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凌大張着嘴,似想呼喊,然而從他嘴裡涌出的不是聲音,而是蒼白火焰。黑刀正中心核,後背前胸對穿,順着黑刀,白炎象血般噴涌,幾乎是一瞬間便將整個軀體點燃。那種燃燒顯得凌亂狂野,讓人直接聯想到了崩潰而不是發威。
一擰一拔,王鐸將幾近融化的黑刀抽出,對着羅凌的頸子橫斬。做事就要做絕,誅心斬首,那才叫完美。然而一道從斜後激射而至的黑色的閃電打斷了王鐸的動作。
王鐸盡全力躲閃,仍被擊中了左肩,這看似纖細的黑電,威力竟是極大,不但將他擊飛,更是輕易的洞穿了他的左肩,留下一個拳頭大的焦糊冒煙洞。
“愚蠢的婊子!”王鐸聲嘶力竭的吼。
黑色的閃電是褒姒發出的,王鐸並不是沒有想過褒姒會對他動手,而是沒有想到褒姒會在他成功解決掉兇骷髏的情況下向他動手。雷殿的人在虎視眈眈,褒姒攻擊他,簡直就是在自掘墳墓。
不容王鐸多想,正像他所預料的那樣,沙魯和嘎爾迪絕不會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幾乎是同時,兩人已經向王鐸發動了攻擊。
厚土殿守自從被羅凌狠狠的陰了一把後,能量就如噴潮般不斷的從腰肋間的傷口噴涌,到了現在,它已明顯的衰竭將亡。整座厚土殿化成的沙漩渦,也被根鬚的網籠如無數層濾網般死死揪扯住,發揮不出威力,只剩因袞袍星人的真紅炎劍破壞的一片區域,仍帶着強勁的吸力,螺旋下陷。
白炎熔斷了一大片根鬚,並將周遭的沙全化成了灼熱的岩漿流,形成了另一個熔岩沙漩。兩個沙漩渦很快合而爲一,已經燒成了一團大篝火的羅凌抽搐着、象河中漂浮的死屍般翻滾着、浮沉着,逐漸消失於螺旋的沙漩中心。
此刻沒人再去關注一個倒黴的失敗者,勝者完勝,敗者完敗,信奉這原則的人們在進行最後的、最殘酷的角逐。
金色的光芒將整個厚土殿化成的大沙漩都籠罩在一片燦亮中,這光芒是厚土殿守的生命能量,這光芒有着可怕的副作用——將一切都化成岩石。
所有人必須以自身能量抗拒這種巖化效果,這無疑增加了決戰的殘酷性。然而,沒人會選擇跳出這個半徑以百米論的大流沙坑,因爲在外邊,是無數發了瘋的星人守衛。
西天的月已只剩下一個彎角露在地平線以上,沒有了多少月華照耀,整個世界仍是那麼的燦亮,無他,星落。漫天的星,如雨而落,落地即成人形,弓將、劍盾甲士、劍匠、長戈甲士、重騎……甚至從沒有出現過的,更猙獰、更強悍的兵種,世界陷入混亂,幻境即將崩潰。
星人們以趕着投胎般的不可擋之勢,從四面八方向厚土殿涌來,他們吶喊着衝進大沙漩,在奔跑中被金光凝成了沙石,然後酥碎成灰。即使如此,他們仍前仆後繼,瘋狂前進。
根鬚的網籠在缺乏能量的供應下,終於被金光化作了酥石而崩潰,大沙漩重新開始了流轉,只是這會兒已不再受厚土殿守的控制,那些巖質的角牙已被埋葬不可見。
星人的不斷涌入進一步刺激了大沙漩,沙漩的面積不斷在擴大,沙的流速也在不斷增加,中心吸力越來越強,金芒中捲起了沙塵的龍捲,到後來闖入的星人都被龍捲吹的飛旋起來,在空中紛紛化土,進一步增加惡劣龍捲的威勢。
沙漩中戰鬥的人們無疑是非常艱苦的,他們必須不停的運動,以免被吸入不知多深的地心而活活埋葬,他們必須維持着身體表層的能量護盾,以免被金芒侵蝕石化,他們還必須面對兩個即將死去的星人BOSS的最後瘋狂,袞袍星人在揮着真紅炎劍亂劈亂砍,自從羅凌這個一直吸引仇恨的‘主T’掛掉,袞袍星人徹底失去了目標,如同頻繁的轉動輪盤般,他隨即的攻擊着褒姒等人,不斷的將‘驚喜’和高達5000度的‘熱情’送給衆人,搞的大沙漩越來越象糖炒栗子的那口鐵鍋擴大威力增強版。
