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四把小號同時鳴奏的聲音,清亮悅耳,讓人想到的是盛大的貴族宴會上,親王以上級別的顯赫出場。
這裡沒有親王,有的是隆重的歡迎式。
白巖鋪就的潔淨主道上,猩紅的地毯從大門口一直延伸到殿堂。道的兩邊,每隔兩米都有一位昂首挺胸的騎士,穿着華美的鍍銀戰甲,圍着內青外藍的披風,一手夾着頭盔,另一手舉劍豎於胸前正中。他們精神飽滿、神色肅穆,當羅凌一行走來,一齊斜舉騎士闊劍,宏聲:“向勇士致敬!”
刀劍禮,只有極爲受尊重的強者才能享受的武者之敬意。
走上猩紅的地毯,看着那一張張稚氣未退、莊重而自信的臉,感受着軍隊獨有的肅殺剛勁的氣息,就連向來沒個正形的宋一舟也不覺間拔直了腰背,走的四平八穩,頗有些首長檢閱的味道。
秦晴已在正殿門口笑顏相迎,身側有名五旬老者陪同,遠遠就悅聲道:“兩位,歡迎來雷火做客!”
“秦隊長好!”羅凌還是草莽氣息十足。“說實話我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有點不會邁步。”
宋一舟的招呼比較現代,擺擺手,“嗨……”
等到走近,秦晴道:“羅先生還是那麼坦誠親切。我來介紹一下。”秦晴側退半步,指着身旁的老者,“常風戈,雷火廣安北域分隊的原指揮官,現任北域戰技導師,也是我的老師。”又對老者道:“老師,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羅凌,這位是宋一舟,李文海教授的高足。”
羅凌當先抱拳,“晚輩羅凌,見過常師。”
宋一舟則是鞠躬,“常老師好。”
老者面光紅潤,眼睛有神,一對飛挑劍眉,兩鬢已經飛霜,溫和一笑,對羅凌道:“達者爲先,羅先生面前不敢稱師。”又對宋一舟道:“宋先生客氣。”
“羅先生,裡邊請!”秦晴在前引路,一行人往裡走。
雷火的這處駐地似乎是在當初基地建設時期就設計建造的,主殿佔了兩個層次超過10米高度的空間,西方聖堂的風格,青、白的主色調,雕飾極少,多用直線、直角等有力度的構建手法,簡約、凝重而聖潔。
主殿的正面是一個向後凹出半圓的弧形壁,對應的頂上,向前括合成一個直徑十米左右的圓頂,圓頂上裝了傘狀的玻璃宙。正對下方爲岩石堆疊的講臺,岩石可能是建設基地時挖出來的,什麼模樣的都有,難得能被堆的平平整整。
講臺後面壁上,正中掛着金色緄邊、金色絲穗的軒轅旗,兩旁是雷火的團旗和廣安北域的分隊旗,主殿兩側的牆上,則是各小隊的長條戰旗。
主殿裡燈光設計也很有特點,是穿過假細長條窗照射而進的仿天光,講臺上面的圓頂,透進的更是泛着乳白色澤,遠遠看去,講臺和後壁的主要旗幟都籠罩在光柱之內,顯得**而聖潔,而整個主殿,也給人修建於陽光充裕的地表的錯覺。
羅凌邊走,邊暗自點頭,賣相不錯,難怪外邊的儀仗見習騎士們一個個氣勢振奮、自信十足,換成當年的自己,恐怕也會被吸引,而成爲所謂的保家衛民的聖戰戰士。
主殿的正面兩側,都有拱形門,秦晴前邊引路,帶着羅凌一行從右邊的拱門進入,走上一條石廊,廊道是四方的迴廊,大約200餘米的樣子,左側全是屋室,右側是等距的石柱和石欄,迴廊括出的空地上,儼然就是一個小公園,2500平的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花卉草坪、綠樹灌木、水池條椅,還有些鳥雀生活其間,如果不是穹頂上的仿晝夜系統,還真以爲時光倒流了。
羅凌停下腳步,望着園景站立了好一會兒,還是宋一舟捅了捅他,才清醒過來。
“哦,抱歉,失態了!”羅凌向衆人歉然的笑笑。
“羅先生剛纔想到了什麼?”秦晴語調溫徇的問。
羅凌有些澀然的笑了笑,“秀美河山,一覺醒來,成了森羅鬼域,恍如一夢啊!噩夢!”
