卻還未疲憊到壓制不住那幾個向着文隊長的特戰隊員。
他只是已經沒有餘力再管這些小事,短短几個小時裡,由於韓凌的出現、文隊長的突襲,讓整個局面急轉直下,直至到了現在幾乎失控的地步。比起身體上的傷勢,童兵更需要的思維上的平靜。他需要好好回想一下,這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韓凌佈下的一系列殺招中,最可怕的並不是那7名狙擊手交織而成的火力網;也不是韓凌即將落敗時貼身引爆的子母雷,而是他與獨立營聯絡時提到的C計劃。
童兵一直以爲,七宗罪準備泄露的喪屍病毒全部儲存在那些廢舊廠區的儲氣罐裡,但他忽略了另一種病毒傳播的方式。如果有幾具已經感染過病毒的喪屍,這些病毒就會通過這些感染體擴散出去。而韓凌準備的那幾個黑色外殼,上頭標註有血紅色“C”字樣的箱子,裡面關着的東西,正是一具具已經渾身充滿病毒的喪屍。
“怪不得從頭到尾獨立營都沒有
派出援軍支援韓凌,他那些黑箱一開,整個工業區就等於成了感染區,除非人手一套防化服,否則送再多兵力進來,都是在白費人命。”
按壓着肩膀上的穴位,後背槍傷的疼痛逐漸緩和下來,童兵不禁想起了活捉韓凌後發生的又一個變故。
利用屋頂的裂縫,童兵順利地在韓凌打開黑色箱體前接近了他。如果沒有那些黑色箱體的威脅,童兵在接近戰方面的能力根本不是韓凌可比的,一旦距離被拉進,在童兵速度力量全部爆發後,韓凌根本連童兵的出手都看不見。但韓凌顯然早就將這一劣勢考慮在內,當發現童兵近身後,他果斷拉響了隨身的高爆手雷。
而且這種手雷是經過韓凌親自改裝了,在拉響其中一顆母雷後,裝有感應器的子雷會同時爆炸。即使童兵速度超乎常人,能夠奪下母雷扔到遠處,也很難防備韓凌藏在身上的子雷。
“在想什麼呢?童教官。”正在童兵回想的時候,劉家龍似乎已經處理好了過激隊員的事情,走過來坐到了童兵身邊。
看到這個始終幫着自己的老下屬,即便壓力再大,童兵還是輕笑應道:“在想韓凌那招不要命的自爆。”
剛打開的水壺放到嘴邊,又被重新蓋回了蓋子,劉家龍不禁仰頭感慨道:“是啊,那招子母雷真不是一般的狠毒。真想知道他背後到底是什麼人,能讓韓凌這樣的精英都死心塌地爲他賣命。不過童教官,你是怎麼看出來他身上自爆手雷有兩顆的?”
面對老下屬的提問,童兵淡笑一聲,重新陷入了回憶中。
一般人在發現對手手裡有一顆拉響的手雷時,恐怕會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到這顆手雷上。但童兵留意到了手雷上的一個電子指示燈,正是這個指示燈,讓童兵想到了連環爆炸的可能,而事實也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童兵能夠穩坐兵王位子3年,除了一身內力造就的超強體質外,如果純拼軍事素養,他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爆破的進修課程裡,他的成績即便沒進全軍前十,但對各種引爆技巧,童兵依然有着紮實的基本功。
在見到高爆母雷上的電子信號燈時,當時身穿雷刃甲的童兵,充分運用了這套近戰裝甲的性能。插在韓凌手臂中的右手刀刃一抽一挑,將韓凌掌中的母雷挑飛;同時左手電刃快速往對手腰部一插一絞,割斷了韓凌身上的戰術帶。
掛滿武器道具的戰術帶,被童兵擡腳一絞,便扯離了韓凌的身體,而那枚受電子信號引爆的子雷自然也在其中。
極速卸下戰術帶後,童兵將失血過多的韓凌一扛,即刻從君臨制藥辦公樓的屋頂跳下。隨後,劇烈的爆炸聲從頭頂傳來,童兵還來不及擔心樓裡孟筱翎的安危,便被爆炸地餘波掀得失去了平衡,從20多米的高空跌落了下來。
在過硬的身體素質和雷刃裝甲的緩衝下,即便失去平衡落地,童兵仍未受到重傷。在強行落地時,渾身受到了反震力的衝擊,不過在內
力的壓制下,除了筋骨一時沒了力氣之外,內腑都沒有損害。韓凌便沒有這麼幸運了,他亦從同樣的高度下落,便童兵將他保護在最安全的位置,但下墜時的衝擊力卻沒有抵消多少。韓凌與童兵不同,他既沒有內力保護內腑,也沒有戰術裝甲保護筋骨,落地這一震直接將他送入了昏迷的深淵,骨骼和內臟的傷勢不說,即便是腦部也產生了淤血,直到剛纔童兵替他檢查身體狀況,也看不出有絲毫清醒的跡象。
之後,由劉家龍、喬蕾等人帶領的特戰隊支援便趕到了現場,或許是提前偵查到了特戰隊的動作,韓凌手下7名狙擊手與林長弓並沒有再出現,他們和君臨制藥的吳勁隆等人一同消失在了廠區內。
“吳勁隆的下落,有沒有新消息?”想到這兒,童兵不禁再次問出了這個已經重複了數遍的問題。
劉家龍也只能照例避開童兵的目光:“總部這邊還沒……”
看到劉家龍爲難的表情,童兵反而驚覺到自己問錯了話。整個事件,劉家龍都只是一個衝在前線勞心勞力的角色,他對整件事的瞭解程度,恐怕連孟筱翎都不如。不論是童兵這方,還是張琳、趙擒龍這方,都瞞着他太多的情報了。
“該問的人,應該是她吧……”遠遠看了一眼正在巡視營地的喬蕾,童兵想到:“如果不是那個文浩陽忽然襲擊我,現在她應該已經代表專案組,用一個新的身份與我談話了。”
一想到武警特戰隊一分隊隊長文浩陽,童兵便忍不住回想起當年他與文家的那段矛盾。
文浩陽的家族,在是頗實力人脈的警察世家。這樣一個世家的第三代長子被童兵斷手侮辱,而童兵這些年來居然沒有遭到文家的報復,直到8年後與文浩陽相遇,他才突然在衆目睽睽下打童兵冷槍……
即便童兵不認識文浩陽,但作爲一個優秀的警官,這種行爲也絕對稱得上異常。
當年在內庭上,文家因爲一些意外敗了訴,但他們真要撕下臉皮報復的話,童兵這些孩子自然不可能毫髮無損。但事實上,這些年來不論童兵也好、陳帥馬小明也好,都沒有遭受過一點來自文家的報復。而這一點的原因,童兵心裡很清楚,是他將自己和自己的一身武功先給了國家,換取了愛才如命的朱忠總軍長的庇護。
有華夏全軍的領袖級人物發話,以文家的勢力,根本不敢與之唱反調。
就這樣,當年童兵與文家的一段恩怨,明面上在他與陳帥的努力下,而暗中則是靠朱忠的安撫,才無聲無息的平復了下來。文家雖然出了一個廢人,但之後幾年中,還是逐漸恢復了他們在警界地位。文浩陽以20出頭的年紀當上了武警特戰隊一分隊隊長,成爲了趙擒龍最器重的人。
在這種時候,他怎麼可能爲了當年的私怨,冒着“譁變”的風險區襲擊童兵呢?
作爲被襲擊的一方,童兵不可思議地爲對手尋找着理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