然而,最讓衆人討厭的,並不是袞袍星人,人們不怕一個即將死去的瘋子,而是憎恨求生慾望超強的厚土殿守。該君仍未死去,而且直到現在,仍未被漩渦埋葬。就在臨近沙漩中心的位置,厚土殿守拼盡全力的在流陷的沙中奔跑,他跑的比阿甘更執著,甚至褒姒的兩記陰雷都未能讓他死掉。
正是因爲厚土殿守的執著,使得幻境徹底崩潰的時間一再延遲,也使得冒險者之間最後勝敗的角逐,變得愈發驚心動魄。
沙魯和嘎爾迪全都玩了命,兩人顯露出了真身,沙魯到還好,不過是多了對醜陋的翅膀和不怎麼雅觀的角,嘎爾迪則完全沒了人樣。雷殿能讓他效力,自然少不了好處,嘎爾迪身體中的魔血威能已經完全啓動,並且成功的壓制了暴戾、瘋狂的惡魔意志碎片對思維的影響,這讓他達到了以前羅凌的實力水準。
嘎爾迪的魔化狀態跟羅凌的魔化狀態屬於一個檔次的不同類型,青色的軀體,模塊甲冑式的皮膚上魔紋遍佈,雖然還沒有能量結晶化的部位出現,但大致輪廓已經可以辨出。那繼承自魔主的威勢在舉手投足間散發於無形,讓人不自覺的產生恐懼和敬畏。
正統惡魔加‘獸神將未成品’,面對這樣一隊組合,王鐸變異吸血鬼的身份和實力,明顯有些不夠看。能堅持到現在,是因爲他捨棄了肉身在進行殊死搏鬥。
王鐸的正體是一團黑的發光的污血。象他的那個使用了興奮毒、而被淹沒在星人的衝鋒大軍中的吸血鬼屬下一樣,王鐸可以霧化、刀刃化、或者直接以液態的方式戰鬥。這種很接近能量體構架生命的天賦異能,讓嘎爾迪和沙魯不得不用一種最蠢笨的戰鬥方式去戰鬥——能量對耗。
正體形態下的王鐸能量損耗耗速度是普通形態下的3倍還多,就算他不與嘎爾迪和沙魯正面交鋒,仍不可避免的要受到兩人能量攻擊的波及,再加上大沙漩這個特殊戰鬥環境的不間斷消耗,王鐸確實已經岌岌可危。他的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了褒姒身上。他相信,或者說,必須相信,褒姒懂得脣亡齒寒的道理,他王鐸一死,沙魯和嘎爾迪絕不會放過褒姒。
褒姒並非在作壁上觀,她的對手是長相很阿努比斯的瑪沙杜,興奮度讓瑪沙杜擁有了足可匹敵戰鬥力全開的褒姒的實力,兩人全是遠戰近攻的全能型術戰士,陰雷對紫火,匕首對彎刀,打的很是驚險華麗。
戰鬥又持續了四分多鐘,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到了極限。現在最消耗能量的已經不是彼此的戰鬥,而是加速狀態的大沙漩,似乎要攪碎一切的風刃出現並瘋狂肆虐,袞袍星人似乎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他已不再攻擊衆人,而是將真紅炎劍插入了高速流動的沙中。
炒沙!袞袍星人在將這裡化作岩漿池,並且,就快做到了。
陷入絕望的王鐸終於使用了興奮毒,從戰鬥方式詭異莫測的液態,他變成了霧人,這霧人只是看起來象是一團由黑霧構成的人形影像,實則跟正常人一樣有着實體,能量型實體。
似乎秉承着返璞歸真的進化方向,變成了霧人的王鐸捨棄了所有匪夷所思的戰鬥方式,而只依靠純粹的肉搏來跟嘎爾迪及沙魯進行戰鬥。在嘗試了幾次硬碰硬的對抗後,嘎爾迪和沙魯明智的選擇了之前王鐸的戰鬥方式——遊鬥。他倆知道,興奮毒只會讓王鐸能量消耗的更快,他已經完蛋了,現在兩人需要做的,是不要讓王鐸在臨死前拉一個墊背的。
理論上講,王鐸應該解放褒姒的戰鬥力,然後合二人之力,攻擊沙魯三人。可惜,王鐸的意志力同樣不足以讓他擺脫興奮毒對思維的影響,他雖沒有瘋狂,卻也成了癡人,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將他逼上死路的嘎爾迪和沙魯。