聽他這麼說,衆人也覺悵然。他們這些人是一點點過度過來的,心中最大的傷痕可能就是一次次看到同胞、親人在惡魔的血腥蹂躪下慘死的情形吧。羅凌不一樣,他在地表淪陷之前已經嚐遍辛酸,追殺、逃亡、背叛、孤立無援,過着彷彿是被整個世界遺棄的日子,他已很難爲殺戮而難過。但,當一覺醒來,整個世界已經完全改變,這就好像永遠的離開了故土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那種真正的孤獨感,纔是他心中最大的傷痕。這一點,秦晴他們還是多少能理解一些的。
“總有一天,我們會還山河於本色!”韓小璐鏗鏘有力的說。
“嗯!”秦晴幾人也有力點頭。
邢娟沒有。如果是以前,她也會是擁有此等堅定信念的一份子。現在不會了,因爲羅凌曾跟她透露一些東西。邢娟知道,倖存者要面對的情況將愈來愈嚴峻,用不了幾年,淺地表也會變得不再安全,真正的惡魔正規軍將會陸續開到,用無匹的戰力,熄滅倖存者最後的希望之火。
邢娟曾問:“惡魔正規軍,它們有多強大?”
羅凌回答說:“你在幽影位面看到的我,你覺得如何?”
邢娟只說了兩個字:“無敵!”
羅凌笑,然後答:“如果我能達到那一程度,大約可以在惡魔正規軍中坐到軍團長或督軍的位置,其上的惡魔還有一大把。”
邢娟無語,然後又問:“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些?”
“魔神血裔覺醒,也會喚醒一些記憶,比如我叫希米特?阿斯特拉法斯?塞奎森?穆蘇法沙?冥羅六世?馬迪耶尼?燃燒,一個死去很久的惡魔的一部分。”
“一部分?”邢娟不解。
“真正的惡魔是很難完全泯滅的。它的每個部分在適當的機會下,都會成爲新的惡魔,不過,力量也會隨之分散。這些新的惡魔有兩個選擇,一,魔神血路,找到併吞噬其他部分,逐漸壯大,最後,原來的惡魔將完全復活。二,魔裔覺醒,徹底擺脫原惡魔殘留的印記,成爲獨立的新的惡魔。”
“這名字?”
“只有最前邊和最後邊的是最重要的,一個是現世真名,另一個是家族所屬。中間的是歷代名,每一次魔神血路,都會有一個歷代名。假如我以羅凌之名開始魔神血路,最後成功復活,那麼就叫羅凌?希米特?阿斯特拉法斯?塞奎森?穆蘇法沙?冥羅六世?馬迪耶尼?燃燒,這是一個年輕的惡魔,資深的惡魔,名字的長度,需要不停的念數個小時,纔有可能唸完,每一次魔神血路復活,都是一種榮耀,實力也必將更上層樓,可以想象,那些全名需要念數個小時的惡魔,是如何的強大。”
“你走的是魔裔覺醒?”
“談不上!根本還沒有啓動資格。”
“那要怎樣纔有資格?”
“找全七個地獄五芒印,領域確立,找到屬於自己的黑暗聖火,也叫魔神之炎,然後就可以開始了!”
“似乎也不是特別難。”
羅凌笑,“實際上,非常之難!”
“那成功是不是就不用擔心會被其他身體部分找來?”
“魔裔覺醒成功,意味着魔神血路失敗,你說,準備魔神血路的那些傢伙幹不幹,而且魔裔覺醒只能靠自己,魔神血路則是吞噬其他。一個人,一根指頭的力量和剩餘其他部分的力量集合比,誰更容易勝一些?”
“……那要是真的成功了呢?”
“別的不清楚,惡魔們,尤其是燃燒家族的,一定會很高興,因爲它們又添了一員新成員,真魔,俗稱魔神,是跟神一樣的存在。”
“魔裔覺醒,等於成神之路?”邢娟驚叫。
“所以說,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之難,也非常、非常、非常、非常之遙遠。”
“那魔神血路的來殺你怎麼辦?”
“呃,基本上,惡魔們都是以千年或萬年爲計時單位的!”
“……”
“假若你成了真魔,就叫羅凌?燃燒?”
“羅凌這個名字是不認的,道理很簡單,豬的名字是我們給起的,它說它叫哼哼,我們不認可。所以羅凌得翻譯一下,嗯……真還沒想過,好像是路……西……法爾,不對,el是光輝的意思,不能帶,那就是路西法!路西法?基督神話中的的天使叛軍頭子?太惡搞了吧?怎麼叫這名字!”當時,連羅凌自己都感到驚詫。巧合,純屬巧合!
“燃燒家族的路西法?燃燒的路西法?路西法?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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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宇宙的最高法則,它如同一個巨大的輪盤,內中是堪比星辰繁多的犬牙交錯的齒輪,沒有哪個生物能猜測出,當‘路西法?燃燒’這個名字被第一次叫全後,齒輪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又會以怎樣的軌跡運轉……