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是勝利者。這一刻,平時殫精竭慮的節約每一滴能量的作用終於凸顯,沙漩風暴中,兩個在迴光返照的燃盡最後一絲能量,另外三個,則在苦苦支撐,勝敗答案,即將分曉。
嗷……讓人意外的是,先完蛋的竟然不是厚土殿守,而是袞袍星人。在狂叫聲中,他的袞袍化成了飛灰,隨後,身體表面出現了越來越多的龜裂,真紅的炎光以鐳射的方式從那些龜裂中竄射,當這些紅光多到晃花了人們的眼睛,轟隆!劇烈的炎爆發生,沙塵的龍捲之間被爆炸的衝擊波撕碎,無數星人在炎浪中焚燒死亡,所有的沙能在燃燒,都變成了熔岩,漫天都是。
袞袍星人的爆體,成爲了導致幻境崩潰的最後一股動力,厚土殿守在炎爆中化成了岩漿的一部分,金光碎裂,然後是自大地碎裂,順着地裂,地火、熔岩噴薄而出,整個宮城都陷入了劇烈的地震和熊熊烈焰中。
天亮了,不,應該說,幻境褪去,這個隕星漸漸顯出了它的本來面目。滿天都是閃爍遊走的靈魂光斑,那是比全宇宙的星辰都聚集在一起更爲瑰麗的美景。地上,被毀壞殆盡的覃林和難以計數的屍骨殘骸,以及那噴涌的地火、飛蕩的屍灰,與天空的美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一個象地獄,一個象天堂。
“啊……”已經渾身染血的瑪沙杜雙眼中燃燒着戰火,揮着它的彎刀,衝向了劫後餘生的褒姒,服用了興奮毒,它的戰鬥並未結束,尤其是對手還沒有死掉的情況下。
“嘿、嘿嘿……”掀開一堆屍骨爬起來的沙魯喘息的笑着,它現在沒興趣欣賞這隕星的真實面目,他感到很開心,因爲,勝利已經唾手可得。
嘩啦!幾米之外,嘎爾迪也破土而出,雖然已經狼狽到慘不忍睹,戰力不足全盛期的十分之一,但剩下的這力量,卻足以成爲最具價值的勝負籌碼。
“尼詩拉,你輸啦!”沙魯用地獄語嘯叫着,衝向褒姒,噶爾迪也非常默契的配合沙魯,從另一方向發動了攻擊。兩人均已看到,褒姒那雙媚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三對一,勝局鎖定。
噗!利爪加身,血花飛濺!順勢一帶,整個人翻轉着飛出十數米遠,跌落塵埃。
然而,飛出去的不是褒姒,而是嘎爾迪。攻擊他的也不是褒姒,而是瑪沙杜。
“你……”沙魯此刻的表情已經因太過複雜而扭曲,就像周星星說的,當一個人在短時間內經歷了太多巨大的精神打擊,就進入了精神官能休克狀態,不會再有任何表情了。
“嘖嘖!”褒姒整理了下自己的容貌,纔好整以暇的對沙魯道:“不愧是‘逃跑之王’,這樣都沒能給你致命一擊。”
“是啊!幻境效果解除,類瞬閃能力恢復。連續瞬閃,這技能太變態了。讓人非常之討厭。”沙啞而充滿節奏感的男聲響起,一個身影從巨大的覃木陰影中出現,正是兇骷髏裝束的羅凌。
“你個死鬼!戲演的逼真,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輕易的死掉。”褒姒騷媚的白了走來的羅凌一眼,說話的口氣就跟小蜜在跟她的老闆姘頭打情罵俏。
看到羅凌出現,沙魯都有些呆了。
“不要用那種灼熱的眼神看着我,我會害羞。”羅凌說着,又衝那邊倒在地上毫無動靜的嘎爾迪道:“喂!你的演技太差了,麻煩以後裝死也研究下魔裔解體時會是什麼場面再說。”
右背上的傷,重到骨裂筋折,內臟破裂地步的嘎爾迪,很是艱難的站了起來,注視着羅凌道:“你跟尼詩拉,真是一個陣線的?”
“當然……不可能。”羅凌笑笑說:“如果是,現在就是直接幹掉你,然後驅逐沙魯,接下來坐地分贓。”
褒姒在那邊不滿的哼哼了兩聲,但也僅此而已。
“出來吧!死跑龍套的。”羅凌衝着褒姒身後不遠處的一截斷掉的覃木喊。
哼哧、哼哧、一個惡魔從覃木後走了出來,一邊不滿的哼叫,一邊用賊亮的小豬眼瞅羅凌。
沙魯看清對方真容後,已徹底輸的心服口服。竟然是那頭種馬加暴徒的薩薩魔。
羅凌道:“在對方陣營裡埋眼線這個不稀奇,可被安插的這麼‘千瘡百孔’,沙魯先生,你們輸的真不冤。”
這時,那薩薩魔已經和瑪沙杜一起並列在了褒姒身後,毫無疑問,這兩位不僅僅是一直‘身在曹營心在漢’,真實戰力也遠不止它們表現的那麼淺薄,可以說,它倆是完全有能力正面和除羅凌之外任何一個在場之人對抗的強者。
“我的英雄,難道你不覺得,就我們兩家來分享收穫,是更好的選擇?”褒姒嫵媚的衝羅凌眨眼。
羅凌一指沙魯,問褒姒:“你能幹掉這個瞬來瞬去的傢伙嗎?”
“……”褒姒哽噎,恨聲道:“至少,我們可以幹掉他!”褒姒指了指嘎爾迪。
“是啊,幹掉戰慄魔王林德森格的魔裔,這個選擇實在是好。他那一萬多個號稱全地獄最活躍的兄弟姐妹會在今後的歲月裡,不斷來向我致意,替他們幹掉了一個本來是頓美餐的家族成員。”
褒姒再次哽噎,羅凌說的沒錯,這裡沒人能擒的住沙魯,而只要沙魯跑掉,殺掉嘎爾迪簡直就等於是將一身狗屎往自己身上塗抹。
“先生,我到有個提議。”沙魯在認清了形勢後,思維馬上活躍了起來,他對羅凌道:“很顯然,你是今次最大的贏家。我甚至猜想,那些寶物已經落在了你的手裡。大家都清楚,就算是神器,也分用的到,用不到之說。用的到自然好,用不到,只能是‘懷璧其罪’。”
褒姒以羞辱的口氣打斷沙魯道:“喂,逃跑之王,你到底想說什麼?”
沙魯明顯不易爲恥,反以爲榮,瞬閃,這技能多少次讓它死中得活、化險爲夷,它爲當初作出巨大的犧牲而選擇了這項進化天賦,而感到無比榮耀。
“交易,我想提出一個交易。”漸漸鎮定下來的沙魯,又恢復了它往日的神氣,手一搓,兩個卷軸和一枚梭形的紫色水晶出現在了它的手上。“先生,我知道你的進化道路是靈魂專屬。這裡是幽魂聖殿的位置圖和開啓幽魂聖殿的鑰匙及鑰匙位置圖。鑰匙我已經獲得了,跟圖紙兩相一應正,真僞立辨。幽魂聖殿和《幽魂手札》,對於一位進軍靈魂領域的強者,還有什麼都比它更適合的寶物呢?並且,當獲得這兩樣寶物,還可以獲得死神殿和《死神語錄》的惟一信息。收割靈魂的死神,神,多麼有份量,多麼不朽的存在。”
事實上,當沙魯亮出卷軸和紫色水晶,羅凌已經知曉了那時何物,他當初在亡者聖殿中見到過那捲軸,早已將其款樣印刻到了心裡。
聽沙魯這麼一介紹。褒姒就知道沙魯完全扳回了劣勢。《幽魂手札》對羅凌的重要性,在場的沒有誰比她更清楚。褒姒很快想明白了沙魯的伎倆,她很想嘲笑沙魯,嘲笑他的‘驅虎吞狼’的伎倆用的是多麼的愚蠢。可惜她不能,因爲這信息,是她能站在這裡談判的最大籌碼,瑪沙杜和叫庫魯的薩薩魔加上她自己的戰力,在這一刻已經靠不住。就算她們三個能勝過羅凌一籌又怎樣?幻境限制已經解除,除非有着五倍於羅凌的戰力,否則根本無法百分百的將羅凌留在這裡。羅凌已經得到寶物,這個推斷的成立性已高達90%,動用武力的下場不但是跟羅凌從此交惡,更會損失獲得寶物的可能。
就在褒姒心中盤算種種利弊時,只聽羅凌道:“《幽魂手札》聽起來似乎不錯。你打算交換什麼呢?”
“我們三個,幹掉它們三個,然後再談。”沙魯對羅凌的戰鬥力充滿信心,對自己手中的奇貨,同樣充滿信心。
“喔哦……喔哦!”褒姒擺動着一根手指,帶着幾分嘲弄的口吻道:“獅子大開口啊!當你想着要將我們排除在外前,爲什麼不問問,我和這位先生之間有沒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呢?那天……在那可以清晰的看到湖底的景色和折射進水中的太陽光線的大水泡裡,你知道我們都做了些什麼,談了些什麼嗎?”
所有人都很有種一臉黑線的感覺,尤其是羅凌,褒姒就差直接宣佈,那天我們XXOO了。
褒姒什麼意思羅凌當然清楚,他現在實際上也是外強中乾,根本沒有將褒姒三人全埋葬在這裡的力量。而且,如果不顧及褒姒的要求,褒姒很可能會破壞他跟沙魯的交易。得知他的真實身份,沙魯十成十不會再做交易,他羅凌的成長速度,已經不能用快來形容了,沙魯絕對不會繼續‘養虎爲患’。
羅凌聳聳肩,雙手一託,左手星輪,右手星儀,“有條件出讓這兩件寶貝,不想聽到太多廢話,直接出底價,談不攏我就直接閃人,咱們江湖見。”
一句江湖見,把褒姒逗樂了,“咱們什麼關係?我可不捨得爲難你,隨便拿一件交差就行。”
“呸!”沙魯暗啐一口,暗罵褒姒臉皮厚,睜着眼睛說瞎話,要真象她說的那樣,眼前絕不會是這局勢。賣人情,沒見過賣的這麼不要臉的。
看了蹣跚行來的嘎爾迪一眼,兩人就是一個慘,這次輸的真是不冤,主人可以讀取記憶,可謂明察秋毫,把正事辦妥了,不但無過,反而有功。想到這裡,沙魯牙一咬,決定速戰速決,以免再生變化。“我要那個星儀般的寶貝!”
“那我就只能選輪子嘍!唉!死了這麼多人手,特使也死了,不好交代啊!”褒姒嘆氣。
可惜,褒姒裝的再可憐,在場也沒人同情她,王鐸之死,褒姒絕對要付主要責任,一招‘鶴蚌相爭’用的可謂出神入化,消耗了沙魯和嘎爾迪的戰力,還借敵手除掉了王鐸這個絆腳石,狠辣如斯,還需要別人同情?
正象羅凌所說,直接出底價,爽快交易,三方同時交換寶貝,這是必須的,否則等羅凌跟沙魯交易完成,褒姒找誰喊冤去?交易過程可謂有驚無險,三個人都可謂奸猾的可以,彼此提着十二分的小心,比那拆彈專家排雷都謹小慎微。
交易達成後,沙魯跟嘎爾迪直接閃人了。一句場面話沒留。只是嘎爾迪臨走時微笑着凝視了瑪沙杜一眼,想來也知道,一爪之仇,算是結下了。
“我知道你損失大,下面還有神兵寶劍、珠寶玉器什麼的,都是難得的精品,歸你了。”羅凌很大度的對褒姒說。
“兩位,先緊着你們挑,算是我的私人感謝。”褒姒對庫魯和瑪沙杜說。慷別人之慨,她向來很大方。況且,她知道,兩人都是帶着十個立方的空間環,能拿的東西有限。
瑪沙杜和庫魯歡天喜地,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作爲公司特聘,它倆自然清楚財富幾乎能換取它們所需要的任何東西,兩人也不顧身上還有傷,順着羅凌所指,亟不可待去開寶庫了。
現場只剩下了羅凌和褒姒。
“呵……你這人,真是……越來越神秘了!”褒姒揹着手,圍着羅凌,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語氣帶着幾分誇張:“事先看穿了所有把戲,按你們民族俗語,隔江觀火,竟然還能先一步找到了寶貝。太讓我着迷了。”
“想聽真相嗎?”羅凌笑。
“哦?你肯說?”
“有什麼好掩藏的?”羅凌漸漸恢復了真容,只是往那裡隨隨便便一站,便有種以前不具備的、如淵如嶽的深邃和巍然,
“我不是個聰明的人。”羅凌聲音淡淡,眼神淡淡,“至少,跟你們比起來,我的算計要差上好幾籌。我不知道那兩個惡魔是誰的屬下,也不清楚最後的關頭將是怎樣一番死鬥。我能站在這裡,是因爲,一,提前感知到了那兩個惡魔的真實戰力。二,我知道最後關頭必有一亂。三,我僥倖看透了這個幻境的真容。有這三條,難道不夠嗎?”
褒姒嘆口氣,“足夠了。預知危險,揣測敵意,假敵之手而詐死,從明處轉到暗處,直到塵埃落定。你的戰略稱不上多高明,但有第一和第三條理由輔助,已經奠定了勝局。我們掙來掙去,還是差了一籌。”
正如羅凌所說和褒姒補充分析的那樣,羅凌確實不知道庫魯和瑪沙杜的那些貓膩,但兩魔有意隱藏戰力,這引起了他的警覺,最後關鍵時刻,也算是誘敵出手,先一步脫離了亂鬥漩渦。因爲有深淵之眼,儘管禁制在他面前無處遁形,袞袍星人先死,其實就是羅凌進入核心,獲得星輪的結果,之後,一切已經沒有懸念。
“知道你所得的那個星輪是怎麼個東西嗎?”羅凌轉話題問。
褒姒搖頭。
“記得那些穿星袍,用玉劍的星人嗎?”
褒姒點頭。
羅凌從空間環裡先倒出十二星冠和星袍,又拿出那玻璃一般的劍和可以扭曲光線的第十三星冠、星袍。“拿出星輪。”
褒姒帶着幾分小心,帶着幾分疑惑,拿出星輪。咻!咻!星冠、星袍和祭劍分別化作不同顏色的亮光,鑽入了星輪上對應的寶石中。霎時,本來透明的寶石有了不同的光彩,氤氤氳氳的光開始繚繞,星輪的氣象變得磅礴,似神劍露出真容。
“這……”褒姒爲羅凌的做法迷惑了。
羅凌笑的自信而瀟灑。“雖然我們之間充滿了狡詐和利用,但是你要記住,我是特別的,我答應的,必兌現;我所求的,必得到;我若戰,必勝利。”說着羅凌手中飛出一枚真紅色的玉簪,玉簪的簪頭,裹着一層比純金還華麗的金黃色光芒,褒姒立刻感覺到了那玉簪特有的氣息。結合之前的星冠、星袍,她馬上辨出,這簪,即是那袞袍和真紅炎劍的精髓。
果然,玉簪化光沒入星輪中央的圓潤寶石,立刻,透明的寶石變成了一顆耀目的微縮太陽,那瑰麗,讓人看一眼,便被深深吸引,被深深震撼。
“這下,夠向你老闆交代了嗎?”
“差不多了!”褒姒笑眯眯的望着羅凌,很難得的沒了那種蕩意。
羅凌點頭,“這裡的地庫寶藏,還是比較可觀的,去打包吧。時間有限,這隕星,將毀滅。”
褒姒已經從羅凌的話音中聽出,是他,要毀滅這隕星。輕咬着下脣,猶豫了一下,手向上指了指,褒姒道:“這靈魂……”
“這靈魂,不是誰的收成……”羅凌的眼神依然平靜,但褒姒卻感覺到了一種肅殺的不寒而慄。
褒姒明白了。
不再多言,褒姒向着地庫的入口走去,走出十多步,回頭,羅凌仍站在那裡,淵停嶽峙,襯着燃燒的覃林、森然的白骨、魂光迷離的天空,說不出的傲然、神秘。
“水泡中的契約,可是依然有效哦!”褒姒衝羅凌甜甜的一笑,轉身婀娜而去。
羅凌的嘴角翹了翹,目光從褒姒身上轉到了周遭,又轉到了天空,繼而穿透着隕星,望向了更遙遠、更壯闊的地海和雲蒸霞蔚的煙雲光天,久久的注視……
斷壁殘垣、白骨遍地,烈火熊熊、焚星飄飛,這裡是戰場,是屍骨燃燒的地獄,羅凌就生活在這樣的世界,生存、殺戮,這是昨天的主旋律,今天的主旋律,明天想來也是如此,所不同的是,他已經有了一雙眺望未來的眼睛和展翼翱翔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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